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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蒙蒙亮孤心已然醒来,看着铜盆中零星的炭火,愣愣出神,或许是寒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孤心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起身推门而出,雪白的一片覆盖住了所有,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雪片静静的飘落,打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或许是雪白的沉静加上清晨的宁静,孤心似也感觉心静了下来,望着树枝上厚厚的积雪,心也渐渐飘远。
“吱呀”右侧不远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在这宁静的清晨,声音便显得有些突兀,孤心转头看去,正是小青。
“公子这么早便起来了”小青的脸色有些慌张,似是怕打扰了孤心。
孤心轻笑一下道:“你怎么也这般早?”
看到孤心笑容,青儿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消失道:“下了一夜的雪,我要清扫一下院子,对了,你昨晚休息的好吗?有没有感到冷?”
对于小青的关心,孤心也只有淡然一笑“我休息的很好,谢谢你送来的炭火盆。”
小青忙摇手道:“没事,公子舒服便好。”
孤心依旧站在原地愣愣出神,小青见状,不再多说,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扫帚到一边清理积雪,一夜的积雪足以没脚踝,娇小柔弱的身躯就这样清理这偌大的庭院,更显单薄,孤心眉头微皱,竟自来到小青面前。
“我来吧。”说完也不等小青有所动作,便将扫帚抢了过来。
小青见状连忙道:“不行,您是主人,不可以做这些事的,我来做就可以了......”小青还要再说,却忽然惊愕的愣在那里,片刻后才断断续续道:“首,首领。”
弑血不知何时站在宅院门口,只听弑血笑道:“隔了好远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原来不只我这么早起来呢。”
小青看了看孤心,又看了看弑血,略显惊慌地道:“首领,我......”
弑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场中只剩下兄弟二人“你不必自己打理这些事,让他们做就可以了。”
孤心看了看场中的积雪,神色却有些暗淡。“没事的,这点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是我主动要做的,你不必责怪她”
弑血略有深意地打量着孤心,突然笑道:“想不到你也懂得怜香惜玉!”
孤心听闻,摇头苦笑:“大哥见笑了。”
弑血不再多说,拍了拍孤心肩膀道:“我也陪你打扫吧。”说完,从院中找到一把扫帚,院中两道身影,或许在别人看来也一定会惊讶的吧。雪花依旧缓缓飘落在大地之上,刚刚扫过的地面又浮上一层轻薄的雪花。
天色已清明起来,孤心同弑血看着一片洁净的院落,眼中有一种淡然。
“山中也应该下了很大的雪吧!”孤心幽幽地说道。
“雪过无痕,兄弟你想的太多了。”
孤心看着家的方向,目光深邃,隐隐悲伤内含其中,身在异乡,可知家门钱的大雪有人清扫?可知他们是否孤寂。
弑血转头看看天空,淡然道:“等过了这场雪,我带你在城中转转,你应该释放一下自己。”
孤心轻叹一声,忽然坚定地说道:“我想做一名真正的猎人。”
弑血看着孤心坚毅的脸庞,欲言又止,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丛林深处,城堡之中。
“王子传来贺信,狼人一族已定。”魑道。
东亲王脸色淡然,并未见有喜色,只是道:“你回信便可以了。”
“只是......”魑微微一颤,似是在考虑该如何说。
东亲王眉头微皱问道:“只是什么?”
魑头微微一低道:“只是王子信中有道说公主还是那么调皮啊!”
东亲王微闭双眼,许久才淡淡道:“告诉王子,此事我自会处理,让王子不必担心。”
公主在一旁冷哼一声“这事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东亲王微微一笑道:“王子不再是那个不闻世事的孩子了。”
魑上前一步道:“叛逆者最近却是没了动静,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我已经派人在四周调查,并未发现异样,以叛逆者往日做事风格,这次倒真的让我有些不安。”
场中都安静了下来,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父王,这件事便交与我吧。”公主忽然站出说道。
东亲王一扫阴霾,微微笑道:“好,这事就交与你办吧!”
魅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听东亲王继续道:“魅,你办事沉稳,公主也在你身边长大,这件事有你扶持,我也便放心了。”
魑抬头看向东亲王,却迎见东亲王的目光,魑微微叹一声,不再有所动作,场中又恢复安静,静的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城堡上覆盖一层厚厚的积雪,从远处看去,便增添了一丝神秘,只是不知何时,城堡外的空地上多了两道身影。
“知道吗?雅儿,你母亲最喜欢雪,她都会翩翩起舞,看着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一切仿佛如昨日一般”东亲王停住脚步,望着远处。
公主看着高大的父亲,似是有些惊讶“所以您让结界只阻挡住阳光,却将其他的自然天气,留在结界之中,您是想念母亲的,对吗?”
东亲王微微抬头,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落在他的肌肤上,却只是轻轻滑过,没有融化。
“往事如烟云,眨眼间,女儿都长大了。”
公主轻轻笑了,只是笑容中清是苦涩:“爹,您以前从不提起母亲的。”
东亲王转过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也是第一次叫我“爹”啊!”
