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华原春梦 > 第三十四章 蓬莱仙阁闲话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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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兴华因同窗好友方保赢到来,接风洗尘断然少不了,他们一直热闹到后晌才结束。雒玉山让秋菊跟白和道安顿客人,自己回屋歇息去了。兴华却因不见宝玉而心里不安,他见安排好了方保赢他们,先到偏院里看了客人的坐骑,又叮嘱白和道看护好等等,这才出了大门往前街店里寻宝玉。郗小乐跟兴华说了宝玉早上到过这,至于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兴华在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宝玉,只得回去。他回屋躺了一会儿,因惦记方保赢,起来到了客房。方保赢躺在床上翻书,听到敲门便知是兴华,说:“进,门开着。”兴华进门就说关于参加比武的事,方保赢很有兴趣,说:“你说那个张知事能不能知道对方参与比武人员,我们也好做个了解。”兴华想起了黄伟斌,他说不用问他我也能了解个差不多,他介绍了他所认识的黄伟斌。方保赢听了很是高兴,说:“这世界真是不大,没想到在华原还能遇到校友。要不咱去见见?”兴华正有此意,俩人便出门去找黄伟斌。

  他俩来到卢军司令部门口,兴华跟卫兵说了他们找谁,卫兵因见过兴华,没多说话就放行。一进门就遇到黄伟斌准备出门,他见过方保赢,听了兴华介绍,拉住方保赢的手很是热情。他对兴华说:“我正要去找你——真是找人不如等人;就是比武那个事——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三人来到蓬莱仙哥酒楼,给店家要了楼上最好的雅间,兴华这才注意了周围的环境,确实算很不错的地方。敞亮的窗户,精致的桌椅,墙上装饰着地方名人字画,其中一阕《西江月》引起他的注意:

  窗外柳丝千万,城头新月弯弯。一壶村酒醉春眠,梦里幽光再现。今日北山羁旅,邀朋对酌欢颜。三杯下肚说流年,重把前程调侃。

  他对黄伟斌和方保赢说道:“你俩来看,这首西江月说的不正是我们吗?此情此景,无不合适的。”方保赢细细读了,感叹道:“嗯,是很符合,这可是光绪二十四年的人写的,可以想象古往今来,人的思想情感都是一样的,可能不一样的也就是所指不同,所寄不同而已。”黄伟斌看了说道:“呵,看看吧,这就跟说我有啥区别?咋样,该是我做东就彻底地符合了。我喜欢这一句,‘三杯下肚说流年,重把前程调侃’,多贴切呀!”方保赢说:“不错,这一句道出了我们兄弟三人今日的情景,这个吟者当时是到斯地做什么?”三人哈哈笑着入座。

  黄伟斌说:“今儿遇到方保赢兄,咱们来个就逢知己,如何?”方保赢说:“我们家门口遇到兄长,对兄长来讲真乃他乡遇故知,可喜可贺!理当东家是我了,今儿见着兴华兄,我是由衷高兴,所以呀今儿我做东如何?”兴华哈哈一笑,保赢兄真是外气,华原是我家,哪有到了我的家里让你自己做饭吃的道理哟?!是不是?黄伟斌跟方保赢都不说了。兴华对酒家说:“店家,可认得我雒兴华否?”店家连忙说:“前两日还光顾小店,怎敢忘记?您不是从西安府回来的雒大少爷吗?请大少爷吩咐!”兴华说:“我们兄弟三人,你把贵店最拿手的菜喝酒只管上。”店家喜眉笑脸,连说请少爷先品茶。说着店小二就提着铜壶来给没人倒茶,小二说:“客官,这壶茶可是我们主人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茶呀——铁观音。”兴华呵呵一笑,说:“再甭卖弄了,我们知道啥茶也好。”