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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薛校尉后,我快马加鞭赶去回合罗总镖头,按照约定,他带队从西河渡过清江之后,沿着笔直往东的一条商道直插方山,在从那里折往东北,直抵天京。这条路由于常年往来商队,路况不错,沿途也有人烟,我一人双马,拼命催动,到天亮时,遇见了一队形色仓皇的商队,拦住他们一问,才知道前面路上青龙寨的人已经和镖局的队伍交上了手,据说青龙寨起初是劝降,被唾骂之后便开始驱赶过往商旅,摆出了一副强攻的姿态,这位商人就是被驱赶的之一,至于后面发生的什么,镖局的人是不是已经败了,他就一概不知了。
我不敢稍缓,不顾马力,继续拼命赶路。行的一个时辰,路上开始偶有倒伏的山贼尸体,我心中大为安定,看来这里距离交战地点已经不远,而镖局还在抵抗。我不敢再驱马从大路走,生怕惊动了山贼,下马步行,从路旁的小丘后面绕路而行。不想没走多远,就听到有声音大喊“站住,干什么的?”从前方的小丘后面窜出两个人来,都是粗布短衣,单手持刀的男子,我心知这一定是青龙寨望风的探哨,心想我这一身尘土,又带着刀,又不敢走大路,难怪他们疑心,看来伪装普通的行商是不行了,非得找个看起来更加合理一些的理由,想了想,我回答到:“我是拍帮何帮主派来的,有要紧事要见于当家的。”
于世魁曾经说过,他邀请过何玉昆上山,而何玉昆也赴约了,这件事青龙寨的人多半都知道,冒充何玉昆的人,这时候最容易取信于人。那两个山贼果然没有起疑心,对我说:“于当家的正在前面办一桩大事,现在没空见你,你可在此稍待,等大事办完,于当家自会过来。”我心说你要办的这件大事便是要夺我镖银坏我任务,要是等他事都办完了,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我要说的这件事,正和于当家在办的这件大事有关,是何帮主亲自交代一定要立刻面陈于当家的,关乎成败的大事!”我故意把事情说的紧急一些,希望能蒙住这两个山贼,给我让开通道。其中一人果然上当,抬手就要放我过去,他旁边那人缺精明的多,拦住我问道:“且慢,你既然说你是排帮信使,且把排帮的七巧船符拿来我看看。”排帮还有什么七巧船符?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好答道:“这趟来的匆忙,忘了带了。”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那两个山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突然拔刀向我砍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好贼子,好教你知道,排帮从来没有什么船符,连什么狗屁符都没有。”幸好我看他俩交换眼色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这时反应过来,立刻拔刀相抗。
这两个山贼功夫不算好,力气也不大,我以一敌二暂时也还挡的住,不过我本身也没有经历过武术训练,也是个野把式,这俩人看起来平时是联手惯了的,这时候两人相互配合,左右呼应,也把我逼的不住后退,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我这一路赶来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在这里多耗费一点时间,罗厚那边就危险一分,我不由的心里越来越急,心中一急,手中就慌,反而更加落在下风了。
正在这危急关头,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那两人身后闪出,毫不花巧的一刀斜斜劈下,其中一个山贼顿时惨叫倒下,另一个山贼见状慌忙回首,乘此良机,我一刀横撩荡开他的刀锋,跟进一步,一刀刺入了他的咽喉,立时毙命。
后来那人朝我讥笑到:“周兄,何必杀人呢?”来人正是在采石道上和我分道扬镳的梅克善,我很是尴尬,在那个小村落中脱困时,我愤怒于梅克善刀刀必杀,手下毫不留情,为人冷血,而我刚才却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仍然一刀杀了那个山贼,其实说来说去,那时因为未到绝境,心中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包袱,体会不到梅克善刀刀必杀的心境,而刚才我自己处在危险边缘,心里还记挂着罗厚那头时,心中那点怜悯不忍早已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只是悔恨自己没在一开始的时候抢先出手先解决一个,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那种绝境了。
梅克善见我沉默不语,也不再取笑,转而问道:“周兄,我方才已经摸到前面看过,罗总镖头他们被困在前面一个土丘旁边,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该如何是好啊?”