公主微微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积雪轻声道:“爹和父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父王微微一笑道:“我们都知道的。”
公主忽然蹲下,用手捧起一堆雪花,轻风一过,几片雪花随风而去,透着晶莹纤细的手指微一用力,松散的雪花紧紧聚在一起,变成个雪球,四周依旧是松散的雪花,不见融化痕迹,如初落的雪一般轻柔。
雪是那么的纯净,即便堆积起来却依旧纯白,不像云,堆的多了厚了,便不再那般洁白了。
东亲王长叹一声,似是有些憔悴“父王也想让你像雪一般,永远的洁白下去,可是雪温热即融,自然之理,即便为父再有实力也不能逆天理而行之。”东亲王右手红光微现一片片的雪花,就这样成了水珠落在地上消失了痕迹。
公主没有沮丧之色,反而挂了一丝轻快的微笑:“女儿就是再变,心中却总有一处纯净的。”
“你还是忘不了他?”
公主看向了远方,面色有着淡淡的忧伤。“或者是真的忘不了吧!”
那时一颗同样孤独无痕的心,无心却刻苦铭心,又怎会这般忘却,魅在远处静静地望着,黑纱在雪地中微微拂动,在雪地中那么分明。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埋没掉低矮的一切,城中院落却是干净如常。
“主人进屋吧,雪后风寒,不要冻着了。”说话的正是小青。
“你不要再叫我主人了,身份无贫贱,我姓孤名心,你以后叫我名便可。”孤心自农家出身,对于身份的界定他着实不适应的。
“那怎么行,要不我叫你公子吧。”
“也好,只要不叫主人就好。”
小青抿嘴一笑,没有多说,这几日,小青着实轻松了不少,扫雪之事便让她省了不少的力气,她对这位主人觉得很亲切,至少两人在一起时没有压力,只是这位主人并不喜欢言语,平日也总是皱着眉头,似乎在他的心里有永远想不通的问题。
“对了主人,啊!公子。首领今日有事先走了,他要我带你去城中转转。”
“哦”孤心淡淡应了一声。
刚出院门,只见柳怡向这里走来,孤心忙到:“嫂嫂”
柳怡微微一笑道:“这几日大雪封门,让你受委屈了。”
“嫂嫂严重了,这里很好,就算总在这院子里,也不感觉有所单调。”
“如此便好,我还真怕你不习惯呢,小青陪公子在城中转转,记得早些回来吃饭。”
小青听闻,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柳怡姐你放心吧!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显然小青和柳怡比较熟悉,说起话来也显得随意、自然,至少柳怡看起来比弑血更热情些吧。
小青随着孤心渐行渐远,杨怡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两人渐渐进了闹市,大街之上,积雪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建筑物的顶部那厚厚的积雪未被清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或许是安静了几日,孤心对于这种繁华没有了往日的烦躁,只是他依旧淡漠,小青倒很是高兴,不停的为孤心介绍,城中店铺数不胜数,小青平日也很少出来,此刻看去很有兴致,毕竟是女孩子,总是在一些首饰、布料的店门前停留,不过她也只是看,并未去买,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小青吗?今日怎么会有闲暇上街呢?”只见此人身着淡蓝色长衫,身材修长,手中把玩着一把纸扇,面色微微苍白,乍一看去,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只是眉目轻佻,带着一股邪气。
小青闻声转过头去,一见此人,不由得后退一步,差点撞在孤心怀里,孤心伸手一扶,小青连忙道:“柳、柳少爷,你怎么也在啊?”
此人听闻,大笑道:“城中这么大,又怎知我不在呢?好像在这城中,没有我没出现过的地方吧!”
