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华原春梦 > 第二十七章 姬亚元恶人先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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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德昌美梦没成真,还被人捆成粽子扔在地上,他想喊,嘴被破布塞着,想弹腾浑身上下捆得死死地,不由他,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天亮了也没人来他家,要不是他老婆带着瓜娃从娘家回来,他死到屋里也没人知道。

  他老婆在娘家两天里,心里一直不净,总觉得自己办了个荒唐事,没法跟人说,今儿一早就嚷嚷着要回来。娘家舅就牵了毛驴送她,到家时已是日上中天。一路上老婆的心里还是不安生,她怕娘舅进门看到啥,路上几次跟娘舅说她想走回去,娘舅就奇怪了,说:“姐姐,你今儿咋了,平日里你一步路都怕走,说走得慢,嫌霂齉人,今儿咋偏想走路?这还有十几里山路,难走得很,你那小脚还不咯噔到天黑了。”她也不再好说啥,心里乱糟糟地看啥都不顺眼,傻瓜娃却一路乐得又蹦又跳,手里拿根葛条抽抽这儿打打那儿,嘴里还嘟噜着“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花喜鹊,尾巴长……”到了村口就能看见她家,娘舅突然说:“大门敞开着,屋里可能来客人了。”老婆看见门开着,心里却安然了,她晓得门开着证明他们在院子里干啥,就少了那一层的担忧。但一行人进了院子,就看到他们的大黄狗死在了地上,地上一滩血,那傻瓜娃抱住狗头就哭。娘舅立刻各个屋子查看,在外甥媳妇房里看到了奄奄一息,蜷蜷睡在地上的姐夫。顿时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折腾半晌才把姬德昌弄醒,姬德昌睁眼看到老婆跟妻弟,不知说啥好,哇地一声嚎啕起来。他老婆的窝瓜脸皱成了柿饼,下了一层霜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一反常态地胖乎乎的手插着水桶腰,挺着凸起的大肚子,冲老汉发威:“咋咧咋咧!谁做下的事?是谁?!作孽呀,谁这么作孽?瞎好也算个文曲星,就这样糟践!咹!谁?谁?……”街坊四邻闻声也都过来,议论纷纷,问姬德昌到底咋回事,姬德昌抽搐着说夜个黑来土匪了,拿的大刀,掳走了郑竹青。邻家有人说,夜黑好像听到一些动静,不会是土匪吧?你们再查看查看,有没有丢啥值钱的东西。那老婆子听这话着了忙,赶紧翻箱倒柜地查看起来,翻了一整,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说道:“好我的咣当!万幸万幸,没丢啥东西。”众人就奇怪了,好事者问姬德昌:“秀才,既然土匪来咧,你不赶紧躲起来,跑到儿媳妇房里做啥?”“是啊,这伙土匪也就是奇怪,既然进了人家屋,又啥啥都没动,就掳走一个女人,能值个啥钱?哪里来的土匪,真他妈的奇了怪?”众人都看姬德昌,姬德昌放声大哭,疯了一样,众人也只得各回各家去了。娘家兄弟纳闷,也不好多问,摇着脑袋走了。姬德昌的老婆恶狠狠地盯着死老汉,欲哭无泪;他们的瓜儿子发现不见了媳妇,就跑到他爸跟,摇着他爸的胳膊要媳妇,这会儿的亚元先生死的心都有,他想咳声叹气也没理由。一直到了晚上,瓜儿子已经喊着要媳妇喊得睡着了,他们两口子才算静下来。老婆子说他:“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你偏寻歪门邪道,鬼鬼怏怏,这下就对了,媳妇也丢了,姬家面子也丢了,安生了吧?!”