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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熟悉的土地，龙涛心中那份不真实的感觉才缓慢消散，可是没有散去的，却是一路上所有人投来的笑意。龙涛明白，所以他掩面而逃，本来的一身衣服早在坠崖的时候变成了非主流乞丐装，如今身上所穿的是罗浩然给他的衣服。但依照罗浩然的身材以及他那个年代的品味……龙涛用屁股想也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了，如今这年代还有哪个年轻人会穿着民国时期对开襟的马褂招摇过市的，难道是在拍电影吗？可手里还拿着手机，背后还背着旅行包。这不伦不类的打扮实在是走在了时尚的尖端。
无奈之下，龙涛只能再次摸出自己原本就不丰腴的钱包，窜进了一家小衣服铺，掏出几张红艳艳的票票换回了尊严。虽然再没有了嘲笑声，但龙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一次出来亏大发了，想来又要省吃俭用大半年才能填补财政上的空缺。
当历尽千辛万苦挨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回到自己那四十几平ZF为了补助低收入人群的廉租公寓时，龙涛的口袋只剩下几个钢镚可怜的在口袋中跳动。靠在沙发上，龙涛拿出从罗浩然那敲诈来的铜钱在掌心不断颠着，望着上下翻飞的铜钱盘算着是不是把这枚铜钱拿去古董街卖了换钱熬过这缺钱的日子。可并不识货的龙涛怀疑自己如果去卖这枚铜钱恐怕是给那些无良的古董贩子们送菜去的，还是大餐。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罢了，先等攒些票子找专家鉴定一下再做打算。终于做出了艰难决定的龙涛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红绳将这枚罗浩然千叮咛万嘱咐据说价值连城不传之秘的宝贝贴身保管。
“靠，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龙涛抽动着鼻子到处闻着，终于在自己身上找到了这股气味的来源，猛吸气龙涛差点被呛了一个跟头，龙涛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概有个三五天没洗澡了。难怪回来的时候快客上虽然很挤，但自己的边上始终没人坐，再回想那些怪异的眼神和掩鼻的动作，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一身酸臭正是罪魁祸首。急忙冲进卫生间打开淋雨喷头，任凭水流冲刷着肌肤。
“就算三五天没洗澡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泥垢啊……”龙涛用力搓揉着，只觉得身上的泥垢去之不竭，而那些明明已经清洗干净的部位仍不断从皮肤内渗出油乎乎地黑色胶质，随着水流将浴池都染成了墨潭。
足足在莲蓬头下三个小时，足足用了两大瓶沐浴露外加四块香皂才算将身上的黑泥清除干净，看着再也没有黑泥渗出而且因为死命搓揉变得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一样鲜艳的皮肤，龙涛才长出一口气。罗浩然这老头给自己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搞得自己跟几百年不洗澡的原始人一样，再闻闻这洗手间的味道，那些洗漱用品根本无法掩盖的刺鼻酸臭就跟那夏天巷子角落中腐烂的猫狗尸体一样难闻，龙涛都不敢开窗通气，生怕邻居以为自己这房间内有了什么命案。龙涛觉得自己是让罗浩然给耍了。他一定是因为自己刺激了他就故意打击报复。
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龙涛不断地骂着罗浩然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凌晨时分龙涛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努力地挖开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日历一阵发呆，又要开始上班了这心情咋就那么不美好呢！龙涛其实并不愿意面对那些艰苦讨生活的小商小贩们，虽然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劝说那些小贩，但通常大众是同情弱者的，每次出勤的时候总是被包围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享受着人民战争的灵魂洗礼。虽然自己苦口婆心百般解释，但某些既定的事实以及负面影响的报道早已让普通百姓将自己推到了正义与真理的对立面成为了邪恶的化身，盘剥穷苦人民的吸血鬼南霸天周扒皮。
算了，既然选择了就得承受，龙涛也不是没想过凭借自己的耐心与微笑扭转这一定律，可一个人的努力与众口铄金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随波逐流自己做不到，那守身如玉……错了，是出淤泥而不染……也不合适，还不如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来的更实际一些。
草草地洗漱完毕，龙涛跨上自己的电动小毛驴向着单位出发了。
