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华原春梦 >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张团总

?

  几只麻雀觅食蹦到了俩老汉跟,被花猫瞅见了,扑了上来,麻雀忽地飞了,惊了雒玉山一跳。他看清是猫,便笑了。他站起身对白和道讲,过几天去一趟王家庄,又说,你不是要去遛马,我到前头铺里看看,宝玉跟兴华去了药王山。

  白和道答应着就起身去解了马缰绳,拉着黄骠马,跟雒玉山出了偏院。俩人还没走到照壁前,大门被敲响了,秋菊去开了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个穿黑制服的人。秋菊还没张嘴,黑制服便自报家门:“我是保安团团总张子行,请问你家老爷在吗?”秋菊扭脸看,雒玉山就应着了:“在,请进。”话音落从门外就闪进了张子行,他一进门看见雒玉山和跟在后边牵着马的白和道,就抱拳施礼,对雒玉山说道:“哎呀,雒学究这是要出门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子行见过先生,”他又看了白和道牵着的马,“呵!好马,好马,这是出远门还是去遛马?”白和道回答说去遛马,就牵马出门去了。雒玉山见保安团总张子行不期而至,甚感诧异,只见张子行堆起笑容说:“先生这里我从没有来过,真是礼数不周啊,还求先生见谅。”雒玉山见有客来,便把张子行往堂屋请,张子行跟在后边,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地夸道:“好大的宅院!好干净的庭院!好大的院落!好……”雒玉山心里嘀咕:这货咋想起跑这儿了?到堂屋坐下,秋菊跟来赶紧沏茶上果盘,雒窦氏也是一番客气自不用说,完了雒窦氏去院里忙其他。雒玉山点上烟抽着,问道:“张团总今儿咋有空到寒舍,令我蓬荜生辉啊!”张子行咧着大嘴笑了笑,谦逊地说:“哎呀,看你说的话,你这谁敢说是寒舍?华原城里谁个不晓得,雒家乡里有良田千亩,城里有两个旺铺,雒先生本地大贤,学富五车,只怕是平常人想来坐坐还没机会呢,哈哈哈!。”雒玉山没有想到保安团团总张子行嘴还会说,心里越发不安了,他知道“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但这不好的事又是啥事?

  张子行二十五六岁样子,身材魁梧,稍胖,浓眉大眼,眼透凶光,右眼下一颗泪痣,高鼻方口,左脸下部一刀疤,神色冷峻,若不是穿一身黑色制服,谁都会拿他当劫路的响马,无论如何都得算不到好人的数。他的站姿稳健,玉树临风,内行能看得出他是练家子。

  他见过张子行跟知事俩站在衙门前台阶上的样子,那知事梳着背头,马脸,不拘言笑,着中山装,黑皮鞋,两手背在身后,一副严肃持重的派头;张团总立在知事身边,黑帽子的一圈白边像给谁戴孝,白裹腿打得像鱼肚子,腰里挎着枪,威风凛凛。台阶两边各站五个全副武装的团丁,地上跪着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犯人,据说犯得是偷牛杀牛罪,判了死刑,知事利用集市过会的机会以儆效尤呢。后来听人说行刑后,一个犯人没断气,是张子行返回给补了两枪,他断定这是一个煞星。

  在雒玉山眼里张子行就是刽子手,他很不愿意跟这路子人打交道,嫌晦气,所以,雒玉山探问:“张团总到会说话,令在下惶恐不已啊。不知道张团总今儿有何指教?不妨直说。”张子行脱了大盖帽搁在桌上,开门见山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卑职今日叨扰不为它事,只是有一件小小的事情须请教。我也不磨弯子,直截了当说吧。请问咱屋里最近来没来过生人,或者底细不明的人?”他的话使雒玉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答:“张团总,我郑重地告诉你,这个家里来往的都是自家人和朋友,从没有陌生人等光顾。我这人从不与闲人拉扯,更不会结党营私,哪里有不明底细的人到屋里来?不晓得张团总此话从何说起?愿闻其详。”雒玉山本身就讨厌官家闻询,他一听什么“不明底细的人”就觉受到了侮辱,但也得把话说清楚了,能尽快打发了这瘟神就好。他说,“不是叨扰不叨扰,不知道你张团总咋就想起问我这事,好生奇怪?莫非怀疑我……”张子行不温不火,一副公家人派头,他手拨拉拨拉鬃毛似的头发,看着雒玉山把话说完,他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道:“我没别的意思,雒先生,只是……咋说呢?比方说吧,去年秋上在河滩枪毙悍匪范云鹤,法场还不是被人劫了?后来了解到土匪就是提前住在祥云客栈,有一个是孙家钱庄的远房亲戚。不说刑场上死伤那么多执法的人,就连看热闹的也遭了秧——死了两个。孙家不用说跟着倒霉,蹲了大牢,要不是家里钱多,死在里边是一定的。我的话你老明白吧?咱都是华原老户,你也是一方贤达,所以说……”