姬德昌听了老婆抱怨的话,脊梁骨都是凉的,他支吾了半天,说:“明、明天我去县里报官,一定出这口恶气。”他说这话没有一点分量,大概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老婆子气得直摇头,说:“没丢东西丢人啦!”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放羊娃郑竹剑,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提拉上鞋子就往羊圈跑。羊圈离家一里路,是个就着三孔旧窑洞打了围墙的院落,两窑洞圈养,一个小点的住着羊倌郑竹剑。平日里是郑竹青一日两次给他弟弟送饭,送的无非就是些玉米糁糊糊,几个窝窝头,一小碗腌咸菜——雪里蕻或者红白萝卜,有时是竹青去挑的花花菜。羊倌一年四季住在这儿,东家一年难得来一趟,若非听说羊下羔了,他绝不会踏进羊圈半步。郑竹剑在这儿夏天遭蚊虫咬,冬天受寒风袭,村里人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咋样过活的。没人知道他的姓名,都叫他放羊娃或者羊倌,人们见他时,他不是赶着羊就是背着草,穿一身很破烂的衣服,但衣服却总是干干净净的。他头发很长,但不想人们想象的那么蓬头垢面,脸是净的,头发是顺溜的,这些都是他姐姐的功劳。姐弟俩被姬德昌一只山羊换回来,先头还有人说化不着,两个累赘,他姬亚元这回的算盘珠子没拨好!没过多少时候,女娃出落得像春野里的桃树,聘婷婀娜,男娃挥舞着柳枝吆喝着一群羊,这下村里人可是羡慕得很,“把他的,亚元就是亚元,看他眉眼没怂向,目光着实远得很嘛”,不吭不哈拾了个大便宜,嗨,有看法,没办法,谁让咱眼拙呢。竹剑把姐姐当做母亲,竹青把弟弟看做靠山,姐弟俩相依为命,默默地忍受着风霜严寒的侵袭和人世间那不公平的伤害,忍受再忍受,流泪再流泪,他们把美好的希冀托付给夜空的星斗,托付给春日里的阳光,托付给长夜里的美梦。姐姐爱唱歌,弟弟好凝思,如画山河是公平的,五彩云霞是公平的,他们可以任意欣赏,他们可以任意梦幻。青山绿水,斑斓色彩映衬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英俊美丽,变得让人妒忌,也招来恶魔的窥视。白天他正在山洼里放羊,来了一群骑马的匪兵,又是杀羊又是抢羊,还暴打了他一顿。他心里一直想着姐姐的事,根本顾及不了许多,他看着远去的匪兵,擦了嘴角的血,并没有为失去那几只羊而伤心难过。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豹子哥对他说过,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忍,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对豹子哥的话坚信无疑。日薄西山时,他才赶了羊回来,站在土窑前眺望着村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今儿没人给他送饭了,也不会有人给他唱歌了,他在土坎上坐了很长时间。这时候的郑竹剑刚就着野小蒜吃了姐姐昨天送来的窝头,喝了自己用砂陶罐烧的开水,卧圈在铺了软草的土炕一角想心事。姐姐告诉他说,以后要他好好照顾好自己,她要跟豹子走了,那怕死也得走!她说的很坚决,但眼睛里却噙着泪水。竹剑晓得一切,他很明白事理,支持姐姐的决定,他不能看着姐姐被他们姬家欺负死。他告诉姐姐,你放心去吧,甭管我,你走了后我会想办法也离开这里……一天没有见到姐姐,他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替姐姐高兴,也开始盘算自己的路了。静静的春夜,静静的山野,黢黑的土窑洞里一个少年在思想着,他想的什么没人知道,就像山里有多树木也没人知道,只能说是太多太多。

