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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顾!”魔王站得笔直,在热辣的太阳底下,军帽的帽檐子挡住了太阳,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显得有几分黑暗。
“到!”我立正,站好,这是侦察大队的战术训练场,不同于新兵连的训练场,我来不及好奇,来不及四下环视,因为,这是一个很庄严的时刻,在我的人生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在这里,我将戴上我的军衔,一拐,列兵!在我的身后站着一排士兵,标准的跨列,纹丝不动。
“来到侦察大队,是一个新的开始,如果你觉得新兵连是一个噩梦,那今天,就是你噩梦的升华!记住我们侦查大队的宣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魔王用尽力气,吼出这句话,我看得出来,他很庄重,很认真,认真到已经忘我的激动。
我的那一拐,是魔王亲手给我带上的,这也标志着,我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我走入了侦查大队,走入了一分队第一战术小队,小队代号:装甲。
有句话叫做欲善其事,必利其器。我们就是那个器,新兵连,只是把我们抛了次光而已,而在这里,则是真正的开始锻造我们,在砂轮上不停地磨我们,让我们刀刃变得更加地锋利,锋利到吹毛断发的地步,我很难想象,接下来,我们将要承受魔王什么样的摧残。
老柯是在新兵连就被魔王所关注的兵,冷静、心思缜密,魔王在新兵连已经给他做了这这样的评语,所以,他无可厚非地开始接受狙击手的训练,代号:杀手。
杀手这个代号很适合狙击手,因为就跟古代的杀手一样,他们永远都是躲在暗处,说得好听点,就是点对点,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躲在暗处对别人放冷箭,但这正是狙击手要做的,冷箭放得越漂亮,就代表他的水平越高,而我的位置,突击手。
我们的战术小队有十个人,火力组两人,支援组两人,支援组也叫自由人,这跟排球场上的自由人是一个道理,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医疗组两人,狙击组两人,狙击手和观察手,战地指挥官和电子通信,从今天开始,我们这十个人将在一起训练,协同。
钢刀团是集团军的尖刀团,而侦查大队作为尖刀团中的尖刀部队,不管是人员配备还是武器配置,都已经接近于普通的特种部队,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超越了他们,我们这十人小分队并不是固定的配置,现在侦查大队流行一个术语,叫做“模块化”,模块,就是组合,将不同职能的模块根据战场的需要组合在一起,发挥最大的效能,所以,在以后,说不定会增加一些其他的战术小队,相互协作。
侦查大队,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能,就是每年度都要向军区特种部队----长剑大队输送最优秀的人才,长剑,一个多老套的名字。我时刻在想,为什么不叫长矛,这不能刺得更远吗?而,这却是老柯的梦想。
我们每天训练,每天挨魔王的骂,还有那些老兵油子,他们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训练我们,训练他们自己,野外生存,是我最不想面对的科目。在西南这片地方,想找一片老林子,将咱们丢如深山老林之中自身自灭,那是相当地容易。
正如魔王所说,来这里,不是结束,而是我们历练的升华,我还记得,那天傍晚,在我们的协同战术训练完毕之后,原本以为可以舒服地吃晚饭,睡觉,可是,魔王却把我们集中在了一起,地上,整齐地放着十个战术背包。
“不会又要玩我们吧?”我苦着脸小声说道,旁边站的是老柯,他端着他的“老婆”那炳八五狙,仿自苏联的SVD,精度好,也是老柯的最爱,这些天,老柯变得更加沉稳,从他外在的气质能够感受到他明显的变化,不过,他对我的态度倒是转变了好多,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老乡,或者是,我们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需要抱成团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也许是,在新兵连我抓了大队长的小鸡蛋让老柯觉得我替新兵连的人出了一口恶气,也可能兼而有之吧。
“谁知道,反正看他那样子就应该没什么好事情!”老柯低声对我说,魔王不允许我们在他的面前讨论接下来的训练,他不让我们知道接下来该训练什么,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每次都来给我们意外的惊喜。
“山炮!嘀咕什么!赶紧集合!”响笛低吼了一声,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从我一进大队的那天起,响笛就看我不顺眼,他的本名叫崔大勇,东北人。原因是因为,我在新兵连的时候抓了大队长的蛋蛋,而响笛,就是那个在泥潭子里扶着大队长的那个老兵,大队长是魔王一手带出来的,而响笛,是大队长亲自带出来的兵,我抓了大队长的鸡蛋,相当于在响笛心中把他一直崇拜的偶像在那顷刻间捏碎,就像捏碎鸡蛋一样。其实魔王应该更有资本当一个军官,但是,他却没有过硬的文凭,初中文化,而大队长,跟我一样,大学生入伍,在魔王手下出来之后,上了军校,一步一步走到了一毛三的位置,而魔王,则成了士官。
我的代号,是因为我的一件傻事而得来的,山炮,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个很拉风的名字,但是在东北方言里,就是低级,没素质,水平低的意思,之所以叫我山炮,是因为,我曾经犯下的一个错误,让装甲小队永远出大糗的错误。
那是在一次红蓝战术对抗的时候,巷战,我们代表的红军,在导演组的设定中,已经是一群被逼上绝路的最悲催的军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我们龟缩在一小片区域中,面对着蓝军扮演的“特种部队”和步兵大规模的围剿,而我们,要在这一小片区域里,跟他们打游击战,打歼灭战,想尽我们一切能想到的办法。
其实,这是一场对于红军来说,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导演组也没想着我们能够获胜,他们只是想看看,我们的承受力,抗压力,看看我们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而已,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对抗,可是,由于我的存在,却加速了失败的进程而已。
我躲在一片烂墙背后,端着我的97,大滴的汗水从我的头上滑下来,我四下张望,希望能看到我的战友,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们,我只记得魔王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化整为零,逐个击破!
