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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丛林深处默默的望着孤心离去的背影,她知道这一去就不知在何时才能再见,清冷的夜风袭来,吹起缕缕发丝,那份哀伤却又有谁知晓。公主身后的树林出现一丝响动,魅轻轻的走了过来,她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对与她的感情,或许,比她的亲生父亲还要深。魅此时的眼里充满了不忍,只是在这浓浓的夜色下,看不真切。她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公主,默默的陪着神伤的她。千年风雨,换来了她从容淡定,可知千年伤痛,又有谁可言语?
孤心同弑血骑着马,缓缓而行,身边的孟天成等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这影响了行进的速度。起初弑血还有些担心叛逆者会从背后偷袭,不过行了这么久,他也渐渐放下心来,毕竟那种纯血族的威信让人折服。受伤的猎人们都已敷上药草,伤口也都已止血。弑血此刻看去若有所思,而孤心看似也是心事重重。路程还很遥远,漫天星辰,仿佛看着这一队疲乏的路人。就这样,孤心随着弑血行走了一夜。天色蒙蒙亮,眼前已是平直的大路了,由于孤心所在村庄地处偏僻,所以离这样的官道很远。如今来到了官道之上,弑血才深深的呼了口气,脸色也轻松了下来,转头对孤心道:“来到这里便是我们猎人的天下了,前面不远,便有我们设置的前哨,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孤心看了看平直的道路,缓缓点了点头,大约行了十几里路,便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简单的寨子。寨子由笔直的杨木构成,四周围栏由四五米高,在寨子的大门左右侧上方,均由一个阁楼,可供人远眺巡视。阁楼上的人看向这一队人马,远远的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起来比较匆忙的对着下面的人喊着,紧接着寨门缓缓打开,几十名骑着战马,跨着弯弓的猎人飞奔而来,率先一人更是身姿矫健,看去三十左右,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弑血一见,露出淡淡微笑。只见那人来到弑血面前,轻身下马,半跪道:“属下柳心恭迎首领回来。”
弑血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快叫你的手下把我身后这些人搀扶回去治疗一下。”
柳心领命起身,令他身后的猎人将负伤的猎人搀扶着救回营寨。弑血继续道:“柳心,你把刘青山他们召回来吧,我有事找他。”
柳心微一迟疑,回道:“是。”
孤心与弑血来到营寨之中,寨中人数并不多,大约有二三百人,居住的地方大多是帐篷,只有几间比较正式的房屋,看样子是给寨主居住的。弑血转头对孤心说道:“我们行了一夜,今日便在此休息吧,明日我们继续赶路。”
孤心微微点头道:“好吧。”
弑血转头对柳心说道:“为我兄弟腾出个住处,当初便是他救我一命。”
柳心听后向孤心点了点头,抱拳道:“在下柳心,是寨中主管,既然是首领兄弟,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我定当尽力而为。”
孤心笑道:“柳兄言重了,以后还需多多请教。”
两人互视而笑。孤心被领进一间帐篷,帐篷内的装饰很简单,一张方桌,一套壶具,几把椅子环绕在侧,一张干净床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却也不失别致,仿佛记起了什么,孤心的神色间有了一丝凄楚。曾几何时,那里便是自己幸福的所在。孤心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少了一丝窘迫,多了一丝惆怅。也许是太过疲惫了,渐渐的,意识变得模糊,沉沉睡去。
弑血在柳心的陪同下来到了一间房屋之中,弑血眉头微皱,眉宇间带着一丝怒气,但他的语气依然平定:“刘青山何时到达?”
柳心显得有些慌张,小心翼翼的道:“传信来说今日下午即可到达。”
弑血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继续问道:“这里可发现吸血鬼的足迹?”
柳心回道:“属下在此良久,并未发现任何吸血鬼的踪迹。”
弑血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柳心躬身退下,屋子里只剩下弑血一人,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
寨中景色依旧,巡视的哨兵依旧环视远方动静,同样的蓝天下却有不同的使命,或许,这才是循环的法则。
丛林深处,城堡之中,一间奢华的大厅中,东亲王及四位长老都在,出乎意料的是,公主此时也在,只是此刻看去有些魂不守舍,场中的气氛有些紧张。东亲王依旧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魅的眼中有着隐隐的担忧之色,其他长老则是默然而立。默然许久,东亲王突然打破沉默道:“雅儿,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语气中带着隐隐愤怒。
公主身躯微微一震,似是回过神来,淡淡道:“知道。”
东亲王冷哼一声,场中也是更加紧张。“知错还犯,你以为我拿你这个唯一的女儿没办法吗?”