一会儿店家又来笑着问兴华道:“店里有杏花村、西凤、女儿红、高粱烧、玉华烧锅,不知少爷要上那一种?因喝酒是凭个人的口味,不知……”兴华看看方保赢,又看看黄伟斌,俩人几乎同时说道:“杏花村。”兴华晓得他们要点杏花村,因了那句“借问酒家何处是,牧童遥指杏花村”。兴华喝了口茶,揶揄地说到:“还是好茶哩,亏了这铁观音。”方保赢知道兴华的意思,笑着说道:“也难为他们,没见过大世面吗。”兴华问黄伟斌道:“黄兄,那剿匪的司令回来了?剿着匪了吗?”“呵呵!”黄伟斌差一点把喝的茶喷出来,他放下茶杯子,说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他自己躺在担架上让人抬回来。说也奇怪,一回到家里,他的大太太手把他额颅一摸,他病突然就好了,不但立刻下地,跟从来没发生过病一样,有说有笑,而且嚷嚷着要吃要喝。有人说是他的大太太笃信佛教,故而菩萨显灵。今儿晌午,他刚回到家不久,当时我还在他家呢,华原张知事就来看他,只字不提剿匪一事,而是转弯抹角地说什么要队伍跟地方把关系搞融洽,而且他有一个好办法,一能融合军民关系,二能威慑跟队伍有抵触情绪的刁民,三能一劳永逸,提升队伍的名声。卢占奎、卢占海还有几个军官都很感兴趣,特别是一个绰号叫草原狼的王团长,摩拳擦掌,他说要先试一下伸手。据我所知,这个草原狼的确身手不凡,在攻打麟州时,这家伙的马被打死,他的枪支包括马刀都不知丢到哪儿去了,他独自一人被七八个敌人围在河滩里,他硬是赤手空拳地消灭了那些人,而他只是肩膀被咬掉了一块肉。据说他是在小的时候被人卖给草原一个王爷府做奴役,以后不知怎么去放羊了,在放羊时遇到了高人指点,就慢慢地武艺高强了。一次遇到一群狼,他竟凭一根木棒打死了十几只饿狼,一下子在草原上出了名。王爷就把他安排给他做了保镖。后来他当了草原上一股土匪的首领,再后来就跟着卢占奎混了。”兴华听了有些不太相信,觉得太传奇,像说书人的杜撰;方保赢觉得可信,他说:“人在特殊的情况下,性格和体格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有高人指点,这是一定的。因为高人跟他讲了人世之苦难,讲了格斗技巧,再讲了养气养身之道,而这个人恰好就有这方面的天性,或许很容易地就能爆发出不一般的力量。”黄伟斌很赞同方保赢的观点,他说:“保赢兄言之有理,看来兄之功力一定不凡呀!”兴华说:“一点不错,像一般当兵的,七八个人他可以瞬间拿下;我估计这个草原狼战场上遇到的无非也就是一般的兵,保赢若在也照样,或许比他还利落呢。”“哎呀!这蓬莱仙哥酒楼的屋顶要揭了,吹吧,看把我吹得脚不沾地咧。兴华咋也学会给人戴二尺五,是糟践呢还是挖苦我呢?”方保赢赶紧摆着双手说,“再不敢给我戴二尺五了,没喝酒我都晕了,哈哈哈!”黄伟斌也跟着大笑,他说:“咋会给你戴高帽子吗,兴华的话我绝对相信,他说方保赢身手不一般,其实我也能看出一二,不管咋说我也在军营里混了这几年,稍微懂得一点阅人的窍门哩。俗话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从你的走路跟说话中气就略知一二,不是吗?”“是的,”兴华考虑了很多,他首先肯定的是这场比武必须得赢,否则,这活人的横行跋扈和嚣张气焰不但不能有所收敛,还会更加肆无忌惮,他说:“不知道张知事跟他们商量的结果咋样,他们准备多少人出场,我们这边的人数能不能跟他们对等,这还真是问题。”黄伟斌说:“这些都是小事,我回去就知道了,甚至谁参加都会知道,这些都不是秘密,最为重要的就是这边的人数能不能凑够,而且也不能凑合。”

