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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兴华和方保赢从王家庄出来,策马直奔槐树庄,到了那儿很容易就见到了硬肚团团总呼延风。呼延风对他俩的到来并不感到吃惊,因他刚才看了华原县跟卢军联合发的启事,正思谋着咋样利用这个天赐良机。这几天卢军征集粮草的队伍过来过去,骚扰的百姓痛苦不堪,纷纷跑来要求呼延风为他们做主,呼延风告诉大家,我怎么能给百姓做主啊,要想阻止他们,不任人宰割,活的有尊严,就得靠我们自己,我们大家团结起来跟他们硬碰硬地斗,否则,一切都是白搭。现在雒兴华跟方保赢得到来,他正想寻人商量咋弄,所以十分高兴。兴华他俩进了硬肚团的大营,对呼延风的布置很惊奇,方保赢说得好:“进了硬肚团,跟进了梁山的大寨子,一股英豪之气油然而生啊。”呼延风听了哈哈大笑,兴华给方保赢介绍了呼团总,俩人都高兴地伸出了手。沏茶倒水的是郑竹剑,兴华一眼就认出来了,说道:“看不出来呼团总这儿的水土还好得很嘛,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到了这儿才几天,就出息的跟个假女子一样。”郑竹剑腼腆地一笑,害羞似的红了脸。兴华又想说啥,话到嘴边打住了。呼延风招呼兴华跟方保赢坐下,说道:“二位不会是来我这儿看风景的吧?”兴华说:“当然,看风景得去太平镇,这儿啥风景嘛。不过有个好风景不知道呼团总想不想去看看?”呼延风又是哈哈哈笑得开怀,他说:“贤侄说的是华原比武的场景吧?”“正是,”兴华和保赢俩人都笑了,兴华说:“看风景这事呼团总不必亲自参加了,可以委派几个高手和我们一道去,到时候还得团总坐镇唱一出好戏,关键时候给他们来个围魏救赵。”呼延风一听这话即刻来了兴趣,他问兴华有何高招,兴华说:“也不算啥高招,既然比武,那就得赢了他们,打打他们的嚣张气焰,绝对不能输的。这就是参加的人手问题,不知道你这里的护法们武艺咋样,能不能拿得出手,这可是对的强敌,可不敢马虎。”呼延风听了这话呵呵一笑,他捋着胡子说道:“你俩跟我来。”又回头对郑竹剑说,“你去把赵甲、钱乙、孙丙、李丁、周戌这几个人给我叫到校场上来,就跟他们说我有要是相商。”郑竹剑道了一声:“得令!”就小跑着去了。
出门走在路上,兴华看着郑竹剑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像竹剑这样的穷孩子还很多,难道他们就不能过得好一点,过得有尊严吗?他对呼延风说道:“郑竹剑这娃很聪明,按我的意思应该让他上学读书,而不应该让他在这儿,他应该有个更好的前程啊。”呼延风听了雒兴华的这一番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孩子的身世太可怜了,理应教他去读书,或许能改变他的人生,但是,读书得要钱。他跟一个姐姐,现在姐姐……”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兴华就问道:“现在咋了?”呼延风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是这样,有机会我在对你讲,眼下首要的是咋样应付比武的事情。”方保赢不知道他俩说的什么,只顾走自己的路。
