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兄弟在一起稍加分析也就把家里发生的事儿猜出了个大概,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冲动,而做了一个很周详的筹划,所谓抓贼抓脏,没有抓到把柄,如何能真正解决掉一个家贼?
不知道是因四兄弟全部回了家,那个家贼不好出手,还是其它啥样的原因,整个正月里,四兄弟都没有发现家里再有啥东西丢失。
出了正月,白老三和白老四要出门跑生意,家里就只剩下老大老二为春耕做准备。
白大林这次留了心眼儿,尽管每天还是要离开家,但是对家里的东西都做了记号,当他发现家贼又开始有动作时就告诉了老二,两个人暂时放下了地里的活儿开始监视家里。
果然如他们兄弟料想的那样,家里有人往外面倒腾东西,这个人正是刚进门没几个月的王氏。
兄弟两个盯梢的前几回,王氏都是把自家的粮食或者储藏的干菜这些不招眼的小东西往娘家送。这个时候兄弟两个没有任何动作,虽然王氏这样做已经是触犯了大盛律,但是,每次的数量少不说,都值不上几个铜板,这要是揪出来能有啥大用啊!
送了几次东西之后,王氏偶尔一次把粮囤子里的小麦推出去一些给卖了,换了几钱银子都送去了王家,这数目不大,兄弟两个准备等等看看,要是都是这样小来小去的,就关起门来好好的跟她说道一番,毕竟进了他白家的门,而且在照顾他们老爹这件事儿上也算精心。
正当白家两兄弟想弱化人民内部矛盾时,一件大事儿发生了。
清明过后,正是跃冬的小麦反了青,需要追肥的时节,白家一共就四十多亩地,白大林和他二弟又是精壮的小伙子,两个人照看这四十多亩地真是不费啥劲儿。
这天天不亮,两兄弟担起肥桶拎起铁锨就下了地,两人计划着先干两个时辰再回家吃早饭,然后再回来接着干,有个两天的功夫也就差不多忙完了,恰逢清明时节细雨多的时候,这肥随着不大的雨量慢慢的渗入地里,庄稼的长势才能更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两兄弟还没干上半个时辰,外出有些日子的白老三和白老四就跑到了地里来寻他们。问清了情况才知道,家里有人在成石的往外卖粮食,老三和老四回来正好看到王氏用小推车往停在村口的一驾马车上运麦子。
因着正月里的事儿兄弟几个都是知情的,这猛的出现在老三和老四眼前的状况也只是让两个人一时的愣住了。过后两人也没惊动任何人,一个往田里寻人,一个在村口躲起来监视。
待四兄弟在村口的小林子聚齐,才知道,王氏不止是要卖粮食,地窖里储存的干蘑菇、腊过的野味、甚至是家里说好了要留下来给白大林媳妇儿养身子的鸡蛋,都拿出来卖了。
林林总总,四兄弟看着村口的三驾马车都给装得差不多满了,然后一个穿着有些讲究的男人给了王氏四个大银锭和一些散碎银两,估计没有三十两至少也有二十多两。
四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悄然无声的尾随着王氏就奔了王庄村,还别说,别看王氏瘦弱不堪的样子,脚程却不慢慢,一个多时辰愣是走出去四、五十里地。
正当王氏把刚刚得来的银子交到束氏手中时,四兄弟破门而入,然后就出现了前面那一幕。
王西风家现在只有束氏一个人,其它四个男人是不常回来的,回来就是手里实在没了银子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束氏收了王丫倒卖白家财物的银子,这可是被人家当场抓了个现形,白家四兄弟虽说人品都是好的,但人家也不是软蛋子,白大林和他二弟在王家坐阵,白家老三和老四就去了趟王庄村村长和里正家。
“村长啊,您可得给小妇人做主啊,白家这事儿啊,可是跟我们王家,跟我束明秀没半点关系啊,白家可真是冤枉死人喽~~~~”束氏始终保持歪在破床上的姿势,看到村长和里正一进门就来了个先声夺人。
“西风家的,我和里正这还没坐下来听听事情的原委呢,你这是要做啥?”村长是位五旬开外的老者,方方正正的古铜色脸膛,看上去象个地道的农家汉。