  说话间酒菜已上齐,方保赢提议,三人喝了见面酒,然后他又给黄伟斌和自己的都斟满,说要跟他喝个相逢酒。黄伟斌就笑了,说没想到方兄喝酒的名堂还多得很,就跟他碰杯喝了,方保赢却没住手,又给两个杯子斟满,说按规矩得碰三杯,黄伟斌没意见,连着喝了三杯,他杯子还没放下,保赢又要倒酒,说:“还得喝三个敬酒。你到华原不易,我们相逢更不易,在华原你是客我是主,要客随主便呢,而且,你为兄,弟当敬兄不是吗?”兴华呵呵呵笑个不停,他也想不到方保赢竟然这么会粘酒,他不想让黄伟斌喝多了,就对方保赢说道:“好了、好了,意思到了就对了,都是兄弟,在粘酒就显得俗气了。”黄伟斌立刻借坡下驴,说:“看看,兴华这才叫雅士,知道粘酒多了俗气,哈哈哈!”方保赢指指兴华,咯咯地也自己笑了,他说:“我这是高兴呢,你想,我轻易不来城里,这一来就能参加比武,多么令人欣喜啊!”黄伟斌怎么也没想到,面对卢占奎那么强大的势力,还没说出要比武,就有人巴不得立即开战,他不由得暗暗赞叹:“斯地真地灵人杰也!”黄伟斌提醒他们道:“不要小看了卢占奎,他不但脾气暴躁好战,而且鬼心眼也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我还有个担心,如果比武咱们失利或许他们能接受,但他们在比武失利时会不会耍流氓?这可是一群没有廉耻的家伙呀。”兴华说:“我估计不会,由华原知事出面跟他们一起协商的比武会,他敢食言,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再说比武时会有很多人看着呢,他们总不至于明着耍流氓吧。啊,对了,他们没有商量出准备出几个人比试?”黄伟斌说:“当时又来了人,我也不便待得时间过长,就走了。”“嗯,也是的,按我的想法,他的那些人也不敢太骚情了,毕竟不在他们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海不压地头蛇呢。”“也是。”黄伟斌赞同兴华的看法,而方保赢根本就不在乎卢占奎耍不耍手腕,他说:“对待死狗赖菜,只要稍一用心,他就干急没办法。”接着他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这个故事兴华也听过,却不知道还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就是他的一个本家子叔。故事是这样的:

  太平镇有个混混叫余兔儿,自幼天资很好,受父母宠爱,读过几天书,嘴皮子很会说道,能颠倒黑白。长大了就特别地不孝顺,对父母嚷仗、吵嘴、甚至出手相向,先后气死双亲。自己游手好闲,非偷既抢,恶名在外,再大些就更为可恨,吃喝嫖赌无所不沾。大概坏事做得多了,真的成了秃子,人都叫他余秃子。镇里有个种菜的高举祥,死了老伴,和女儿靠几亩菜地为生,他很会务菜地,所栽种的蔬菜长势特别好。一次跑到菜地头菜,被高举祥女子发现,就前去阻止他。这女子叫水仙,年方二八,生得水灵。余秃子见了涎水直流,四顾无人,就把水仙压倒,水仙大呼救命。水仙她大听见女子呼叫声,拿了两股钢叉就循声过去,那余秃子正要得手,两股钢叉就扎进了屁股。高举祥怕事情传出去对女子不利,就放了余秃子。谁知余秃子不但不悔改,反而大放厥词,趴到他家门前大呼小叫,说他从高举祥家菜地边上过,高举祥二话不说就拿两股叉刺了的他尻子。现在尻子上两个窟窿,啥都干不成,高举祥得赔他将养钱,如果不赔就死到他家门前。高举祥不用跟众人解释,也没人相信余秃子的话,怎奈这厮豁出来了,黑夜白日地不回,就在那儿闹。弄得四邻不安,方保赢的一个本家子叔叫喜旺,也在离高家附近住,他拿了十块大洋给了余秃子,这才平息了事。高举祥心里很过意不去,来找喜旺,说啥不能让他替他认冤枉账,喜旺就跟高举祥附耳说了些啥,高举祥这才安心地回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改收麦了,余秃子尻子上伤早也好了,他还是在镇里胡混,众人怨声载道。这天喜旺见了余秃子,他对余秃子说:“明儿正中午,你到村头破窑里来,我在那儿等你,有好事。”“啥好事?”他还急得问呢。喜旺跟他说:“好事就是好事,好事只对你一个人说,切莫让别人知道咧,记住,但有人知道,我就不给你说了。”余秃子果然喜滋滋地走了。