因为是凌晨，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车辆，街边上只有一些早起谋生的人辛勤劳作着。这本来该是龙涛的职责范围，但穿着便服的龙涛不能不想也不愿破坏这和谐的平静。毕竟如果缺少了这些人，那些每日为工作奔波的人岂不是吃不上早餐了。
来到单位打卡签到，龙涛换上了这身人见人厌的虎皮做在那里发呆。还没到出勤的时间，又不能睡觉，那么坐着愣神应该是打发时间最佳的选择。
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到自己面前，龙涛抬起头，原来是自己同组的老李。这个老李叫李进良，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干这行也有二十来年了，可因为没后门没文凭到了如今这把年纪还是一个临时工。但他为人和善与世无争，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纰漏，所以才能在更换率非常高的临时工岗位坚持了二十年，也算得上的非编制的长工了。
接过咖啡，龙涛说了声谢谢，老李在龙涛身边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后开口道“小龙啊，这次年假休息的如何？上哪玩去了？”
“还行吧，也没干嘛就是去天台山转了一圈。”龙涛有些心不在焉。
“不错啊，这是你第一次自己出去旅游吧，也好，出去换换心情也是不错的选择。”老李人品性格都没得说，就是有点絮叨，估计是年纪大了的原因。
嗯……龙涛点头，没有接话。
“小龙啊，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咋到现在还不找女朋友啊，是不是你眼界太高了啊？”老李看龙涛没什么精神，于是将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
“老李，你觉得我这眼界还算高吗？”龙涛听到这个话题后总算有了点想要继续的念头“你们哪次给我介绍我没去，每一次我都非常诚恳非常诚实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结婚的念头。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一外地人在这里也没啥根基没啥本事，那些女的听了我这条件直接就宣判死刑了。”
“你小子就是太实在了，女孩子靠哄的啊，有的时候嘴巴甜一点儿，条件夸大一点儿，只要有了接触感情深了不就有门了吗。”老李知道龙涛的想法，有些恨铁不成钢。
“算了，那种靠欺骗得到的感情我不想要。”龙涛很固执，这也是他除了自身条件差不被人接受之外至今单身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我说，你是喜欢小雨吧……”老李偷偷地捅了捅龙涛，冲他挤眉弄眼。
啊！！！龙涛一惊，急忙抬头四下张望。
“行了，不用紧张，小雨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呢，不用担心，现在就咱两人。”老李嘿嘿笑着。
“哪有，你可别胡说啊，我工作三年了，和她一共说了都没几句话，怎么可能喜欢她。”龙涛心虚地辩解道。
“得了吧，估计咱整个科室也就你自己一个人还以为隐藏的挺好。不用说咱们了，我想连小雨都知道你喜欢她。”老李说出了石破天惊的秘密。
龙涛哑言，都知道？可自己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啊……“真的没有，我发誓。”
“哈哈，不用赌誓了，我也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我明白，平日里你小子老实巴交闷声不响的，但只要看到小雨，你那两只眼珠子就都快瞪飞出去了，眼神跟带钩似得，恨不得能转弯一直挂在小雨身上。”老李哈哈大笑着将这个秘密坦然的说给龙涛。
……有这么明显嘛……龙涛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老李说的那么夸张，但既然老李这么说了，恐怕自己还真的……
“而且平时就算你在低调，也不用看到小雨就脸红吧，虽说偶尔嘴不利索，但遇到小雨我看你是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你说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
……原来在小雨面前自己这么丢人啊……龙涛只觉得面如红霞，滚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小龙，小雨是个好姑娘，不过你们……”老李没有说下去，但龙涛明白。自己今年三十六了，一个外地来的没任何基础的临时工。而小雨家境不错，上下班都是开车来的，而且年龄上也与自己足足相差九岁。平日的打扮也时尚俏丽，性格开朗，完全没有一般都市富足家庭子女身上的傲娇之气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好传闻。任何人开她的玩笑都不生气，总是笑眯眯的，所以科室里的人都很喜欢小雨。
“你是个优秀的小伙子，但你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改天李哥再给你介绍一个。”拍拍龙涛的肩膀，老李语重心长。
长叹一口气，龙涛陷入了沉默……以前每天都很期待与小雨见面的瞬间，但今天这心情，还真的很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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