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万俟家来说,王家人来演的这一出只能算得上是一幕过场戏,缺了它,说句实在话,还真是不行,要说有多重要也不可能,总之发生了便发生,过去了也便过去了,无甚影响。
王家人来大巴村的那一日是五月十六,五月二十一就是夏至,过了这个节气就是一年中多冰雹多暴雨的季节,而恰恰这段日子是甜瓜坐果小麦灌浆饱满的节骨眼儿,一旦被冰雹砸了被暴雨拍了,这几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
庄稼虽说是靠天养,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却不是完全要听天由命,秦大叔从长工那里得知有的大户人家的菜地或是种的东西精细贵重,都会在这个时节用油布和竹条搭棚子,一旦要变天赶紧挡上油布,即可保护庄稼减少损失。勤勤一听就同意了,然后她和秦大叔兵分两路,一路去置办油布,一路搭竹条棚,前前后后忙了十多天,两家几百亩地终于都做好了防备,只要勤着看天,注意天上的云,就能做出及时防备。
夏至之后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该收小麦了,收了小麦就要开始甜瓜的第一批采摘,摘下来的甜瓜定是成熟的,无法存放太久,所以在采摘之前,勤勤必须把它们的去向安排好。
搭好防雹棚就已经到了五月二十五,还有十多天的功夫就要夏收,勤勤和秦大叔必须马上行动。
五月二十六,寅初,天还没有亮,勤勤和秦大叔就坐上了大红枣拉的马车离开了大巴村,这次出门三朵花没有跟,它们要留下来看庄稼。
两个人此去的路线是先到洛阳,因前次买种子时去过,对那里的情况稍微熟悉些,再一个,汴梁终是都城,心里总是有更多的期待,爷两个都觉得最后要是能在汴梁找到合适的地方,即使是要花上多些银子也成,百姓向往天子脚下的心理都是一样一样的。
路上用了一个白昼的功夫到洛阳,这个有着神都之称的十三朝古都依旧华丽不输当年,虽说洛阳宫已经封存,今上为减少皇家用度关闭了所有行宫别院。
洛阳西市为集市,常年开集,勤勤和秦大叔仔细的打听了那里的摊位费用,还询问了集市上卖的瓜果的价钱,西瓜比商南还便宜,六十文一斤。
洛阳现在还没有看到甜瓜的影子,打听之后才知道,以往每年都要六月底七月初才能有来卖的,去年卖到了三十多文一斤。
勤勤跟秦大叔算了一下自家夏收的日子,六月初六收小麦,需要十天左右才能进仓;之后采摘甜瓜,运到洛阳开始往外卖还要十天左右,这样就跟大家是同步上市了,这不是他们原来计划的,原本是想要先于别人半月左右上市。
“大叔,您看这样成不:初六甜瓜和小麦咱一起收,侄女拉着瓜来卖,您在家里带着长工收小麦,收了小麦还得给地里施肥也好抢种秋菜。等您把地里的活都忙完了,再来跟侄女一块卖甜瓜,估计咱甜瓜卖光了也该回去种秋菜了,这样啥都不耽误,成不?”
“挑上五、六个性子沉稳的长工给你往这边送瓜,你带上一个人跟着你,这样家里也放心。”夏收这一月农家叫“双抢”,一个是抢收另一个是抢种,误了时节这一年就白忙活。
“大叔,大虎和二牛不是要歇夏收假吗,啥时候开始?”勤勤记起前两天二牛还说,等他歇了夏收假也能算个壮劳力的事儿呢。
“可不是,你看我这记性,六月初一开始歇假,七月初一复学,刚好一个月,对,让他们两个跟你一块儿吧,这下好了。”秦大叔想到自己两个儿子能帮上一把别提多欣慰了。大虎十三了书读得倒不错,用这一个月到这种大地方来开开眼,长长见识再好不过。
在洛阳停留一天一夜,第二天还是没亮城门刚开就往汴梁。洛阳到汴梁三百五十多里地,大红枣跑了四个多时辰;要是从商南直接到汴梁就要一千里地,马车要跑六到七个时辰。
到汴京时还不到午时,不愧是京城,是其它任何地方都比不了,一条汴河(现在已经没有这条河了)由西北向东南从汴京城中间穿过,河两岸商铺林立,来往之人忙碌中带着欢愉。
车水马隆的汴河两岸是商户最集中的地方,汴河码头上停留着等待卸货的船只比肩接踵,繁忙的景象让人看了就禁不住的跟着雀跃。
“大叔,咱就在这码头附近找个地方吧,不管要多少银子都成,您说呢。”经过一番细致的观察,勤勤下定了决心要把甜瓜卖进这汴京城。