兴华、保赢跟着呼延风来到一处校场,方保赢看着四周插着的旌旗,很是赞叹,他说道:“先不说呼延神仙的法力如何,但就这阵势也很令人振奋啊,晚生佩服得很呀!”说话间就见郑竹剑带着那五个人来了,赵钱孙李周依次跟兴华和保赢见了面,兴华和保赢俩人龙骧虎视、气宇不凡的风姿使他们不敢小觑。呼延风就跟他们讲了华原比武一事,五个人听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呼延风就说了:“卢军里强手不少,而且单打独斗很有实践经验,坚决不可小觑。”孙丙说:“那咋办,又没见识过他们的身手,还怕了他们不可?团总,咱不能长他人威风啊!”周戌也说:“区区一帮兵痞,怕他个球!老子捏也捏死他几个。”周戌身强力壮,将粗壮的胳膊一弯,拳头像斗,肌肉发达,看着就有力量。呼延风笑笑说:“弟兄们,我也知道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但是我们要做到十拿九稳地赢,咱就得准备的充足,不打无把握之仗嘛。现在我想让你弟兄几个显示一下身手,”他指着兴华跟保赢两个说道:“我这两个贤侄功夫都了得,也只是听说,今儿你们是否能比试比试,也让我开开眼界。”
李丁站出来,三十来岁,黑胖子,五短身材,同官黄堡人,只见他身穿土黄色短衣,方头,大鼻子,短须,倒八字眉,圆眼,冲兴华好保赢俩抱拳,瓮声瓮气地说道:“两位贤弟,愚兄不才,谁来给某一试?”方保赢向前跨一步,也一抱拳道:“某陪兄长过几招,承让!”李丁练的是地蹚拳,他毫不客气地上来就是一招“大鹏展翅恨天低”,一个旱地拔葱忽地跃起,曲圈双腿,舒展着两臂向方保赢压了过来,大有泰山压顶之势。他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在下三路上着手,而是以低化高,好在运动中发现对手的破绽。方保赢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只是朝着对手的方向来了一个就第十八滚,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李丁的看似简单的招式。李丁落地就顺势一个空翻,稳稳地站住,他这是好在观察局势变化好发第二式。他万万没有料到方保赢翻滚起来就出了第二招力劈华山,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他是一气呵成,令在场人都没看清楚。李丁刚一站住,就觉得不妙,他一个鹞子翻身躲过方保赢的力劈华山,跟着化作一个仙姑醉酒的动作。方保赢的力劈华山也是为了试探他的套路,见他的仙姑醉酒,就即刻一招铁拐李下云梯,一条腿直指李丁的心口而下。李丁则一招乱云飞度避过,然后一个黑虎掏心击向方保赢。方保赢便来了个顺手牵羊,逮住了李丁掏心的那只拳头,接着对方的力道把李丁惯了出去。李丁瞬间成了强弩之末,而方保赢则跟着飞起一脚揣在李丁浑厚的脊背上,李丁就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方保赢赶紧前去把他拉了起来,有对李丁抱拳说了句:“承让!”众人齐呼“好”。
周戌摇着膀子出列,冲方保赢也是一抱拳,只说了一句:“愚兄领教了!”便一个猛拳打了过来,保赢侧身让过,飞起一脚踢在周戌腋下,周戌噔噔噔朝一边歪了几步,保赢站住等他出第二招。周戌站定后稳了稳神,挥着拳头又扑了上来,保赢没有动,只是看他咋样下手;周戌忽然使出了双峰贯耳,方保赢只是身子一矮,随即一个黑虎掏心,打得周戌后退几步,终于没有站稳,躺倒在地。
呼延风呵呵地笑着上前拉起周戌,周戌输的也太简单了,他还有点不服气,呼延风说:“兄弟,按力气你比他大的多,按技巧你根本就不沾边,服输吧。”周戌摇摇脑袋退下。
赵甲早已按捺不住了,他一步跳进场子,对方保赢说道:“方兄弟,你先歇歇,我跟这位雒兄弟过下招。”赵甲是鄜州人氏,身高七尺有余,白净面皮,号称赵子龙,他身穿白粗布夹袄,裤脚打着裹腿,头戴一顶白色毡帽,眉骨和颧骨显得比较高,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明末陕北的李自成。兴华出列,笑着冲赵甲抱拳施礼,言道:“赵英雄英姿勃勃,貌相不凡,承让了!”他两个似乎都比较谨慎,在一定的距离内僵持着,相互寻找出手的机会。