公主此刻那忧伤的表情中透出一丝哀怨,抬起头看着东亲王,她的父亲。嘴角微动,却是没有一个字。
魅突然上前一步,恭敬道:“亲王,公主她还小,只是一时少女心性,您就不要责怪她了。”
其他几位长老也同时道:“亲王。”
东亲王背过身去,一挥拂袖。“你们莫要替她求情,昨日之事,她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面壁千年,你自己选择吧。”
公主错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这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也知道这回父亲是真的动怒了,其他几位长老也不敢再说,只是魅担忧的神色似是更重了。公主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东亲王也似很有耐心,安静的望着窗外,不再像刚才那般愤怒,此刻他的身影看去竟似有些孤单。
“对不起。”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公主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两百多年里,她没见过父亲生这么大的气。而他,也从未听见过自己任性的女儿会说这三个字,父女就这般僵持着,四周静的可怕。
“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还真是未想到。”东亲王长叹一声,终于打破了沉默。随即轻轻挥了挥手。四位长老默默的退了出去。东亲王来到公主面前,轻声问道:“你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现在叛逆者必然会记恨我们,虽然我贵为亲王,但终究也只是个亲王而已,如果真如传说中那般,叛逆者中来了一些长老级人物,以为父的实力,却也未必能应付,这点你可知道?”
公主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突然,她抬起头来,语气异常的坚定。“可是我不想他死。”
东亲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是一名猎人了,即使不是,我们不会杀他,他同样逃脱不了叛逆者的追捕。现在的他与我们势如水火,就算不被叛逆者除去,可他的身体里有你的三滴血,成为血族是迟早的事,只不过现在的他处于潜伏期而已,一旦被猎人发现,就算他和猎人首领关系甚好,这其中也难保他万无一失,恐怕连这个首领也要受牵累。虽然自古便有血族成为猎人,但除了法术极为高强的,其余的结果都是一样。你觉得凭他一己之力,可以有什么突破性的成就吗?”
公主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突然,她抓住父亲的手,无力的问道:“那他会死吗?”
东亲王似是无奈,叹了口气。“会的,这世上又有谁能永生呢?就算是我等,不也是要战死沙场的吗?你这次放过了他,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公主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但脸色还是慢慢沉了下去。东亲王慈爱的看着女儿,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愤怒。
“这次我本也没想处罚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世事并不如意。”
公主轻咬着下唇,有晶莹的泪珠落下,溅出小小的水花,在烛光的映射下,发出异样的色彩。似是隐忍到了极限,公主终于扑进了面前中年男子的怀里,放声大哭。东亲王似是一愣,看着怀中可怜弱小的公主,此时是那么的让人心疼,东亲王轻抚着女儿的长发,慈爱的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提你母亲的事情,或许有你的母亲在,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但是父亲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如果你以后若再能见到她,恐怕也难母女相认了。”
公主此时像个受惊的小孩,在父亲的怀里放声的哭着,母亲这个词不知在心里念了多少遍,可是梦醒看着四周清冷的环境,她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下去,把所有的悲伤埋藏在内心的角落,不敢触及。多少个漆黑的日夜,她就这般守在城堡之中,对着豪华的装饰默默发呆,这是没有母亲的沉默,沉默中带着不为人知的痛。东亲王没有再说,静静的看着怀中柔弱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曾几何时,也是一位柔弱的女子在怀中轻轻哭泣。只是差了时间和辈分。许久,父女俩都没有说话,这是公主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哭,很多时候,当打破坚强的最后底线时,显现的总是最最脆弱的自己。
黑色的夜空仿佛多了一丝哀伤,只因那残缺的没有明月的夜空。
山寨之上,一间帐篷之中,弑血正与一名猎人谈话,只见弑血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疑虑。
“刘青山,你在村子四周待命那么多天,不曾见到有叛逆者迁移?”
刘青山恭敬道:“属下护卫不周,罪该万死,只是属下的确没有遇见一个叛逆者,直到今日收到柳心传令回来才得知此事,请首领惩罚。”
弑血沉思许久,终究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算了,此事过去了,我和孤心都已平安回来。对了,你也去准备一下,晚上我要设宴,你也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弑血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刘青山领命退去。弑血望着刘青山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
孤心慢慢醒来,起身来到帐外,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寨中的猎人除了巡逻的以外,其余的似乎都在忙碌着,隐隐可以闻到浓浓的酒香,孤心不会喝酒,却也不禁沉醉其中。还记得父亲为了自己的亲事喝多蹒跚的身影,那么的清晰,仿佛如昨日,想到此,不由得长叹一声。
“兄弟,酒意浓浓,夕阳酡红,如此美景,何来长叹啊?”
