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华原春梦 > 第四十章 白豹子钱财堵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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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天色将黑,豹子从牛娃家向回走,他要等长工们喝了汤后就把竹青带到牛娃家里。进村就听虢二愣说羊娃跟媳妇嚷仗的事,虢二愣说:“羊娃贼日下的咋把他那嘛迷婆娘得罪了,闹得跟疯了一样,要死要活的。”他问虢二愣道:“咋闹哩?”虢二愣说:“咋闹?嘛迷子还会咋闹,就是寻死觅活的嘛。哎,对了,他说啥柿子捡软的捏,还说啥……欺男霸女咋回事,我也听不明白,你去看看就知道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豹子听了虢二愣的话有些不自然,他想到刚才自己对羊娃的鲁莽,有些内疚,决定去羊娃屋里看看,他绝对没想到羊娃媳妇会掌握更多的东西。羊娃家在村西南,豹子穿过村子来到他家,老远就听到羊娃媳妇的哭闹声。他在窑外站住了,只听羊娃媳妇哭喊道:“你明事理,我是嘛迷,我没黑天半夜去偷人家女人。贼日下的豹子,你不得好死,看老娘咋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接着是抽耳刮子的声响,羊娃的声音:“死屄婆娘,你要害死我呀,再喊,再喊我打死你!”“你打你打,打不死我你不是人生的,啥东西,就知道跟婆娘下黑手,有本事你去打豹子,去呀!!没种种子货,欺负老娘有一套,有本事去把那个奸夫淫妇拿了送到官府,或许还能领赏养活屋,他个豹子有啥了不起!去,再跟他要两袋子粮食,不给就去告发他,就不信他还是皇帝的亲戚啦?……”听到这,豹子怒火中烧,他一步踏进窑里,羊娃两口顿时目瞪口呆,他们知道豹子听到了刚才的话。豹子站在当间,瞪着羊娃媳妇,羊娃媳妇不敢看他,低下了头。羊娃两腿打颤,浑身抖擞,他语无伦次地说道:“豹、豹子,你来咧,坐、坐坐!”豹子不看他,对羊娃媳妇说道:“嫂子,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把你的话再说一遍。我豹子不晓得在哪一点得罪了你,你就那么恨我?我是把你娃撂井里了还是把你屋里麦秸垛点了?你凭啥告发我?!今儿得把话说明白了。人得讲良心,我平日里对你们咋样你们摸着心口说,我还就不信看哪儿有人像我对待你们这样的?”他把话有指向垂头丧气的羊娃,“羊娃哥,我对你是不是像兄弟一样?别家的长工有没有像你们这样随便,吃的喝的咋样?虽说吃的喝的是东家的,可是东家托付我照看,那就是相信我。”他看羊娃木讷着脸,知道了一切,悔恨自己当初把他当人看,尤其是去下河湾还叫了他。他想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话说透了,就问羊娃媳妇:“嫂子,我是把下河湾姬德昌家的童养媳给弄走了,但是你知不知道她在姬家遭的啥罪?你也是女人;想必羊娃也给你说了我为啥去抢,搁住你你会咋样?难道你就会看着别人遭罪就不管,装的没看见?不要说我跟那女子认识,就是一个路人也得有怜悯之心吧?……”羊娃媳妇这时也反悔了自己的行为,她低头抽泣着一言不发,突然给豹子跪下,羊娃见了也跟着跪下了。羊娃两口的举动使豹子再也不想说下去,他转身摔门走了。

  豹子在一株大树下坐下,满腔怒火使他焦躁不安,他把拳头攥的紧紧地,狠劲朝地上砸了一拳。晚风的凉意凉不下浑身的热血,他将自己的头朝树上磕了两下,他恨当初牛娃给他介绍羊娃时,没有听村里人的话。村里人曾经告诉他,说羊娃那婆娘是个嘛迷子,爱翻是非,好占小便宜,不懂事理,跟他们打交道可得注意哩,不敢到时弄得比屎还臭。那时豹子还不以为然,说他们咋样和我无关,我只管他干活,其他的碍我球事。现在想来还真是,看样子人们都认定的人是不会错的,洋柿子代替不了丹柿子,羊娃代替不了狗娃,黄铜代替不了金子啊。他恨自己眼窝瞎了,咋遇上这俩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想起了老东家给他讲的话:“人没尾巴比驴还难认,你娃以后用人首先要看德行,没有德行的人说得再好也不能用,他早晚会给你带来灾难或者不好的事情,还有就是该帮的人要帮,不该帮的人千万离得远远地,否则就会是拿了冻僵的蛇搁怀里暖,等把蛇暖的苏醒了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你一口,只这一口就能要了你娃的命,切记!有些人是热粘皮,也得提防,他贴你的时候是要利用你,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他就会第一个出来拾掇你的;再就是一些看似可怜的人,这种人大部分是死狗懒娃,好吃怕动弹,给他吃时他冲你摇尾巴,一旦不给他吃了,他就会反咬一口,这些都是小人。要远小人近君子,才能把路走好的。”现在豹子真的服了老东家的话,他恨得牙齿痒痒,但又想不出个妥善地处理羊娃的办法,如若马上不要他,合合跟牛娃会咋想?再说了,一旦那样子羊娃和羊娃媳妇就会彻底的肆无忌惮,真的会把这件事抖搂出去。豹子脑子像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的处境。他在树下坐了很久,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他还得去把竹青带到牛娃家。他哪里知道他会越来越把事情弄得更糟了。他悄悄地回到大院,看长工大部分都歇息了,没睡的也躺到了炕上,便去了后院的柴房。