赵甲出身于鄜州一户猎人家庭,由于常年钻山林,跟狼虫虎豹打交道,身体素质特别好,酷爱武术,奔走如飞,自幼受父亲熏陶,练得一身功夫。年轻时他在深山里遇到一个和尚,号称紫云上人,看他有慧根,欲度他与释家,他以老母尚在为由拒绝。和尚教他了轻功之术,他很有悟性,学得踏雪无痕。他为人诚实,因看不惯一个恶霸强占穷人家几亩良田,出手打死了那厮,便跟着脚夫们走了天涯。往西口的路上都晓得赵甲,五六年下来他成了一帮的头领。前一段呼延风应邀去隆房给人治病,路上遇见一帮脚夫在路边围着一个病的奄奄一息的脚夫,他便主动上前给脚夫看,把了脉搏,他取出银针在脚夫的头上,耳朵上,腿上等扎了十几针,脚夫就苏醒过来。然后他众人问道:“你们得将他扶到镇上去,找个地方歇下,我开两服药,给他喝了就对了。”这是后边来了个人,就是赵甲,赵甲听弟兄们说了呼延风医治他兄弟的事情,大为感动,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大洋要给呼延风,呼延风婉言拒绝:“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况且患者乃贫寒之人,余怎能乘人之危乎!”赵甲闻言,不胜感激,他们一道去了附近镇上。呼延风的义气,赵甲的豪气,二人惺惺相惜。在小镇上赵甲好呼延风把酒论世事,话语投机,相见恨晚,杯盏互敬,喝得很是痛快。到了骡马店里,赵甲与呼延风攀谈起来,方知呼延风久有大志,且他讲了目前要锄强扶弱的计划,赵甲便感动不已,当下就拍桌子敲定:“赵甲不才,愿随兄前往,与兄一道,锄强扶弱!”呼延风感激不已,俩人便义结金兰。赵甲当即将他的弟兄们叫来,给他们安顿了经营之道,第二天便随呼延风走了。一路呼延风给赵甲细细地讲了他的基本设想和实施方案,赵甲听了也很赞同,称道:“方案直截了当,就学当年山东、河北的义和团,组织社团,联络各地英雄豪杰,咱也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不求青史留名,只求这一辈子活得不憋屈,吃了喝了舞了唱了,不枉在世上走一遭!窝窝囊囊一辈子,轰轰烈烈也是一辈子;蝼蚁钻土里一辈子,虎豹纵横山林也是一辈子,干!”“好!”呼延风仰望长空,诵起来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的著名诗篇:“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他很动情,以他的学识和阅历求索上下,也只能得出“奋起”、“反抗”的答案。推翻帝制,拥护共和,是否能达到他所期望的人类社会?他还很懵懂,封建半封建,殖民地半殖民地,像个变色龙一样缠绕着他,令他百思而不得其解。他对赵甲叙述了自己的彷徨和忧虑,赵甲似乎也有同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按他的身世、文化和阅历,对于社会现象的解释简直就是一团糊涂,他也只晓得“天下无道,替天行道”这些古代英雄豪杰们的主张而已。他崇尚英雄,听过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听过岳飞精忠报国的事迹,知道他亲爱的陕北老乡李自成,晓得那些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他梦里都想着知己有朝一日能横刀立马,驰骋沙场,当一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此刻,他跟雒兴华比试,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兴华的轻功也非常了得,俩人僵持了一会儿,兴华突然拔地而起,在空里一个白鹤亮翅朝着赵甲扑去。赵甲几乎和兴华同时飞起,他在空里展出了鹞子遨游一式,跟着身子有向上一窜,直接压向雒兴华。雒兴华霎时发现赵甲使得是昆仑门派的闲云野鹤身法,他即刻化作一个青龙探水落地。