原来,他已经赶到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还避开青龙寨耳目上前观察过敌情,跟他比起来我真是个废材。顾不得伤感,我和梅克善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他建议我们在外围游走,遇到落单或者放风的山贼就干掉,我认为这样做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最多刚开始的时候通过偷袭得手,却无法真正缓解镖队所承受的压力,他反问我该怎么办,其实我是想能等来宣王的援兵,只要宣王府上那100武士赶到,击退这群山贼一定易如反掌。但是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头,这一路变数太多了,且不说那两个镖师能不能及时赶到天京,即便他们能及时赶到,也未必能见到宣王,就算走狗屎运见到了宣王,如王颌所说宣王在天京也是危机重重,他会不会派出援兵,哪怕一切顺利,从他们赶到天京到宣王派兵来援也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那也得到下午才到的了,距离现在,至少还有4-5个时辰,想到这里,我也是一筹莫展。
以我们两人这点实力,加入这个战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而要求援兵,离这里最近的可用之兵按说应该是何玉昆的排帮帮众,他逆汊河而上,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不到30里的枕头铺,只是一来他未必会帮我们护镖,说不定还会跟青龙寨勾勾搭搭,二来他的帮众常年做的是水上买卖,到了陆上实力一定大打折扣,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
我本来就只规划了这三路援兵,一路来不及,一路不牢靠,还有一路干脆走了个反方向直捣青龙寨巢穴去了。想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对呀,薛校尉带队伍去剿灭青龙寨去了,如果青龙寨被攻下,那这里的这支山贼队伍就成了无源之水,就算能抢到这趟镖银,也是无处安身,迟早逃不过被剿灭的命运,假如我现在把青龙寨被围攻的消息透露给于世魁,他首先考虑的肯定是青龙寨的安危,多半他会选择带队回援青龙寨,这样就起到了一个围魏救赵的作用,即便他们咬牙不撤退,听到这个消息也会人心浮动士气大跌,对于罗厚坚守待援也会大有好处。
想通了这一节,我心头一松,对梅克善说:“我要面见于世魁,我有办法让他退兵。”梅克善听我说的自信满满,忙问我有何妙计,我把前因后果跟他一说,他也认为此计很有可能成功,只是我不应该面见于世魁,这样的话万一于世魁把我干掉封锁消息就起不到动摇军心的作用,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这个消息,起到的效果一定更震撼,我同意了他的看法,两人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先杀进去汇合罗厚,然后再让镖局的人一起大声呼喊,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我们又推敲了一些细节,使得事情说出来不由得他们不信,商议既定,事不宜迟,我和梅克善立刻出发,赶去罗厚被围的地方。
梅克善显得轻车熟路,带着我一会蹲伏一会疾走一会绕道,硬是没碰到一个探哨就摸到了战局的中心,我们远远的看见正气镖局的几辆大车围成一个圈,停在大路上,大路两旁有许多土丘,几乎每个土丘上都有不少人马,再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些人并非组成了什么阵列,而是很没有规律的各自聚集,少的不过三五人,多的有二三十人,各有首领,各据一处,都对中间被围困的镖局车队垂涎三尺虎视眈眈,但又偏偏没有一个人动手,只是将镖局人马困在中央。镖局的大车上,零零星星扎着几只箭和几杆标枪,看不见人影,我和梅克善找准时机,从两个人数较少的土丘之间奋力前奔,贼人实在太多,这最后一关人数太多,实在避无可避,只能硬闯了。
一发现有人突入了这个包围圈,近处远处的山贼都躁动起来,纷纷举起冰刃朝我们身上招呼,他们或许怕躲在大车后面不明底细的敌人,但对两个孤身犯险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梅克善一马当先,左手一把短剑右手一把长刀,连劈带刺势不可挡,我跟在身后护住他的后背,两个人一路杀将进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喊:“官兵来啦,官兵来啦”,这点小小伎俩还真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很多山贼犹豫了,乘着这个档口,我们没命的往里狂奔。
待我们突入包围圈之后,许多山贼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开始追击我们,这时从镖局的车阵中闪出一个手持大弓的身影,连发数箭射退了我和梅克善身后的追兵,将我们两人接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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