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华原春梦 > 第十二章 雒玉山愤说卢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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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华、宝玉从兵营回到家已是傍晚。一进门宝玉问冲偏院问道:“白叔回来了没有?”

  “回来啦,回来啦!”回答的声音从马厩那儿传来,兴华、宝玉来到偏院门口,看见一位老者正在给黄骠马刷毛,他就走了过去。黄骠马见了主人,兴奋地打着响鼻,老者嘿嘿地笑着说道:“真灵性!好马好马!”宝玉给老人家介绍了兴华。说白叔人诚实、眼里有活,雒玉山将他当兄弟看,先前托他管理中河湾,年龄大了就特地留他在跟前,照看牲口,清理院落,套车出去走动就成了他的工作。宝玉很敬重他,但凡有他没办法处理的事,都会寻白相想办法、拿主意。宝玉也给白相简略地介绍了兴华,兴华注意了白相:满目沧桑但很慈祥,他头发花白,黝黑面皮,穿宽大的黑灰色裤子,黑色夹袄,夹袄肩上打着补丁。听宝玉介绍,白相说:“知道知道,他叫星儿,十几年前来过,那时候还是碎娃,这一转眼就长成大人啦,真快啊!”白相旺嗓音洪亮,中气很足,“你俩回来正是时候,快去吧,正赶上吃饭。”

  月娥在河滩受了惊吓,一进门就委屈地坐在闺房里,她妈劝了半天也不出来吃饭,见兴华回来了,就打发兴华再去劝劝她。月娥看见兴华来了,脸腾地红了,即刻站起来,请兴华坐下说话。兴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对啦,对啦,人家那狗东西挨了板子,还回家吃饭,你又没咋——还委屈着哩?”接着又详细叙说了他和宝玉亲眼见裘二挨打的一幕,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妹子放宽心,瞅机会我再揍他一顿,扯了他的皮,好好给妹子出出气。好了,吃饭去吧。”正说着,秋菊已经端了饭菜进门,兴华说:“甭生气了,跟那号畜生生气不值过;你气他不气,你不是白生气?”说了便交代秋菊几句,去跟大伙一起用餐了。

  饭桌上兴华想起了大伯说的“呼延神仙”,便问起了缘故。宝玉也跟着说:“今天多亏了呼延神仙,月娥才没吃大亏。”“是啊!”雒玉山对兴华说:“我跟呼延神仙熟悉,还请他给你大妈瞧过病哩。有一次街里过会遇见,我还请他来家里喝了酒,有些时日没见他了。‘呼延神仙’名叫呼延风,西塬上人,医术高明,能使几味草药医治疑难杂症,救过不少人,人称神仙。他是个能人,博学多才。自幼家贫,饱受恓惶;原上狼多,他幼时被狼咬瞎了一个眼睛。虽然苦难,可他很有志气,聪明好学,还中了秀才。他曾拜过一个武师,练得一身硬功夫,掌能开石,拳能毙牛。他不但诗文了得,心灵手巧,扎灯笼、木匠活、打铁、制造火药、炼丹、炼铁都会,看病更是一把好手,真可谓手到病除,就使用几味平常的草药,花不了几个钱,深受乡亲们爱戴,人送‘神仙’美名。他心鉴日月,堂堂汉子,啥都好,就是性情刚烈,但凡遇见不平事,非据理争之。不管你是啥人,只要做事不公,定要讨个说法。驻军司令他哥卢占海派人到乡里收捐,打死了一个人,他就拦住那几个肇事者,一直闹到了衙门。县老爷也惹不起当兵的,结果不了了之,他不愿意,连着寻了几次驻军的卢占奎司令,到底闹得枪毙了一个肇事的才罢休。后来官府又添加了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把乡里农户人家闹得不得安生,打、砸、抢、抓,鸡飞狗叫的。为了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他就在两个月前暗地里成立了‘硬肚团’,附近十几个县都有他联络的人,净是些武艺高强的人。打出的口号是‘支持正义,反抗豪强’,响应的人不少,商人跟农户居多。”兴华问:“县里的事,县里不管,为何要让驻军管呢?”“唉!还县里?县衙都成了人家的马圈,知事早跑到不知啥地方了,现在这县位老爷还是才来不久,据说还是位武举子,不知他的作为咋样。”雒玉山感叹道:“自打这伙套匪来了,华原县就没有安生过一天!啥队伍嘛,我看是一群乌合之众。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搜刮民财,比土匪还土匪,除了让百姓缴田赋外,还以筹集军饷为由,命令全县各家各户缴纳‘月月银’,简直就是吸血鬼,华原是遭了孽了。”最后他说:“今儿女子这事,多亏遇见他,也算万幸啊!抽个时间,我得上塬一趟,谢谢人家。有恩必报,做人不悔。”兴华听了大伯的一番话,对呼延神仙也很感兴趣,他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带着传奇色彩的人,就说:“听大伯之言,我也很感好奇,英雄不问出处嘛;啥时去,叫上我,拜望神仙。”

