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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后车门上了车，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容多想，万一章天乔的车消失在视野，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算白费，还是得重新来过。
“快，前面那辆银色的。”我说。
“嘿！放心！伟大领袖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胖子叼着一根香烟，带着一口浓烈的东北口音，双手把在方向盘，还在我思索他那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伟大领袖说的话时，他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几秒钟的功夫从一档加到五档。
“对不起，你是？”我问。
“都是梦里，干嘛较真？好奇心害死猫。你可以喊我张三胖。”
的确胖到爆，一胖二胖都不能够，唯有三胖才能形容之。横向发展成这个样子真是难为他了。各位可以自行脑补影视明星郑则仕，张三胖比他还胖三圈。张三胖“嘿”了一声：“老头车技不错。”正在B市的北新桥十字路口，胖子无视红灯，往右猛打方向盘拐了个急弯，我差点被他从车里甩出去。
“这是他的梦，只要他想，怎么快都可以。不过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我说。
胖子轻蔑笑了一声：“嘿，是吗？让胖爷在马克思主义道路上尽情挥洒青春汗水吧！”我探头看了一下速度盘，真是好本事，已经开到七十多，与前面那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恰在此时，我看到后视镜里一左一右两辆车逐渐逼近，正想提醒胖子时，胖子已经发现了。他命令我说：“后面跟着两辆车，这老头受过反盗梦的训练，这是他的护卫。真奶奶的！射轮胎，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这护卫也就是我们内行人所说的梦警，有人企图盗受过专业反盗梦训练的人的梦时，梦警就会出现护卫梦主，并将盗梦者赶出梦主的梦，当然，梦主并不知晓梦警的存在。呵！章雪这女人，事先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不过追我们的只有两辆车，看来章天乔只受过短浅的训练。
“啊？我枪技一般。”我说，要知道我的射击水平都打不中离我十五米开外的人，更别提是在这样高速行驶的汽车上。
胖子骂一声“真没用！枪给胖爷！”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夺过我的勃朗宁，在用汽车的反射镜瞄准的情况下反手一枪，正中那车的左前胎。
“解决掉一个。”胖子说。
这枪技，就算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很难做到吧！
“你会不会开车？”胖子问我。
“开车？这个真不会……”
“一点用没有。你干嘛不去死，活着浪费空气，死了也浪费土地！”胖子左右打方向，行走路线呈现出“S”型蛇形曲线，不让子弹打到桑塔纳的要害。我往后一瞧，敌方手上的枪正吞吐火舌，子弹打在后面的防护玻璃上，玻璃晃荡一声成了碎片。
胖子骂一声“他奶奶的”，方向盘猛打之余拉起手刹，桑塔纳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头朝着那辆车猛冲而去。胖子油门踩着不放，速度瞬间飙升，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将汽车几乎打成筛子。我和胖子猫着腰躲避进击的子弹，任凭挡风玻璃的玻璃碎片打在我们的身上。
“不信你敢撞！伟大领袖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胖子右手按在手刹上抬眼看前面车的动静。果然在两车即将撞击的时候前面那车往旁闪躲。胖子怎会让它从容躲避？抬手一枪送它爆胎，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掉头，朝后面竖着中指比了个下流的手势，极尽嘲讽。
从发现被这两辆车追击到最后打爆两辆车的轮胎总共没有两分钟，这两分钟真是让我死去活来，如果不是在梦里，我想我这个晕车的人必定会吐得稀里哗啦，留下永世难以磨灭的阴影。
“你的车技与枪技，从哪学来的？”我问。
胖子潇洒得把枪塞在腰间，点燃香烟说：“胖爷以前是特种兵。咦？那老头呢？
果然前面哪里还有章天乔银色座驾的行迹。
我靠在座椅上整理思绪，一条线索涌入脑海，说道：“跟丢了？只怕未必。章天乔的行踪我已经了如指掌。”
胖子扭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我，面带狐疑。我想刚才我拙劣的表现与他如同天神一般的表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恐怕远远瞧不上我了吧。不过这一次，我有把握让他哑口无言！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行走的路线？”
“刚才那种情况，你还让胖爷记路线？侬脑子瓦特啦？”胖子说着一口东北口音，蹦出来一句上海骂人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里的场景是B市，他从中央医院出发，沿着人民路到北新桥十字路口往右拐入这条国安路，往这个方向，应该是去章天乔委托律师的事务所，百草路138号。”
我在盗梦之前已经将章天乔的所有的关系都调查好了，此刻派上了用场。
胖子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梦里的世界毫无逻辑，你想多了吧，大侦探！听胖爷我的话，不如放弃了任务重新开始，也比这个靠谱很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必定已经想起了遗嘱的事，我要是章天乔，肯定第一时间去看自己写的遗嘱。看他走的路线，遗嘱应该放在律师那，他的行为很好推理。”
“伟大领袖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胖爷就去那个该死的事务所，让你死了这条心。”
千疮百孔的车在路上晃晃荡荡，沿途没有一个人影，配上深秋的黄叶显得如此孤单与凄凉。我模拟过无数遍章天乔的梦是什么样子，曾设想他在高处俯瞰他的实业帝国，设想他子孙绕膝，享受从未享受过的天伦之乐，或者他摆脱顽疾，又变回从前那个金刚强人。纵然一万次的设想，又怎么会想到他的梦里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一个人呢？
“嘿，胖爷问你，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什么女的？”
“持枪射你的雌儿，”胖子说，“胖爷什么不知道？长得挺漂亮一妞，看她的行为，不像梦警。伟大领袖说的不错，果然女人比男人可怕得多，不管梦中还是现实中都是如此。”
我在想伟大的领袖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小腿上的痛感还在持续，鲜血还未凝固，这一切提醒着我刚才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我手臂搭在窗户上，看着窗外，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说道：“没什么，一个老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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