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假装无意师妹会跟来，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偏过头来看她，眉宇间带着慵懒的笑意，脚步还是继续。不缓不慢吐出一句话：“是你啊，黑灯瞎火的不露牙都看不出是人，不对，是小白牙成精了！”笑意渐浓，转为调侃。
……牡丹嗤之以鼻，快走两步赶上他，和他并排漫步在王府长长的回廊上：“我当师兄是好心为我解围，许久不见，师兄好像越发不待见我了。”
裴洛不以为意，慢慢悠悠的说：“要如何待见？那我请你陪我一起出恭。”
……牡丹斜着眼瞪他：“我已经大了，师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啧啧啧……”裴洛毫不掩饰的戏谑道：“你小时候还尿过我一身呢，现在知道害羞了？”语气满是熟稔的亲昵。
牡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反正我不知道，不记得，谁小时候没做个些丰功伟绩的事？那你小时候还打我呢，你怎么不说？师父说你小时候最是讨人嫌，不对，是猫狗都嫌。”
裴洛侧过头朝她不怀好意的咧嘴笑：“你小时候肉呼呼的，打起来特别有手感，你还傻，打也不哭，不让告状就不告状，打你跟玩一样。”提起儿时的趣事，语气又带些不易察觉的感慨。
牡丹心里嘀咕着，谁傻，越告状越挨打，还不如老老实实挨顿揍，以后就不打了。
不过现在她回想起来，颇有些怨怼。
不怀好意的看一眼裴洛：“师兄，我现在打你也跟玩一样。”
……裴洛停了下来，软声道：“慎行，那都是儿时的恩怨，我现在都改好了，你看我刚才不是替你解围了吗？”随即捂着肚子又道：“梁王府饮食不干净，我肚子疼，要出恭，你若有兴趣就跟来，没兴趣就在外面等我，有话跟你说。”
慎行这些年长本事了，他打不过，这丫头有仇从不放到隔夜，裴洛觉得自己现在不遁走，可能会吃亏。
牡丹回到京城已经收敛很多，不像在翠云山时那么爱捉弄人，也没想着真打他。
摆摆手道：“师兄你去吧，我怀疑是你常年在外，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不是梁王府饮食不干净，你看我都没事。”意思就是他吃的东西没油水。
……这丫头肯定和刘武有什么关系，竟然向着他说话，他裴洛又不缺银钱使，怎么会委屈自己。
裴洛“疼的”直咧嘴：“那我去了。”鸭子步紧迈着腿。
牡丹驻足看他尿急的样子不禁莞尔，他这个师兄最会装了，一点都不着调。朝他背影喊道：“我又不会真打你。”
……裴洛不回头，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牡丹则站在原地等她，她双臂环胸，细细的打量王府的景致。
顺着曲折清幽的回廊，可以看见后园一些关不住的风景，尤其有片翠绿可见的青竹最为引人注目，牡丹这才发现，梁王府的很多小路、院角都种植了脆绿的竹子。
有成竹，还有正拔节的竹苗，长势郁郁青青，在一片奢华中它们显得那么孤傲，可也有着含而不露的协调，让人见了有种安静隔世的感觉。
难怪那些人要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刘武喜竹，好像触了他的霉头。牡丹心里思索着，同时又有许多感慨。
刘武是历史上骄纵淫奢的王侯，下场也不好，落得郁郁而终，这片繁华之所终究也会变成萧索之处。
豪华的院落会成为断瓦残垣，真是可惜了。
她又联想到刘贤，刘贤深夜孤寂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牡丹顿时有些茫然，今日听刘贤说给女人画眉，她不是嫉妒却猛然发现一个事实，这个年代的男人仿佛都是三妻四妾的，她不能忍受，所以对刘贤感情竟分不清是怎样的。
不过她信奉一点，知恩图报，刘贤有恩与她，她怎么都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嘿，你还像小时候那么傻，让你等你就等。”师兄略带兴奋的语气传来。，打破她纷扰的思绪。
牡丹睨着眼看他走到自己面前停下，挑眉问道：“你是喜欢说无聊话的人吗？”又见他低头整理深衣款摆，不禁嗤笑道：“这里离西阁仿佛很远，我见师兄在回廊尽头消失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整理好衣服？是不是胳膊抱人抱的太多了，手不好使？”抱的当然是女人。
“怎么，你也想让我抱不成？”裴洛不怀好意的用眼睛打量她：“别说，你比小时候高了不少，身段也不错。”
牡丹眯着眼睛看他：“师兄，你是不是欠揍了？待我告诉师父去，师父不喜欢你喝花酒，所以我才讥讽你的，你反过来**我，这就是你的不对。”
她小脸黝黑，眼睛眯成一条缝，素唇一张一合间露出一排小白牙，再配上白色的衣着，全身通过两个色调，怎么看都不像人，还有那眯眼的动作，竟有些像刘武。
裴洛忍不住大笑出声：“反正你也十五岁了，不如跟了我，我带你寻山访水，这多好。”
寻山访水，牡丹有些心动，捏着下巴做思考状：“那只当同伴驴友行不行？话说师兄有些不着调，我觉得跟你会吃亏。”
……“说谁不着调？”裴洛抬手弹牡丹一个爆栗：“我逗你玩呢，只不过想问你有什么打算。”
牡丹委屈的揉着额头，丝丝哈哈只呼冷气：“师兄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很疼的。”见他不以为意的笑，牡丹又白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打算？我暂时没什么计划啊。”
真是傻，裴洛心中叹了一口气，抬手拉下她揉头的胳膊，让她正视自己：“我就担心你这脑袋不好使，果真就不好使。
你已经十五岁，快到了成婚的年龄了，现在不做打算你以后怎么办？我可不觉得你能老老实实过日子，你知道什么是过日子吗？”他一字一句，清晰认真：“闷，死，你。”
……就说他不着调，自己不能过安稳日子就觉得别人也不能。牡丹暗问自己：“你能吗？”
回答不能。
她已经十五岁了，父亲迟早会让她嫁人，嫁人意味着什么牡丹很清楚，后院里不被人知的四角天空，若是丈夫不是东西，还有前仆后继的通房小妾，数不清的粉头相好，婆婆，宅斗……
杂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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