“成,我们这就把摊位和你们来这里住的地方定下来,回去后就准备着往这边来吧。回头咱爷儿两先到商南的车马行把这一个月运甜瓜的车给定下来。”想要未来这一个月每天不间断的有瓜卖,马车不是一驾两驾就成的。
“侄女都听大叔的,运瓜过来最好是在夜间,车少走得快不说,没有白日里那么毒的日头甜瓜就不会失了水。”那个年代冰是奢侈品,勤勤是不可能用它来保鲜,只能想办法躲着太阳。
“对,就得夜间运,太阳偏西从家走,第二天太阳还没露面时就能到,我们赁上十几驾马车,有在路上,有歇脚的,都不耽误。”爷两个边走边把想到的说出来。
该着秦大叔和勤勤命好,离着汴河北岸码头三百丈远的一家铺面挂了个“出赁”的木牌子,爷儿两个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人家主人要到江南道的扬州(唐以前叫广陵,唐以后就开始叫扬州)给老父亲过六十大寿,一去一回三个月,铺子小没有掌柜的和伙计,一直是自家人在打理,这一时要走也不好找掌柜的,所以想先把铺面赁出去,三个月回来后再接着做。
几经周折找到了马上要起程的主家,两下谈得非常顺利,一方真心想赁,一方急于赁出,一拍即合。最后谈妥的价钱是每月四十五两,前面是两间连通的铺面,纵深十二尺,临街沿长二十四尺。
铺面的楼上是库房,这家原本是做杂货买卖的,物品繁多,比较零碎。后面有个小院落,靠北的是上下两层四间是正房,主家说他们来汴京最初就是住那里,东西厢各两间原本有书房有待客间,这会儿全部充做库房了。
正房的一楼东西两边各一间耳房,一间是灶间一间是净房。勤勤问房主能否住人,房住没有迟疑的就说可以,还说他们不用在汴梁赁住处,贵不说离这边会很远不方便。
双方签契时找来了管理这一片的坊长做保,这样这次的租赁买卖才算做数。
勤勤和秦大叔在汴梁多耽搁了两日,找一处木匠铺子,打一溜二十四尺长三尺宽,两尺深的木槽,是用来装瓜的,下面用一个四尺高的架子架起,这样放在铺子门口处,即显眼又方便别人来买。
爷儿两走之前把正房和灶间细细的看了一遍,把缺少的东西都记了下来,从家里带过来很方便。
在汴梁停留了三天,第三天太阳偏西时出的汴京城,爷儿两个想要看看他们计算的路程对不对。
“大叔,您说咱俩家的麦子也拉到汴京城去卖,咋样?咱备上一盘磨现磨面现卖,那可是新麦子磨得的面啊,定会很香的。”回去的路上,勤勤坐在驾车的秦大叔旁边,突然问到。
“试试呗,不成咱再拉回来,顶多费个车马钱。”秦大叔真没当回事儿,也没报太大希望。
爷儿两个是在离家后第六天的傍晚时分回到大巴村的,两个人先捌去了地里,因着今年夏季雨水不多阳光充足,不管是小麦还是甜瓜长势都非常好,当然这跟那么发达的灌溉系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勤勤走进瓜地,三朵花也跟着跑了进来,它们现在是全天都要守在田间地头,吃喝都在这里,所以勤勤和大红枣回来它们是最先知道的,二十只大鹅去河里吃晚饭了,估计一会儿就能上来。
秦大叔拿起一个个头已经不小的瓜敲了敲,又闻了闻光顶,那甜香的味儿直冲心神,让人心情舒畅。
勤勤也找了两个看上去比较大的摘了下来,两个相对一磕,“咔”的一声脆响,两个瓜都裂开了口,勤勤先掰一块递给秦大叔,然后给三朵花和大红枣都分了一块,自己才塞到嘴里一小块,嗯,很水灵,很甜,比黄瓜还脆。
“还得再等上几天,现在这样的瓜还不多。”秦大叔对今年种的瓜也很满意,只是放眼一看,二百多亩地,现在能吃的还不多,聊聊几个。
“摘一些让大家伙儿尝个鲜吧,大叔。”勤勤的馋虫是被勾出来了。
“哈哈哈哈,真是个没长大的娃娃,还总是充大。摘吧,摘下来先放地头上,一会大叔拿了筐来接你。”大红枣拉的车驾上有过几天勤勤他们到汴梁城要用的物件,秦大叔就不得不先让它把车拉回家,自己也得回家露个脸儿。
“大叔,您嫌弃人家……”勤勤不好意思了。
接着的几天,勤勤往商南城跑了一趟,除去要给祖母准备一些吃食,还要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药抓好。从那天自家先尝了甜瓜后,勤勤就惦念着得给赵掌柜和大夫爷爷送些过去,所以一来一回她倒是都没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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