  姬德昌打着灯笼,气急败坏地沿着小路走向土窑洞,地上的蔓草几次绊了他的脚。

  他一到羊圈,他也不喊一声羊倌,就进到羊圈里他仔细地数了羊,四十二只,少了五只,他问放羊娃郑竹剑道:“咋回事?羊呐?那五只羊呐?”浑身是伤的羊倌告诉他说:“羊被当兵的拉走了三只,杀吃了两只。”“啊!”他一听羊被当兵的吃了、拉走了,立刻大发雷霆,好像几只羊的损失要比他的命都厉害,他从窑壁上取过放羊鞭子,使劲儿抽在羊倌身上。羊倌一声不吭,任他发泄,他打得手脖发软才停了下来。

  回到家里,他气得跟吹猪似的,老婆子听说了又是一场如同丧了考妣似的嚎啕。这一夜他合不上眼,想着去见华原县该咋办的问题。从没打过官司告过状,他信奉“不与人争讼”的中庸信条,耻笑过那些争讼斗得乌眼鸡似的人,说他们都是些没楞水,没涵养,没羞丑,没廉耻的货,是粗人,不晓得“道德”和“品德”是做啥的!现在轮到自己了,他考虑的更深,深的很了,他就反思了:“我一介平民,没权没势,也没跟谁结过仇,为什么贼人盯上了我?我在我屋里还得遭暗算,是何道理?这官一定得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何况我并非好事之人,安分守己,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虽说没做啥太多的好事,可也没做过啥坏事,官家也得同情我的吧?”眼睛照的是别人,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美丑、长短、坏好,一直自己为自己辩解开拓。但听到夜鸟的叫声,便捂住耳朵,他需要的是公鸡啼叫。这个夜晚对他来说很漫长,长的没边没沿……

  第二天一早,姬德昌就去了城里。当他看到虽然失修但还巍峨的衙门所在时,有些胆怯,两边的青石狮子张大着口,似吼似说话,他弄不懂,唯一想到的是那句“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甭进来”的民谣,下意识地摸摸揣在怀里的二十个大洋,便有了些底气,抬眼再看台阶上的大门,就觉得“现场气氛”和蔼多了。他想去敲县衙门前的鼓,看了一整也没看到什么可敲得鼓,守卫见他鬼鬼祟祟,畏畏缩缩,想上前又不敢,过来问他:“你要做啥?这是县衙,闲杂人,走远些!”说着推搡了他一把,他本来战战兢兢地,被人一推就倒在了地上。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了两声便喊了起来:“冤枉啊~~冤枉!我要告状~~我要告状~~我要面见父母官大人~~”弄得那个守卫莫名其妙,冲他喝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看你像个读书人,咋还就撒起泼了?起来,起来!”这时知县大人刚好要出门,看到了这一幕,就命那个守卫把他扶起来。那守卫扶起了他,对着知县敬了个礼,清脆的声音道:“知事大人早!”姬德昌看见了,立刻又跪倒在地,嘴里叫喊着:“知事大人,你可得为小民做主啊!啊~~啊~~呵呵!呜呜~~呜~~呜呜~~!”

  知县张献礼吩咐守卫把他扶进大堂,左右人都齐了,他端坐在文案后,开始升堂。

  县衙还是前清时模样,坐北朝南,大门前有一道照壁,画一四脚兽,照壁稍后,东南两方,各有牌坊为东西辕门。由辕门进来,正中是大门。大门有三个,一个正门,两个侧门,上面画有门神。门上方有一匾,额题:“华原府衙”。正对着大门,距大门十来步是二门。正门上有匾额,额题为“仪门”,仪门之内是天井,中有一牌坊,由牌坊直入,经过相当距离便是大堂。大堂中央是暖阁,暖阁当中横摆着公案和高背椅。只是高背椅后墙壁上的壁画换成了“天下为公”四个大字。张知事坐在正中间的高背椅上,左下侧是文案,右边站着威风凛凛的班头——保安团团总张子行。

  张知县问:“在下何人,有何事?状告何人?一一如实报来!”

  众衙役:“威——武——!威——武!”

  姬德昌那里见过这阵势,早吓得浑身哆嗦,他明白到了这里,不说不行,他还知道,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甭进来。他哆嗦着抬起头,正碰上张知县犀利的眼睛,吓得赶紧低下头。

  张知事再次问:“问你呢,回答问话!”

