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次是雷厉云的脸一直面无表情，外加冷气乱飘了，但是这对于章寒来说，简直是小case，就当他又恢复以前那种难以伺候的性格好了。再说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风和帝的事情，像雷厉云这种阴天下雨的闹情绪的小事情，还是往后排排吧。
本来章寒想直接去找风和帝问清当年的情况的，但是转念一想，她想这件事情就像一个乱线头，要想找破碇，还是从最简单的地方下手，比对一下还在世的当事人，风和帝、李公公、上官流风，恐怕这里面只有上官流风这个苦主知道的最少，也是最好的一个突破口吧。
章寒向上官流风的住处的走去，但在快要到达他住处的地方，也就是上次上官流风喝醉酒的地方，就碰到了在亭子里喝酒的上官流风，章寒虽然想问清楚当年的事情，但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凉亭一步处停了来，沉默的看着上官流风在那一杯杯的灌酒。
那天晚上虽然月光很亮，但是必竟是夜里，虽然能看到他脸上落寞和悲哀但是也像是镜子里的反光，不是很真切和真实，而且还有一定的朦胧和距离感。但是现在却能真实的、直接的看到这种表情，而且仿佛能感同身受，章寒一开始的那种兴师问罪的想法也被这种感受排挤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如果说一切的丑陋和黑暗在阳光下都无所遁形，那么所有的悲哀和落寞在阳光下就更加的鲜明和无处可逃。章寒这才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中上官流风也是个受害者。他心中的苦应该也不会比风和帝少，只是他是以一个复仇者的姿态来发泄他心中的苦，而韩大哥则是以赎罪者的姿态来掩饰他的苦，但是他们却都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苦，他们不应该的。
“小丫头，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干吗？站在那里发呆啊？”上官流风一只手拿着酒杯，在那转来转去，一只手托着半边脸，看不见其中的表情，另一半边脸吊着一个有点嘲讽的苦笑。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用这付要死不活的死人脸，死人笑来对着我吗？”章寒想让语气更强硬一些，或者更轻快一些和一惯以来的灵牙利齿来调节一下气氛，却因为情绪还没转换过来，做的有点僵硬。脸有点面瘫似的变形。要怒不怒，要笑不笑，要气不气，要悲却只似哭。
“噢，对不起我道歉一时给忘了，你今天真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上官流风皮厚的笑笑道。
“本来是想的，但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觉得你已经超出我的惩罚所达到的效果了，你已经给自己做了最重的处罚了不是吗？”章寒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了出来，有些话题是永远轻松不起来的。
上官流风听了章寒的话后，连最后的假笑也没了，就像卸了妆的女人一样，换了一张脸。章寒有点后悔，自己没那个本事，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嘛，看看上官流风这个样子，还不如带着假面具呢，那种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痛苦气息，使得章寒都感觉呼吸困难。但又有点庆幸，否则这种负担和悲伤总有一天会把人压垮的。
“能说说你和韩大哥之间的事吗？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章寒走进了凉亭，坐在那和那天晚上同样的位置，在上官流风对面，这是一个很好的聆听位置，可以很好的直视对方的视线，看清对方的表情。
上官流风呆呆的忘着手中的酒杯，表情似怀念，也似回忆。一直沉默着，就在章寒以为他不想开口时，他却开口说话了。
“那年我十岁，被皇上下旨入宫做当时还是二皇子的韩清和的伴读，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连大哥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据说当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和我差不多大的二皇子呢？我当时经常和他吵架，他让我往东我偏往西，他想训我，我就溜走。管他什么皇子不皇子的。一个文爬爬的书呆子我怕他做什么？到后来，他和我打了个赌，如果他赢了，我就得听他的，安安稳稳的坐下来，替他磨墨，伴他练字，若是我赢了，就放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管我了。”上官流风缓缓的说着当年的事情，语气里满是怀念，与风和帝提起当年的表情和语气一模一样。这两人……唉！
“那你们打的什么赌，后来谁赢了？”章寒忠实的执行着做为一个聆听者的职责，在断开的时候，负责提起线头，让人再继续讲下去。
“那是他使诈，怪不得都说文人多奸诈，谁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使诈啊？”上官流风红着脸忿忿的说道，却不提他们打的是什么样的赌。
“你知道他后来让我怎样练字吗？他竟然把我的头发绑在悬梁上，必须一晚上写完三百张大字，才准我睡觉。”头悬梁？！
“那他有没有让你在腿旁再绑个锥子之类的东西啊？”当上官流风以看怪物似的眼光看向章寒时，她才意识的自己竟然说了出来，只好笑着打哈哈道。“瞎说的，瞎说的，继续继续，啊哈哈……”不过想不到韩大哥小时候竟然也爱搞怪，还是他只对狗头军师一人搞怪呢？
“后来，为了不让他得意我就拼命的练习，也发奋读书，后来我拿我写得最好的字让他看时，他竟然说我写的很好，已经超过他了，我从没想过他会夸奖我，但是我当时真的很高兴。”上官流风回忆着过往，也神往的笑着，但章寒知道，寒流已经快要浸袭他们了。果然
“我那时全身心的信任他，尊重他，但是没想到我父亲出事的时候，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没用，我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我好恨，我恨我为什么当时那么依赖他，那么信任他，如果我当时想其他的办法，找其他的人，也许他们都不会死，所以我恨他，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尝尝那种求救无门的绝望！”上官流风说道痛恨处，身上的戾气到处肆虐，连章寒都吓得快要揪着胸口，抱成团来躲藏。但是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
“听说，你被流放的时候遭到了追杀，但最后被人救了，你知道是谁要追杀你，又是谁救了你吗？”
“哼，追杀我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夏候连那个老匹夫，他想斩草除根，但老天有眼，没让他的奸计得逞，我才能留得性命，取他狗命，以慰家父在天之灵。而那位恩人，由于当时天黑再加上对方还蒙着脸，所以看不见对方长像，只知道，当时恩人为了保护我，左手腕受了很重的刀伤。这几年来，我一直以这个为线索寻找恩人踪迹却一无所获。”上官流风扼腕道。
章寒听完之后，就在不断的思考，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许可能找出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上官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全家男的都被处死，而只有你被判流放了呢？还有你当时被追杀时，为什么偏偏那么凑巧就有人出来救你呢？而对方还要蒙面呢？”章寒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做突破点。
“你是怀疑，是风和帝替我求情，我才得以活命，这个不可能，虽然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这样，但是小丫头你可要失望了，我问过他，他不承认。”上官流风自嘲的笑着，仿佛在笑自己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对他抱有一丝期望。
“也许韩大哥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先撇开这个不谈，难道你想你们一辈子这样下去吗？你所做的这一切使你感到大仇得报的开心和满足了吗？还有你是喜欢韩大哥的吧？”章寒一针见血的说道。
“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不喜欢他，他只是我的仇人，我那样对他只是想报复他而已”上官流风激烈的反驳道。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啊，对了，就是在上官流风喝醉酒那天晚上，他说的胡话，唉，当你因为到底喜不喜欢而矛盾和挣扎时，其时你已经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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