第二天正中午,地里人都忙的收麦,屋里人忙着做饭,余秃子得意扬扬地如期来到村头破窑洞。他一进窑里就看见喜旺穿了一棉衣棉裤,头戴狗皮帽子,正坐在一个木敦子上,面前地上摆着一个火盆,火焰正旺,看样子烧的是好木炭。他顿感诧异,这是就见喜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卷,他一看就知道那是大洋。喜旺说,“你来了还不赶紧过来,不想发财了?”说着扬扬手里的红纸卷。余秃子即刻喜上眉梢,他上前蹲在喜旺跟,要喜旺赶紧告诉他好事。喜旺说你附耳上来,他果然附耳上来,喜旺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了他那支楞的耳朵,余秃子疼的“哎哟”一声,就想挣脱,那喜旺哪里容他挣脱,咬的紧紧地用力撕扯,耳朵就被咬掉了一大半。余秃子满脸是血,他嘶哑着说:“我的耳朵,耳、耳、耳朵,你——”喜旺朝着通红的火盆“噗”地吐出了那片肉,那肉准确地进了火盆,霎时火盆里冒起一股烧着肉的臭糊味,再一会儿冒了一缕蓝烟,啥都没有了。余秃子疼得满地打滚,等他灵醒过来,窑洞里就他一个人,那儿还有喜旺和铜火盆,就连一个木炭渣都没有。他疼得钻心,回头一想,你方喜旺可是财主,这回不用讹你,你也得出出血了。他捂着耳朵去寻方喜旺屋里,方喜旺正跟几个老友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抽烟喝茶,看都不看他,他刚要耍死狗,就被喜旺的儿子一脚踢了出去。他临走时留了一句话:“方喜旺,你等着,我去县衙告你!”当天他就走了。县里百十里路,他走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擂鼓喊冤,县官喊他上堂,问他:“你是何人?状告何人?因何事喊冤?”答:“草民余兔子,太平镇人。告方喜旺。他咬掉我的耳朵。”他指着烂布包着的头说,“他无缘无故欺负老实人,咬掉我的耳朵,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问:“方喜旺何许人也?他为啥咬你耳朵?咋样咬的?你如实道来,真有冤屈,定为尔做主;旦敢欺瞒,胡编乱造,诬告他人,重刑伺候!”答:“小的不敢。方喜旺也是太平镇人,财东。他昨天正晌午把我诳到村外破窑洞,就咬掉了我的耳朵,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啊!”问:“他把你诳去窑洞,可有证人?”答:“没有。”问:“他穿的啥衣服,窑里都有啥?他为啥叫你去窑洞里?”答:“他穿的棉衣棉裤,戴着狗皮帽子;窑里有火盆,烧的是木炭;他说有好事给我说。”县老爷的惊堂木“啪”地一声响,吓了余秃子一跳,他差一点趴在地上。县老爷冷笑着说:“好你个余兔子,一大早竟敢跑来戏弄本县,我看你活得不耐烦啦?!现在五黄六月,还棉衣棉裤狗皮帽子?还烧的火盆?!是你糊涂了还是那个方喜旺糊涂了,本县若不是为了不有失斯文,定会骂你个狗头喷血!来人,给我打出去!”余秃子一听猴急了,他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喊冤枉,县老爷根本不听,当即宣判道:“余兔子,你的伤定是干了不以为耻的勾当,跑到县衙喊冤,想让本县去冤枉一方乡绅,瞎了你的狗眼,再敢跑这儿胡咧咧,打断你的狗腿。打出去!!”他被县老爷打出来,灰溜溜地回到太平镇,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笑谈,而他也实在混不下去了,自己卷了铺盖卷要走,又是喜旺把他留下,至此,他才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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