  乡村的春夜很静,除了偶尔有一两声的狗叫,再就是夜猫子那时长时短的啼号,谁晓得在夜幕下发生的一切。豹子带领着竹青踏着月下灰白的小路去牛娃家,竹青心里特别高兴,终于呼吸到户外的新鲜空气,有种出了牢笼的感觉。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豹子的心情,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裳,四处打看着。月光下的树木、石磨、碌碡、住家户的矮墙、篱笆、门楼都觉得亲切,远处迷蒙的旷野笼罩这一种无限的神秘,她的心随着视野游荡,她想说、想唱、想喊、想扭、想跳,但是她不敢,她的处境跟身份不允许她造次,只有栗栗危惧、小心翼翼地度过每一时一刻。豹子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星光,蓝幽幽的,是那么及亲近又遥远,仿佛周围有一堵不堪一击的墙,稍微的风吹雨打就可能轰然倒塌。俩人悄悄地走着,一个是心海激荡,一个是心里胆颤如履薄冰,一个沉浸在情爱的幸福之中,一个担心着万一的突然变化,短短的一段路他们就像走过了半辈子的时间。

  当他们走进牛娃家的那一刻,豹子的腿都软了。牛娃两口子正等着他们吃饭,见他们带来,牛娃媳妇就赶紧去灶火,牛娃对豹子说:“你们先去洗洗,我拉风箱,你嫂子给咱做得犁面。”竹青一听做犁面,她跟豹子说道:“你先去洗吧,我帮嫂子犁面。”犁面是把面擀成面片而不用刀切,也不用拉扯,而是拿刀一刀一刀地划面,这样划得面条很筋道。牛娃媳妇见竹青过来帮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不知说啥好,把手在为要上一抹,说:“那好吧,我拉风箱,你来。”牛娃巴不得从灶火里走开,他从没有拉过风箱,这是豹子今儿要过来吃饭,他作作样子而已。

  牛娃来到窑里,豹子已经洗了手,刚坐下。见牛娃进来,就问牛娃道:“牛娃,今儿谁让羊娃来你屋的?他个贼日下的把竹青的事情跟他婆娘说了。刚才他俩在屋里嚷仗,他那婆娘乱喊一气儿,我觉得要出啥事哩。”“啥、啥啥,说出去了?把他家的,他咋是这号货,嘴跟女人屄一样不把门!驴日下的,看明儿咋收拾他。”牛娃瞪着牛眼看着豹子,也是意想不到,他圪蹴下把头抱住,嘴里说着无限的后悔话,“我看他个驴日的日子过得恓惶,才硬着头皮把他介绍给你,这、这驴日的良心让狼吃了,真、真是黑心肠子瞎瞎肺,咋就给那烂婆娘说了吗?这不是明摆着要坏事。他那婆娘是个混眼子,谁知道她能做下啥瞎事?!还是老人说的对,可憎人咋样都是可憎的,不能可怜,谁可怜他他最后把谁日弄到沟里!妈的,他咋不死哩,活着害祸人。天爷瞎了眼,好人死的一个劲儿,瞎怂倒活的旺得很!”豹子说:“事已至此,说也没用,以后防着他就是,谁也没长前后眼,咋会知道他的屄嘴恁么长!”俩人没说几句话,饭就好了,竹青过来叫他们。牛娃很高兴吃犁面,这在他的家里很不容易吃一次。竹青吃的很高心,豹子却没有胃口,一碗都吃不下去。牛娃看了说道:“你咋吃恁少,我这都咥了两碗了。”牛娃媳妇也劝着豹子:“吃哩嘛,你咋吃那么一点,嫌嫂子做的饭不好吃,这可是竹青的手艺呐。”豹子吃过饭,坐了会儿,看看竹青安顿好了,他就要告辞回去。牛娃想要说什么,被他媳妇拉了出去,牛娃还扯着胳膊非要说,他媳妇用脚根跺了他脚面一下,他才明白老婆的用心,挠着头跟媳妇回窑里去了。竹青住得窑洞是一孔偏窑,虽说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铺盖是豹子提前拿过来的,所需日用品一应俱全。竹青坐在炕沿,豹子问她对这地方还满意吗?她点点头;豹子问她看看还需要啥?她摇摇头,说这就很好了,啥都不需要了;豹子问她需要不需要他留下来陪她?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豹子就说:“我今晚还是过去睡吧,你也早点歇下吧。”说了他就出了偏窑,来到正窑要跟牛娃说一声,牛娃想说啥没说出口,牛娃媳妇说:“路黑的……你慢些走……明儿再来,嫂子给你包扁食。”昏暗的窑洞里仍能看清她诡秘的一笑。

  谁家的窑洞里传出一支幽怨歌谣:

  奴家哀怨,泣泪涟涟,空把情郎盼。心遂鼯鼠崖壁上窜,又怕那圪针枝儿太细易折断。晴丝悠悠不是风筝线,扯不来冤家空喜欢。一阵儿急,一阵儿慢,到头来还是眼望穿,实恓惶。可教奴家咋样办,咋样办?!奴家哀怨,像谁轻唤,急得团团转。鸟儿成双我看不见,炕头上听得吱吱喳喳燕呢喃。河滩一群群悠闲老鹳,上头下头它也不烦。一阵儿慌,一阵儿乱,终究得还是红英散,实难堪。可教奴家咋样办,咋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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