  姬德昌慢慢地抬起头,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他战栗着站起身,旁边的衙役问:“做啥?!”他对问他的人报以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想说啥说不出来,手指指堂上,衙役明白。

  张知事说:“原告,你有话就说。手里拿的啥,呈上来!”

  姬德昌这才想上前,一个衙役过来,拿走了他手中的银元。这时姬德昌心里有点后悔,应该多带几块银元了。衙役把银元放在知事文案上,知事只扫了一眼,威严地说:“这是华原县大堂,你这些银元啥意思?嗯!想贿赂本官不是!现在是民国了,你想做啥,直说!敢有半句不实之词,定不轻饶!讲!!”

  衙役们附和着:“讲!讲!讲!讲!!!”

  姬德昌又趴在地上磕头,半晌才支吾着说道:“小民姬德昌,家住下河湾村,曾中过乡试第二名,家有八十亩多水地,几十只山羊,是个安分守己良民。昨晚——啊不——前晚上半夜闯进土匪,抢劫了我家,还杀了我家的大黄、黄狗。小民一向安分守己,知书达理,从不与人争讼,并无仇家,现遭此浩劫,实是悲惨啊!请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啊!还有,我家的五只山羊被当兵的杀吃了两只,拉走了三只,总共五只,也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张知事说:“原告,你一个一个说,还是亚元哩,很有学问的吗。你说,你家遭匪,被抢了,可有证人?被抢了什么?把过程说说吧。”

  姬德昌答:“被抢了、抢了、抢了儿媳妇。还杀了大黄狗,真的。”

  张知事:“再没抢其他?比如钱财?”

  姬德昌:“没,再啥啥都没抢。”

  张知事问:“抢了儿媳妇?那你儿子呢?还有其他人呢?还抢了什么东西,一五一十,细细道来,不可漏过一点蛛丝马迹。”

  姬德昌答:“知道。当时家里只有我跟儿媳妇,儿子跟他妈去他姥姥家了。还有放羊娃郑竹剑,他在羊圈睡。”

  张知事:“哦,儿媳妇?还有个弟弟叫啥?放羊娃?”

  姬德昌:“郑竹剑,是我的放羊娃。”

  张知事:“儿媳妇——弟弟——放羊娃——原告,我问你,具体咋回事,你一一道来。”

  姬德昌:“他们姐弟俩是我买的。”

  张知事:“什么——买的?咋买的?”

  姬德昌:“很多年前,我用一只山羊换的他姐弟俩。”

  张知事:“一只羊换的姐弟俩。嗯,你还是个人贩子,你罪大恶极!一只山羊换俩人,你咋恁会做生意,能死你了,我给你一头驴,你去给我换给啥?!”

  姬德昌:“这……这……”

  张知事:“这什么这,这就不行了?你老实交代,你都贩卖过多少人?”

  姬德昌:“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是这回事……”他支吾着讲了买人的经过和童养媳的来历以及放羊娃的关系。

  张知事问:“童养媳就是童养媳,童养媳也是你儿媳妇,你媳妇的小舅子你就可以让他放羊、住羊圈?”

  姬德昌:“……”

  张知事:“原告,既然你来告状,状告的何人,报上名来。”

  姬德昌:“土匪。”

  张知事:“土匪?土匪也得有名有姓,或者那里那个山的土匪。”

  姬德昌:“不知道那里那个山,是进我家的土匪。”

  张知事问:“土匪进你家,当时你在哪儿?看到了什么?土匪几个人,那什么武器?”

  姬德昌答:“土、土、土匪……当时,我、我在、在……”

  张知事不耐烦,问:“在哪?”

  姬德昌答:“在儿子房里、里。”

  张知事:“你说你儿子不在家,去他姥家了,你去你儿子房里做啥?谁在房里?”

  姬德昌:“……”

  张知事:“说!”

  姬德昌:“儿媳妇郑竹青。”

  张知事:“就她一人,还有谁?”