  吃罢饭,兴华随宝玉来到他的房间,秋菊端来一壶茶水,俩人一边休息一边闲聊起来。兴华问表弟近来是否还练功?宝玉说:“哪有时间,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不是进货就是催帐,瓷器跟绸缎两个铺子就靠我一个人打理,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还不赚钱。不说别的,光是当兵的捐费都支应不过来,哪还有得钱赚!叫我说,还不如把店交给人打理,我去贩大烟合算哩。市价一两五角,贩到省城就翻一番。我认得不少烟户,四毛一两都能弄下,你算算,一月跑一趟省城能赚多少?人家有门路的把货运到京城,要翻成几番呢!”兴华说:“我不是说你生意的事情,你是不是抽大烟啊?”他看着宝玉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像问的多余,继续说道:“兄弟,我给你说,抽大烟上瘾你知道吧?而且一旦上了瘾就很难戒掉。”宝玉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哈哈,觉得兴华跟他爸一样迂腐,说得话也差不多,就说:“知道,知道,但是话说回来,你不知道它的好处就不要跟着别人说;你不晓得,抽烟那滋味——美得很!兄弟给你说,以前我也听人说抽大烟没好处,见谁抽了还劝说的,自从我抽了以后,觉得有些话都是吓唬人的,根本没啥嘛,我不是好好的嘛?”说着他又打了两个哈哈,张了两下大嘴巴,然后对堂兄说道:“乏得很,你也乏了,早早歇息,咱明天再谝吧。”雒兴华晓得他烟瘾犯了,欲说又止,他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他起身回了自己的住处。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兴华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分。雒窦氏知道侄子昨日受累了,吩咐下人不要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他起来晚了,很不好意思地见过大妈问安,又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拿起地上的石锁舞了会儿。

  他的一举一动被闺房里的雒月娥从窗子里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喜欢兴华,从他身上她感觉到一种很新鲜、很特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也是朦朦胧胧地说不清道不白,只是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新鲜的东西,那是一种无形且新鲜的气息。聪明的女子对新事物很敏感,觉得这位哥哥不像她记忆里那个调皮的小哥哥,而是带着儒雅气质的俊才,也是因为他,她昨夜才没有被河滩的骚扰打乱心智。晚上她还跟秋菊说让兴华过来看看在河滩拾到的奇石,若不是秋菊告诉她“没看看啥时辰了,咋好打扰人家”的话提醒,她还在幻想中。

  雒窦氏让秋菊唤她去上房,说是要给她一样好东西。母亲拿出金镶玉佩饰时,她猜想一定是婶子给她的,激动地接过去,赶紧用五彩线穿了戴上。秋菊见了夸赞地说道:“小姐戴上这玉佩显得更漂亮了!”月娥没吭声,起身就往外走,她母亲不知她怎么回事,跟到门口,看她究竟做什么。只见月娥走到正往地上放石锁的兴华跟前,让他看她的佩饰。兴华见月娥不再为昨天的事情生伤心了,心里很高兴,他说:“嗯,好看,很合适你戴,等妹妹当新娘时戴上更漂亮。”月娥眼睛一亮,霎时又黯淡下去。她蹙着眉头,露出忧郁的眼神,低头不说话。兴华猜想可能还是心里不痛快,他就想了个办法要让她高兴,说:“妹子蹙眉的样子很有意思,我给你画张像咋样?”月娥这才抬起了绯红的脸,微笑着说:“你会画像?你有方雨欣画得好吗?”兴华呵呵地笑了,问道:“谁?方雨欣?方雨欣是谁?”月娥这才晓得自己说话有问题,解释说:“方雨欣是城隍庙巷子住的一个画家,他画得可好了,山呀树呀牛呀马呀,啥都会画,画得跟真的一样样的。”兴华很感兴趣,就问月娥:“你跟他熟吗?能不能带我去认识认识呀?”月娥这时才真的高兴起来,说:“好呀,现在就去?”兴华也想马上就去,但一想是不是有些唐突?就问月娥:“他有多大年纪?好说话不?专门画画的吗?咱去了人家不会不理吧?”月娥咯咯地笑了,她说:“哪有那么多问题。哥哥真是有修养的人,想得这么多。告诉你,他会热情款待咱的,咱跟他沾亲带故呢。”见兴华还在犹豫,似信非信的样子,月娥扯住兴华衣袖,说:“走吧,见了你就知道了;他见了你会很高兴的。”说罢,月娥跑去给母亲招呼一声,带着兴华就要出门,雒玉山却叫住了他俩。刚才,俩娃在院里的谈话雒玉山全部听见了,他很欣赏侄儿知书达理,谈吐不凡,凭他的人生经验知道他将来会做大事。听月娥说要带兴华去方雨欣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对侄子招招手,让兴华过去说话。他把兴华叫到屋里,跟侄儿说了些什么,月娥一句也没有听见。少时,月娥见堂哥满脸笑容地出来,便悄声地问道:“我爸叫你做啥哩?说话还悄悄地怕人听见,哼,好话不避人,避人没好话,就见不得唧唧咕咕。”“没啥,没啥,晌午大伯请客,说是给我接风,咱得参加哩,走罢。”兴华边往门外走边开玩笑地说:“你心眼真多,你爸你都怀疑,他还能讲你坏话啊?碎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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