  张子行所说的劫法场一事华原城里人人皆知,那是一件很蹊跷的事件,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

  去年秋天处决巨匪范云鹤,刑场就在南门外河滩。那天阴风怒号,秋草被风吹得一边倒,刑场上依然来了看热闹的人。跟范云鹤一同赴法场的还有两个蟊贼。当范云鹤被押上刑场准备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且慢!”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绅士般的老汉,他扑着跑到跪着的范云鹤前,伸左手托起罪犯的脸,右手“啪啪”抽打过去,嘴里骂着:“你个不肖子孙,这些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你要害死你老子啊!”在场的人顿时愣住了,就连监斩官张子行也愣了。就见老汉连打带骂,忽而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众人以为他要亲手杀了不肖子,谁都没发现老汉迅速地割断了罪犯的绳索。只见罪犯起身就跑,老汉后边骂着“杀了你贼日下的”撵着。这时人群骚乱起来,不少人被打了闷棍和无辜挨了刀子,响起一片哭声骂声厮打声。等在场的官兵明白过来维护秩序,早已不见了死刑犯范云鹤,只留下被人打死打伤的几个人倒在石子地里。一切都那么突然和紧凑,恍惚就发生在一转眼之间,在场的人似乎得了癔症,眼睁睁地就让罪犯逃脱了。这件事后,官家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生怕土匪报复。

  现在,雒玉山似乎明白他的所指,接过他的话说:“所以说‘响鼓不用重锤敲’是吧?啥话你讲,我不是听不懂,用不着打比方。”

  张子行这才一五一十地讲了他突然登门的原由:

  原来那卢占海在城隍庙巷子方雨欣家门口跟兴华遭遇,引发了令他不愉快的事,回到营地后心里闷闷不乐,他哥卢占海见了,问询根由,得知情况,便哈哈大笑,说,区区小事,有何不愉快?民事纠纷,让民团去处理,要他们干啥?就是要配合我们的。他不是会武功?甭教跑了,待我剿匪回来,设个擂台,也好看看华原是否乡人说的那样地灵人杰,藏龙卧虎,我亲自跟他比试比试,打不断他两条腿,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便遣人唤来张子行,要他处理此事,必须给兹事者使以手段。面对阎王爷一样的马占奎,张子行深谙其意思,虽然心里有话,也懒得多说,装作喏喏应答。站在一边的黄伟斌听了,心里暗暗叫苦。本来,卢占奎是要出面收拾一下那个狂妄小子的,正遇上北山里闹土匪的两则消息,一是乡下多次急告遭土匪袭扰,前几天省里也来电告,说有官员携家眷上大香山寺里上香,被土匪劫了,不光伤了人,还抢走了随从的枪支,上面令他进山剿匪,他至今也没理睬。这一次不一样,他的二十几个人马下乡里征粮赋,竟然被人打了埋伏,不光打死了十几个人还抢走了马匹,他的人到现场一看,更是令他恼火,被打死的人一个个衣裳被扒光,死猪一样凉在野路上。他问残兵袭击他们的是啥人?回答:土匪。个个勇猛非常,其中一个头领特别厉害,跟飞的一样,兄弟们没看清就被他砍死了五个,拿的是鬼头刀。二十多个人马,回来三个,卢占奎气得暴跳如雷,他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这次他得出兵,一是看着弟兄们的面,也得有个交代;二是碍于打着靖国军的招牌,上头的话,他不得不听,就没有心思管鸡毛蒜皮的事了。而且,他的夫人本来就吃斋念佛,听说香客都被土匪劫了,就念着“阿弥陀佛”求马占奎,要他一定得去保护那些善男善女们,还一再交代,要男人到了香山寺,一定替她给观音菩萨烧两炷高香,他说她已经向菩萨许了愿。马占奎虽说妻妾成群,夫人的话他还是很听的。明天一早出发,这回够那些山绺子喝一壶了,好马快枪,历经百战的队伍还打不下个土匪蟊贼?

(https://www.biquya.cc/id30039/160797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