小青面色又些慌张,孤心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柳少爷看了孤心一眼,问道:“我还以为你这次出来专程找我呢,原来是另有其人啊!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孤心正要回答,却听小青道:“他是首领的救命恩人,前些日子才来的。”
柳少爷闻言一惊,仔细地打量着孤心,显然他也听说过此人,只是刻意看去,并无特别之处。
“久仰久仰,阁下一见便是英雄,不知我说的可对?”这话说的很轻佻,话中讽刺之意一听便知,孤心不由得看向了他,而就在此时,只见柳少爷的目光微微起了变化,漆黑的瞳孔中孤心的影像逐渐模糊,继而消失不见,只剩下黑不见底的瞳孔,让人看去有些可怕,孤心就这样看着他,仿佛被吸引住一般,渐渐地感觉到疲乏,只是身子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你是谁?”一个古老悠远的声音渐渐在孤心脑中响起,时间又回到了那个凄凉而幸福的夜晚,突然见惨叫声,哀号声不绝于耳,大火燃遍了整个村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孤心无力的看着,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肉,只是他动不了,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任何人看不见他,他就这般地望着四周,悲惨的一切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无力的去忍受,这个血腥的夜晚,月亮失去了原有的光辉,腥红色的土地,无力倒下的村民,伤口还流着殷红的鲜血,一幕幕的在眼前出现,新房之中,王云无力倒下的那一刻,她嘴角幸福的微笑为什么定格在了那一刻,父母那期盼的眼神,为何隔着大火依旧清晰。
“痛吗?”有人轻声问道,声音像先前一样,古老而悠远,只是没有任何的回答,孤心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沉思、又仿佛是在默哀,他的身前站着一个人,淡蓝色长衫,修长的身躯,正有些讽刺的笑着。
“痛吗?”声音在漆黑的空间中静静回荡,每一声都敲击着孤心本已脆弱不堪的内心,每敲一下,他的微微的颤抖,只是他依旧没有将头抬起,柳少爷的眼神渐渐呈现出孤心的影像,而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就在柳少爷离开孤心内心的一刻,内心中的他渐渐抬起头来,那是怎样的他,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血红色的双眼充斥着无比的怨恨,在这漆黑的空间里那般刺目,两颗獠牙肆无忌惮地外露着,而此刻的他仿佛正在寻觅着什么,可是除了黑色,他捕捉不到一切。
“公子,公子。”又是悠远的声音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语气中,不再有讽刺,而是急切与关心,像是受了电击,孤心的身体巨颤了一下,漆黑的空间消失了,一切血腥和异变也随之消失,孤心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一边担心的小青,孤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而适才的杨少爷却已消失了踪影。
“公子,你真的没事吧?”小青忧虑的问道。
“没事的,只是不知刚才为何不能动了。”
小青也没了逛街的心情,轻声叹道:“没事就好。”
孤心四下望了望,除了熙熙攘攘人群,却再也找不到那淡蓝色身影。
“他已经走了。”小青见状说柳孤心看着小青,问道:“你刚刚称呼他杨少爷,他也是柳家之人?”
小青点了点头道:“嗯,他是柳家三少爷,此人好酒色,城中有名的风流人物,只是因柳家势力大,没人敢招惹他,所以更加肆意妄为,柳家为了他费了不少心力,杨怡姐更是不知劝了他多少次,可他本性难改,而且此人还有身怪异法术,据说可以窥视他人内心,而且还会催眠之术,所以成年少女都是躲着他的,生怕着了他的道。”
“哦!”孤心轻轻应了一声,却隐隐出现担忧之色。
不知不觉回道房中,倦意上涌,不久孤心便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傍晚,孤心微微睁开双眼,却听到熟悉而关切的声音。
“你醒了。”说话的正是弑血,弑血正坐在孤心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孤心慢慢坐了起来问道。
“小青与你在城中回来后,你便睡下了,你可能太累了吧。”
孤心突然想起那个身着淡蓝色长衫之人,不过看似弑血并不晓得,想必小青并未提起,弑血见孤心似是想起什么,便问道:“城中你可还适应?”
孤心点了点头道:“还好。”
这时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只听小青道:“首领,夫人叫你们吃饭呢。”
弑血微微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天色渐暗,景色也变得模糊,偌大的府邸看去有些空旷,只剩下几间屋子,烛火旺盛,同样的暮色,却是映照着不同的人,那处被人遗忘的村落,透着几缕悲伤,大雪覆盖住了残垣断壁,就连边缘处的千余座墓地,此刻看去也只剩下墓碑的沉顶,只是村南后山的小屋四周却是干净整洁,便是连屋顶也未见半片雪花,屋中摆设依旧,有些破旧的桌椅却是一尘不染,显然被精心的打扫过,烛火的微光下,一个绝艳的女子正对着窗外愣愣出神,那绝美的脸庞透着隐隐哀伤。
屋中角落处黑影微微一动,只听魅开口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平静,即便是这里不也有着千条亡魂的哀怨吗?”
主公神色微微一痛道:“所以我才能感受到它的痛苦,他离别的决绝。人类比不得我们,他们有太多的牵绊,或许这便是生命在短时间所能感悟到的吧!”
魅没有说话,烛火似是照不到她的角落,让人看不真切她的存在。
“我们的生命永恒,却失去了享有生命的情趣,对世间的冰冷,让我们不为任何人情世故动容,所以我们不为生命的终结而伤感。也许我们从存在的开始便是冷的,没有生命的吧!”
“公主你还小,被世俗所牵绊也不为过,只是我们的存在,便会有存在的意义,不论是战争,杀伐还是静谧,守候我们有这人类的性情,却没有人类对生存的欲望,时间久了,性情也渐渐的封闭,自然只剩下极端的一面,否则我们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何况血是热的,足以令我们沸腾,这便是造物者要我们活下去的意义。”
公主淡淡的看着烛火,忽然摇头苦笑,站起身来,“魅姨,我们走吧!”
说罢,径直走出了木屋,魅静静跟上,不发一言,烛火飘渺,却终究照亮的大小。黑夜有太多的事情让人看不真切,仿佛孤独,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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