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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力地坐在地上,瘫倒在地上,看着那群M国政府军的士兵忙忙碌碌打扫着我们的战利品,看着他们欢呼着从毒窝的地下室里起出那一箱箱的毒品,他们欢呼雀跃,可我们却始终无法高兴,为了打掉这个贩毒集团,蝰蛇,付出了他的一条腿。
“魔头,我能留下这颗子弹吗?”老柯拿着那颗剩下的子弹,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拿在手上举起来转动着,眼睛盯着那颗子弹。
“这违反规定!”魔头看了看老柯,又叹了口气。“你把他打出去吧!把弹头留着就好了!”
老柯沉默了一会儿,眼睛从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然后又缓缓地把子弹压进弹夹里,装填进八五狙,上膛,举枪“砰!!!”
那颗子弹咆哮着飞向远处的一棵大树,老柯站起来,从刀鞘里摸出匕首,向那颗树走去。
私藏弹药是违反军队枪支管理规定的,魔头自然不会让老柯自己藏一颗子弹在身边,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魔头也是在为老柯考虑,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军人退伍后因为生存或者其他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而走上犯罪的道路,所以,魔头不会让老柯走上这条路,哪怕老柯永远也不会这样做,但魔头要未雨绸缪。
把子弹打出去,只剩下一颗弹头,这就没什么关系了,在这片我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到处都是弹头和弹壳,而且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也不会违反什么条例,顶多是在最后做简报的时候,老柯的报告上写上一句弹尽而已。
“你们要留,也都打一枪吧!”魔头说道,然后,他自己端起枪,往远处一颗树上开了两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开两枪。
一时间,树林里再次响起了枪声,那群M国政府军的士兵们不解地看着我们,像看着一群怪物一般。
我们回到驻地,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是庆功会,那些M国的上层人物们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向全国宣布,在两国军队的联合作战下,他们拔除了这颗盘踞在边境多年的毒瘤,向他们的国民展示他们维护国家和平安宁和反毒决心。
我国驻M国的大使以及一行人全部到场,这是为了表示两国的友好,况且,大家都知道,其实这次能够拿下这个毒窝,完全是我们的功劳,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
我们没有多大的心情参加什么庆功会,那是政客们的聚会,对于军人来说,我们很单一、很单纯,训练、战斗是我们的生活,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可是,我们依然要参加,这是一项任务,我们必须完成,但是我们都不苟言笑,和他们欢喜雀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我们心里装着蝰蛇,昨晚回到驻地的时候,蝰蛇紧急送往手术室,连夜做手术,我们想等着蝰蛇出来,可是,在柳总的命令下我们不得不离开医院,因为柳总知道,我们都太累了,到医院的时候,情绪又开始波动,不稳定,他不想我们在立功的情况下,再出现什么状况,其实,这也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当我们在面对着欢乐的时候,还有一个兄弟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器,挂着点滴,不管是谁,都无法高兴起来,柳总和各位领导们端着酒杯热烈地致欢迎词,开场之后,我们便跟柳总请假,去医院。
因为先前注射过一针,所以蝰蛇的状况还比较好,至少没有恶劣到要进入到重症监护室去的地步,他躺在床上,睡着,响尾蛇已经从医生那里拿来了X光片,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去看,当响尾蛇从袋子里抽出那张片子的时候,我们都选择了回避,或是低下头,或是把头看向窗外,响尾蛇看看我们,又不声不响地把片子装了回去。
AK向来以大火力著称,这几枪扫在蝰蛇的小腿上,已经把他的骨头给打残了一截了,包着骨头的肉也已经七零八碎,截肢是最好的办法。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魔头问,魔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截肢是不是最好的办法,魔头自己心里最清楚,作为一个侦察兵,对这些创伤的治疗方法,他心里门清,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蝰蛇的下半辈子就这么装着义肢过日子,这对一个侦察兵来说,简直是一种生不如死。
响尾蛇看着魔头,摇摇头,其实在昨晚,蝰蛇已经被截肢了,病情不能拖延,他的细胞在坏死,拖到最后,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昨晚已经截了!”响尾蛇叹口气道,昨晚响尾蛇一直在医院,因为他是医生,说句题外话,也许,响尾蛇不放心M国的医疗技术吧,他一直呆在这里。
“什么!!”魔头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
“谁让他们截的!谁同意的!!”魔头抓住响尾蛇的衣领,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响尾蛇往上提起来。
“不要激动!魔头!先放开响尾蛇。”我和响笛赶紧上前规劝魔头,这家伙,几乎要暴走了。
可是响尾蛇并没有反抗,从心底里,他更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蝰蛇跟他是医科大的师兄弟,一起在学校学习,响尾蛇比蝰蛇低一级,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完全不同级的家伙,居然走到了一起,就连参军也是在同一个部队,他们一起在国外维和,冒着炮火给当地生活在战乱中的百姓治病,他们一同经历过了生死。