这是在抗日战争片中经常能听到的一句话,在和平年代的今天,这种战术依然适用,魔王作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要抱成团,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被蓝队给一举消灭,我第一次面对这种境遇,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兵,我不想失败,我不想就这么被“击毙”,但是,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对抗,我却在这种境况中显得手足无措,此刻,我才明白魔王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平时,他是那个拉长了脸,死命训练我们的魔鬼,我们都憎恨的魔鬼,可是,我现在却知道,我是多么地需要他,我需要他告诉我,该怎么做,哪怕他用脚踢我的屁股,西斯底里地吼:“笨蛋!赶快隐蔽!”,我相信,在那一刻,我感到的,不是屈辱和愤怒,而是一种心安,一种有战友在身边的安全感。
可是,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只能靠自己,我顺着墙壁,摸到了另一端,端着枪,我四处观察,蓝军的外围清剿已经结束,只留下了小股侦察兵,也就是扮演的“特种部队”在这片废墟里四处搜寻着我们这群残兵败将,找到我们,干掉我们。
我也想干掉他们,哪怕临了临了拉几个垫背的也值了,在我四处搜寻的眼光中,我发现了那个水泥罐背后,有人影在晃动,也许是我太想干掉“敌军”,也许,是我一个人太慌张,我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摸出手雷,拉下了保险。
在几秒钟后,手雷像地瓜一样,咕啦咕啦地滚向了那个水泥罐,我脸上带着邪笑。
“小样!我整不死你!”我躲在掩体背后,听到了那“砰!”的一声,炸了!
当我欣喜若狂地想去查看自己的战果的时候,水泥罐的背后,升起了两道红烟,那是红军牺牲的标志,然后,我就看到响笛和穿山甲一脸愤怒地从水泥罐背后走出来。
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当响笛看到掩体背后的我,脸上还挂着那欣喜若狂的笑脸,他们俩愤怒的表情更加愤怒,好像嘴巴和鼻子都能喷火的红孩儿,我相信,如果不是正在打仗,他们俩肯定会把我从掩体背后揪出来胖揍一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我亲手干掉了自己的战友,误杀,一个很离谱的错误。知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我不禁想起了03年的伊拉克战争。
当美军的F15呼啸着飞过战区,呼啦啦地投下高爆的炸弹爽歪歪地狂轰滥炸的时候,其实,下面龟缩着的,却是自己的盟军--英国人的军队,这引起了英国人极大的抗议和不满,军事素养极强的美国,犯了一个极其不靠谱的错误,甚至,这件事情在我们军队内部也引起广泛地讨论。
而我,重复了山姆大叔的作为,亲手干掉了自己的战友,已经所剩无几的战友。
最后,对抗在红军失败中结束,蓝队胜利,在讲评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们团最高的军事主官,团长,这也是我入伍以来,看到过最大的军官,肩膀上的两毛三,旁边还站着一大群两毛二,两毛一,还有一毛的。
团长走了,那群观摩的军官走了,走的时候,一脸的阴沉,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我们足足一分钟,我知道,我把这次对抗给搞砸了,因为我的误杀,加快了红军失败的进程,而这在战场上,可能就会演变成我们会等不到支援的到来,从而丢失了一处非常重要的阵地,而这个阵地,可能会影响战争的全局,想要夺回这个阵地,就要牺牲一大批优秀的士兵,一大批···
“山炮!烂茄子!”响笛冲着我大喊,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在大喊,愤怒的嚎叫也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从他口中喷发出来的标点符号,全部挂在了我的脸上,当兵的,让自己人给打死,没有比这更窝火的了,可就让响笛给碰上了。
我忍受着战友们要吃人的目光,低着头,任凭他们的目光来鄙视我,杀我,我没有抬头的资本,因为我犯错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屈辱,一种实实在在的屈辱,可能,魔王比我承受的更多。
在部队里,魔王简直就是战神般的存在,但是,在那次事件之后,魔王被其他团的侦查大队的老兵们改了名字,不叫魔王了,叫山炮王,而我们大队,虽然还叫侦查大队,但实际上,外团那群骄傲到骨子里的侦察兵们,却私下里叫我们山炮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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