  姬德昌:“就她一个。”

  张知事问:“哦,原告姬德昌,你说土匪是半夜来的,那么半夜你在儿媳妇房里做啥?!如实道来!你跟你儿媳妇都做啥了?!”

  他一个小土财主,那里见过这阵势,以前只是听人说对簿公堂,他就以为公堂就是讲理的地方,没想到自己一到这儿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大人问话就问话,还打破沙锅问(纹)到底?咋说?敢如实说吗?绝对不敢。可是不说今儿来做啥了,但是说了后果不堪设想,后悔就不该来!他心里暗暗骂老婆,狗日的老婆子,你要害死我啊!我死了你就是寡妇,能啥呢……

  衙役们偷偷地相互看着发笑,姬德昌浑身颤抖,大堂上又严肃又很惹人发笑,但没人敢笑出声来。姬德昌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个原告竟会弄到如此尴尬境地,他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的胳膊支撑不住身体了,他忽地趴倒在了地上。张知事并不以为他可怜,还以为他故意捣蛋,惊堂木把文案一拍,说:“呔!你个大胆刁民,一大早竟敢跑到大堂来糊弄本县,来人!”衙役们异口同声:“在!”姬德昌这会儿晓得喇叭是铜锅是铁了,忙跪起摇摆着两手,嘴里哆嗦着说道:“各位爷、各位爷,听我说、说说。”众人这才止住脚步,听他继续说:“知事大老爷,各位官爷,”他拱着手向华原知事和众人作了一圈的揖,然后说道:“我在跟儿媳妇说话、话话。就听到、到到、到……”张知事又把惊堂木一拍,吓得姬德昌赶紧说:“我跟她喝、喝酒、酒。”张知事哈哈大笑,吓得姬德昌面如死灰,他觉得自己的小命今儿玩完了,磕头如鸡叨食。张知事这时似乎对姬德昌不感兴趣了,他问道:“姬德昌,你还说你是亚元?!说明你也读过圣贤书,你的所作所为,敢说是圣人的弟子?扒灰还竟敢跑到县衙来告状,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啥叫主持正义,为民除害!”说着他把姬德昌的银元抓起扔在地上,说,“作为读书人,好的没学会,坏毛病一身,大堂上竟然行贿,没脸没耻的东西!来人,打出堂去!!”姬德昌吓得魂都飞到爪哇国去了,起身就往外跑,幸亏跑得快,脊背屁股挨了几下,到了街上还惊魂未定,仍听见衙役们哈哈大笑。

  姬德昌在县衙遭了莫大的羞辱,被打出来后,死的心都有,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这时刚好街上走来一个叫花子,边走边打竹板,嘴里念念有词:“……打竹板,响连天,听我把我的恓惶喧一喧。我想睡觉没床板,我想喝水没水碗,我想上吊没绳索,我想吃饭没人管。这一天,这一天我来到黄龙县,一大早我去瓷器店,买了一个大老碗,出门遇到一阵风,一下子摔烂了大老碗。哎呀,我的妈哎!我想跳河水太浅,我想碰死嫌不婵,我想走路崴了脚,我想过桥大水漫……”叫花子有意无意地还绕着姬德昌走了两圈,可把姬德昌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拉着毛驴灰土土地出了城,沿着沮河边的土路进了锦阳川,确实有些“天净沙”的景致。

  回到家卧倒就睡,老婆喊也不招,到半夜里他突然有了想法,兴奋地忽地坐起,老婆说:“你得是惊了,一惊一乍的!”他说:“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老婆说:“咽不下又能咋?”他说:“我想起了呼延风,对就是呼延风。他神勇有谋,替天行道。我去求他,或许能替我出气。”老婆说:“你是不是疯了,呼延风能替你出头?我不信。”他说:“我已经想好了,明儿我带着放羊娃去,他就会替我做主的……”老婆子懒得理他,翻过去睡了。

  第二天,他真的带着放羊娃郑竹剑去了大槐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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