“我比你更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我是个医生!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响尾蛇说得很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们留在这里吧!我走了。”魔头缓缓地放下响尾蛇的衣领,转身扔下一句话,沿着医院长长的走廊向外走,我想拉住他,可是,却被响笛拉住了。
“让他去吧!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响笛松开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魔头很坚强,可是,却也很脆弱,越是很坚强的人,心中那最后的一道防线越脆弱,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蝰蛇,不知道怎么样去想象蝰蛇今后的生活,那是他的兵啊,一个指挥官,最希望的,就是在战斗中,自己的士兵能够在完胜中安然无恙地活下来,虽然,这是一种不可触及的奢望,可是,这是每一个指挥官心中最强烈的奢望。
看着魔头离开的背影,我也想离开,别人都说,兄弟在遭受苦难的时候,自己应该陪在兄弟身旁,其实,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这句话是在扯淡!因为,你要让我怎么去面对兄弟?就跟魔头一样,他也无法去面对,我们要怎么去开口安慰蝰蛇?至今,我都无法找出合理的答案。
人性最脆弱的一面,所以,从内心来讲,我也希望我能够选择逃避,避而不见,当作没这回事,甚至当作,没这个人,那么,我的心里会好受很多很多,不会为此而伤心流泪。
那天,我们都没等蝰蛇醒来,我们就走了,离开了走廊,我们全部都聚在楼梯口,因为响尾蛇叫我们离开的,他也跟着我们一起,响尾蛇能够猜到,蝰蛇早就醒了,也许,他知道我们在外面,后来事实证明,响尾蛇是对的。
当我们走到楼梯口,静静地站着,半个小时后,从蝰蛇的病房,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哭声,蝰蛇,这个汉子,也和我们这群外表坚强内心却极其脆弱的人一样,选择了逃避,逃避着不见我们,他不愿在我们的面前,展现出他最脆弱和不堪一击的一面。
我们听着蝰蛇的哭声在走廊回荡,那哭声仿佛乌云一样,笼罩在我们的头顶,然后化作一把利剑,在我们心脏上一刀两刀无情地划拉着,伴随着心脏的镇痛,我们这群在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在普通人眼中的硬汉,却一个个地流着泪,咬着牙哭着,发泄着我们心中的苦闷。
余下来的几天,领导们跟走马灯似的来到蝰蛇的病房,献上鲜花,带来祝福,我们没有去掺合,我们在驻地收拾我们东西,明天,将有我国空军排除的运输机过来接我们回去,蝰蛇的情况也还行,可以进行转移,部队首长商议后决定,把蝰蛇接回国治疗,毕竟他的父母也都在国内,探望方面也比较方便。
离开的那天,我们去医院接蝰蛇,这是在她受伤之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看着他,他被病床车推着出来,身上盖着毯子,看不到他那条腿,我们也不愿去看,心中始终接受不了。
“蝰蛇,我们来接你回家!”魔头走上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回家!”蝰蛇伸出右手,跟魔头的手握在一起,他转头看着我们这群战友们,昔日一起摸爬滚打的战友。
我们走上前,将手放在他们紧握的拳头上,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们心里都在说着同样的话:兄弟,我们永远在一起!
伊尔76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带着我们冲向蓝天,祖国,我们回来了。
没有欢迎仪式,因为这次的行动本就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有我们的参与,新闻报道也只会说是两国发起的一次联合行动。这是新闻工作者们该考虑的问题,这些年咱们的军队出境与上合组织或其他一些友好国家演习很多,但真正这样跨境进行真枪实弹打击的行动很少,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国际上那群像长舌妇一样的国家又大肆吹嘘什么什么威胁论,所以,我们采取低调行事。
但是内部的慰问是有的,师首长、军首长全都来了,看望我们,去医院看望接受治疗的蝰蛇,全团进行了捐款,因为蝰蛇的父母过来了,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夫妇,蝰蛇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在农村只能算得上是吃饱喝足一类,本来,凭着蝰蛇精湛的医疗技术,而且又在部队摸爬滚打过,还参加过维和医疗救援,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如果他提早退伍,随便去哪个医院,都是一块香饽饽,收入那更会是没得说,车子房子什么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蝰蛇舍不得离开部队,这是他的第二个家,让他离开部队,他不舍,战友,这个很平常的名词,在蝰蛇的眼中,那就是兄弟,亲兄弟。
当我们看着蝰蛇的父母带着眼泪从师长的手中结果捐款还鞠着躬不住地道谢谢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流下了眼泪,军人,这个可爱的称呼,每个军人都不欠谁什么,可是,当我们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之后,我们吃着人民的粮,就得义无反顾地保家卫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人民营造出安全幸福的生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铸成利剑,保卫我们身后的那群人。
洪团座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次更是闲不住,老早已经给我们申报了军工,也批下来了,而且,据政委讲,不但会给我们记功,我们参加行动的人,都会得到晋升。
可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却是蝰蛇的离开。
我们的表彰会和授衔仪式,大军区首长会过来,亲自为我们颁奖和授衔,可是,魔头去找了洪团座,想让首长先为蝰蛇颁发军功章,至于的授衔仪式,哪怕放弃都没问题。
洪团座在办公室抽烟抽了很久,最后一拍桌子。“行!这事儿我来办!我就是亲自找到司令员家里去,也得把这事情给办妥!”