孤心转身一望,一袭白衣,英气不凡,正是弑血。孤心微微笑道:“想起些往事而已,无心辜负这美景。”
弑血微微点头,安慰道:“或许你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放心吧,到了这里就如同到自家一样,等明日起程到了主城,我带你好好转转,那里可是有着几万猎人的大城啊。”弑血虽然知道这么说不一定有用,但现在他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孤心看了斜下的夕阳,眼神中似有了一丝期待,但脸上的阴郁依旧清晰可见,但时光继续,夜幕终究到来。
营寨中,燃起了十几处篝火,照亮了周围大量的空间,哨兵在哨所上认真的巡视着,不放过四周任何异常的动静。一间偌大的帐篷中,传来阵阵欢笑之声。弑血坐在上席,孤心在其身侧,而再向两侧依次是孟天成,柳心和刘青山,再向后,都是些身姿矫健的猎人。
弑血举杯说道:“此次全身而归,又得一兄弟,我很是高兴,在此,我敬诸位一杯。”
孤心望着杯中酒水,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一饮而尽。酒滑过喉咙,辛辣之感直上头顶,有一股热力在胸口淤积,久久不能退去。酒过三巡之后,人人都有了些醉意,而场中也变得随意了,互相纷纷敬酒。弑血看出孤心不胜酒力,便要了一壶清茶,让孤心以茶代酒。
过了片刻,弑血突然面色一肃,道:“此次遭遇突袭且依然全身而退,虽值得庆幸,但有一点还是希望大家要清楚。据我观察,叛逆者在这一带似乎蠢蠢欲动,这么多年,我也不曾听说如此多的叛逆者聚集在同一地点。原因想必大家也清楚,这背后一定有人唆使,而且这个幕后人物,定是大有来头。”说完,弑血环视着座下诸位猎人。
寂静片刻,孟天成首先说道:“此次遭遇突袭,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出现的除了那个少女,似乎并没有什么老妖怪出现。”
弑血点了点头,道:“那位少女的确是个意外。”说到这,弑血微微一顿,却是没有看向孤心那边。只听他继续道:“不过幕后之人必定不会是那个少女,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费心的露面现身了。”此话说来也是替孤心解了围,不然,他们必定要孤心给个说法。“这一次我只单纯的考虑林中的箭矢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一场外人设的离间计。”
说到这,弑血转头对孤心说道:“看来杀害全村的人都已经被除去了,这件事也可以暂时放下了,不过对于真正的幕后黑手,我想暂时也未必查的出来,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孤心似正在想着其他事情,被弑血突然一问,才回过神来道:“凶手既然已经除去,我自然也就安心了。”
弑血看了孤心一眼,似有话要说,但终究没说出口。
酒席直至深夜才撤去,孤心被弑血送回帐篷。烛火微明,弑血与孤心围坐在桌旁,两人间竟是少有的沉默,杯中清茶散发着淡淡水汽。弑血看了看杯中渐凉的茶水,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兄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回主城。”
孤心回道:“你也早些休息吧。”
弑血出了帐篷,抬起头看了看昏黑夜色,长叹一声,转身而去。孤心此刻依旧坐在桌旁,凝望着身前茶水愣愣出神。
清晨,很难得的没有往日的雾气,十几人已是整装待发,柳心站在弑血身旁,说道:“首领到了主城,记得带人捎信给我。”
弑血道:“好的。”然后转头看向寨中其他猎人,面色有些许的沧桑,只听他凌然道:“各位都辛苦了,希望大家尽职尽责,保一方安定。”
身后猎人齐齐道:“恭送首领。”
弑血再不多言,一勒马缰,当先而去。孤心则与其他十几名猎人紧随其后,渐渐的远离了寨子。
此刻的道路都是管道,异常宽敞,不时有路人经过。一路上,弑血少有话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孤心也无心欣赏路边风景。途中经过了几个小的村庄。直至午时,终于走出了山地,来到了一处平原之上。隐隐有一道城墙横跨南北,弑血转头对孤心说道:“前面便是主城了。”
距离尚远,却也能感觉到城墙的绵延,由于孤心从小在村中长大,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城池,虽无心欣赏,却也不禁为之震撼。待到十几人来到近十米高的城门前,孤心看到了城门上方几个苍劲古老的大字“天使之城”。弑血看出孤心眼中的困惑之色,解释道:“所谓天使之城,便是天使界第一次下凡之处,据说真正天使居住的地方在苍天之上,只是不曾有人见过。”
孤心沉思片刻,问道:“那天使有人见过了?”
弑血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天使界会派一些大天使定期下界来与猎人会晤,时间大概是二十年一次,如果有大事发生,也可以通过特有的仪式通知天使界。”
孤心重又审视了城门上的几个大字,突然觉得天地之大,自己真的太过渺小,这时城门已经打开,迎接的人分居两侧,十几人就这样陆陆续续走进城中。
“吱呀”一声,城门缓缓关上。岁月的沧桑在城墙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在这座古城之中,又会隐藏了多少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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