他的这一系列动作也令赵甲大开眼界,他发现雒兴华在落地的同时顿时变成了长虹贯日亮相,打心里暗暗地叫好,他也跟着仙姑过桥的姿势。他两个的风格令在场者耳目一新,他们这那里是比武,简直就是一场仙家的晾法。呼延风啧啧称赞,方保赢乐得合不拢嘴,其余的都是目瞪口呆。赵甲跟兴华俩人的动作都呼呼带风,速度之快,可以用流星闪电比喻。他两个风来风去,一会儿打到了一堵土墙跟,赵甲忽然跃起上墙,在快上到墙上一瞬间,他的脚点了一下墙头,身子便斜着飞向雒兴华。雒兴华见他上墙,也跟着上,没料想他半路上飞了下来,兴华躲闪不及,便飞一脚点了上赵甲的脚尖,情况倏忽起了变化。兴华的那一脚尖恰恰起到了借力的作用,身子就稳稳地落在了墙头,在墙头上亮了一招雪豹跃涧,忽地飞上了一丈开外的槐树上。这是赵甲也已踏上了槐树枝头,雒兴华忽地离开树身扑向赵甲,赵甲即刻离开树枝,跟兴华在空里交兵。兴华似乎提前知道了赵甲的用意,他身子朝左面一侧让过赵甲,右掌袭向赵甲背部,这下他成功了,赵甲咚地一下掉在地上,但他确实一个鲤鱼打挺忽地又飞了起来。赵甲这次直接又上了树枝,兴华却在出手袭击的那一瞬间上到了更高的地方。这个时候呼延风忍不住地喊了声:“停、停、停!”赵甲跟兴华俩人从树上悄然落下,竟然没有声音,这是叶落无声的招式,非一定的功力不能为之。
赵甲冲兴华抱拳说道:“兄弟好功夫,在下佩服!”
兴华同样地抱拳说道:“兄长功夫高,在下汗颜!”
呼延风跟众人都乐了,方保赢说道:“哎呀,今儿我才算知道什么叫上乘功夫了,佩服佩服啊!”呼延风说:“这样的身手,先前只是听说过,心想是人夸张的,现在知道是真的。由此可见原先听过的惊世骇俗的事和不可思议的事和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咱这儿处偏安一隅,孤陋寡闻罢了。兴华贤侄的武学是家传的,再者他屋在西安,我那老哥哥又是太白派一代掌门,学得此门功夫可以理解,赵甲老弟也会这门功夫,就很费解了,敢问老弟,你是在哪儿学得啊?”赵甲呵呵一笑,他不知该如何说,刚才跟兴华比试,他明显觉得兴华高他一筹,便不好意思起来,他红着脸说道:“惭愧!雒兄弟比我要高不是一个台阶,他又这么年轻,才是真正的俊才啊!我嘛,唉,就不提了,或许是我资质愚钝,或许是我功夫没下到,总而言之,在他跟我甘拜下风。”
接下来他们改变了刚才的比试方法,由兴华和自己当裁判,钱乙和孙丙俩人对打。他俩学得都是少林功夫,而且力量相当,又是一番激烈的比试啊。校场上恰似虎斗龙争,虽然没有腥风血雨,可也跟真实的战斗没有二样,两个人拳脚相加,你来我往,很难分出胜负。呼延风、雒兴华、方保赢、赵甲等看得入迷,竟忘了这是他们自己主持的比武,一个个跟看大戏一样不停地叫好……
夕阳里的华原格外壮观,西北一带青黛的山峦,放眼送目,台塬历历,村野寥廓,春意盎然。说能说得出古往今来几多先贤就是踏着这块土地走向神州,走向世界。风中摇曳的青草,阡陌耸立的白杨,有傅玄的诗歌在回荡,有柳公权、范宽的丹青在诉说,有孙思邈的《海上方》、《千金方》在大河上下、长城内外流传着,古风幽幽,黄壤碧血,各种元素汇集成了浩瀚的华原风。不畏强暴,永不屈服,这里飘荡着悲怆的大秦腔:
明月关山,照耀我的心酣然;
红尘滚滚,尝尽了人世间苦辣酸甜。
一滴血水一滴汗,
开天辟地~~哎——我一马当先!
眼下比武结果无须再说,雒兴华跟呼延风讲了比武到最后有可能出现的结果,要他设法在那天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搞出点响动,以解不测。呼延风马上就知道兴华所担心的情况,他向兴华保证,你们等着看好戏,一定不会让卢占奎他们得逞。说完兴华跟保赢就跨马,挥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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