其实我们谁都明白,我们是不愿意刺激蝰蛇,他在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之后,就要离开部队了,如果在表彰会上,让蝰蛇看到我们一个个地贴上尉官的军衔,这对蝰蛇来说,是一种打击。
授衔那天,很冷清,军区首长在军长等一干首长的陪同下来到了我们团部,静悄悄地来的,没有惊动谁,在会议室里,一场安静而又庄严隆重的仪式正在进行着。
“你很勇敢!在和平年代的今天,作为一个军人,你的这种牺牲精神更加难能可贵!你的父母为你骄傲!祖国为你骄傲!”军区李司令笔挺地站立着对蝰蛇说道,将那装着二级军功章的盒子打开,亲自为蝰蛇戴上。
“谢谢首长!”蝰蛇颤抖地举起自己的右手,他的眼眶红了,闪动着泪花。
这是蝰蛇这辈子,最后一次穿着他最爱的军装举起右手敬礼。
“首长!我有个要求!”蝰蛇放下右手后,沉思片刻,内心仿佛在做着斗争一样,但还是缓缓地抬起头,对着李司令员说道。
“你说!”
“我能不能看着他们授衔?”蝰蛇扭头,看着我们,我们就站在他的身旁。
“可以!今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光你会看着我为他们授衔,我还会亲自为你授衔!”首长看着蝰蛇的脸,缓缓地说。“小李!”
“是!首长!”首长的警卫员脚后跟猛地一磕,便跑到旁边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我们将要带上的军衔。
那是我们觉得最光荣的时刻,让我们感到高兴的是,蝰蛇最终以中尉军衔退役,这是他应该得到的荣誉。
看着那军衔戴到我的肩头,我感到的不光是荣誉,还是一种重量,一种我从未感到过的重量,我们要承载起这种重量,魔头和响笛虽然是士官,但在这次打击行动中,在逆境中突围,指挥得当,坚持到支援的到来,功不可没,破例提拔为中尉,而我们这群小伙子们,得到了一个少尉衔。
首长走了,给我们带上军衔后走了,我们也该送蝰蛇走了。
那天,我们都统一换上了常服,当我拿起军帽时,我看着帽檐上的麦穗,这是军官才能拥有的荣誉,肩膀上的一毛一闪闪发亮,我不禁再次回想起我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当两年列兵,就会脱下这身军装回家,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可没想到,进了侦察大队,参加了与长剑的对抗,参加了抗震救灾,有参加了跨境打击毒贩,最后,得到了一个少尉军衔。
蝰蛇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和我们这群熟悉的人,脸上挂着笑容。部队很照顾蝰蛇,为他联系了他们县城的医院,退役之后,蝰蛇将成为一名医务工作者,继续为人民服务。
“兄弟们,我走了,保重!”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军人,本身就很简单,我们回来,没有热烈的迎接,我们授衔,没有全体官兵为我们喝彩,蝰蛇离开,也只有我们装甲战术分队的人来送行,另外还有洪团座和大队长,站在我们后面,背着手。这就是军人,简单、单纯,但是,却拥有别人这一辈子无法拥有的东西。
“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相拥而语。
“蝰蛇,这个给你!”魔头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小物件,是一颗已经没用的子弹,将弹头和弹壳连在了一起,我想起来那天晚上魔头为什么要打两枪了,也许,他就是为了做这么个小玩意送个蝰蛇,一根绳子从底火的部位穿出来,可挂在脖子上。
“留个念想!”魔头把那颗子弹挂在了蝰蛇的脖子上。
“这算咆哮的子弹么?”蝰蛇用手捻着那颗子弹,笑着说。
“去吧!保重!”魔头再次给蝰蛇一个拥抱。
看着蝰蛇在他父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上车,看着车子远去,我们的眼眶,在那一刻瞬间被浸湿,再见了,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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