“这位是白家老大吧,既然你家是苦主,那么就你先来说说,这是咋个事儿。”村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白家老三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但是这是处理纠纷的过场,不走咋能行,必须得要让苦主先阵清事情,然后才是被告之人述情,然后是取证,最后才能断是非。做了多年的村长这点事情他还是熟悉的。
“白大林这里多谢村长,事情是这样的……”白大林在村长面前很是恭敬,自打村长落了座,他就一直站着,这会更是先施一礼才开口说话。
“王氏,白家老大说的可是属实?”听了白大林的讲述,村长心里那个堵啊,任谁家娶进这么一位,那也是不能忍啊。
“村长,我那咋能是偷啊,我嫁进白家,那白家的东西还不就是我的,我的东西就是我娘的,我娘早年生我的时候坏了身子,我不让她享受那是不孝啊。村长,您说这咋就是不对的了啊,那白家还有理了啊?”王丫从心往外的理直气壮,在她三十来年的人生里,她娘一直是这样教育她的,这种观念早已经深入骨血。
“这个糊涂的丫头啊~~~娘啥时候用了你给的银子啊,娘盼你享福还来不及啊~~~这丫头是被他们白家给吓糊涂了啊~~~~村长您可要为小妇人做主啊~~~想当年,小妇人的公爹还在世时啊……”束明秀一听王丫说的话,一下就不歪在破床上了,把身子坐的那叫一个直溜,一手锤床板,一手拎个破帕子抹眼泪。
“束氏,让你说话了不曾!”不等束氏往下说,村长提高了声量打断了她。村长这个人特别烦感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把势,但凡让他遇到了,这女人准没好。
“王氏,我且问你,你拿出来的那些个财物,或是换了银子送到王家,或直接送到王家,白家家主可曾知晓?或是白家可有何人知晓?”大盛律法对财物的归属及每项财物所有者的所有权的保护是相当严格的,特别是男婚女嫁之后两方的财物的保护更是详细而严格。大盛的律例不但保护女子对出嫁时嫁妆的完全所有权,更是严格的保护女子嫁入的夫家的财产所有权。王丫一介农家妇人不懂,并不代表村长不懂。
“村长,那些都是我的东西啊,还要告知谁啊,我娘就是这样告诉我啊,我娘还说我嫁了人家,这人都是人家的,他们家咋能稀罕一点点东西呢。”王丫突然就不明白了,村长和她娘说的咋差这么多呢,她娘可从来没这样说过。
“我滴命啊~~~~咋就这苦啊~~~~~”束明秀开始嚎啕大哭了,那声音,顶着风能传出去十里二十里地去。
“白大林,王氏统共拿了多少财物,你可有数?”里正是个读书人,听了王丫两句话就知道再问也是妄然。
“里正大哥,我们家有账可查的,不算这一次的银子,过去加起来有个十几两。”白大林看着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里正,心里佩服的紧。
里正这一头衔在村子里比村长要受人尊敬,一村之长只管村里的庶务,比如说土地和宅基地的买卖,村民开办作坊经商的许可等等。而里正是管人的,每家每户的家常里短,村民是否遵守律例做奸犯课等等发生在人身上的事儿。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里正更受村民的敬重,更何况是个如此年轻的里正。
“对于这件事儿,白家是个什么章程?”里正和村长总得先做到心中有数,毕竟是他们王庄村的人犯了律例,如果人家真得要闹到衙门去,他们整个村子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休了王氏,让王家赔我们白家十七两银子。”这是四兄弟商量好的。
“娘啊,您老说的没错,他们都不把我当成自家人,他们把我当奴才使啊这是,我在他们白家没少干活啊,咋还做不得这点住啊?”王丫想起了很早以前,她还在万俟家时,其实刚嫁到万俟家那会儿她是管着家的,万俟家虽说不是很富余,可是她相公会打猎,每次进一趟山回来都能拿回不少猎物,那些猎物少的时候能换个几百文,多的时候能换好几两,那一阵她觉得自己对得住自己的娘了,不是能往回送吃的,就是能往回送银子。
可是,后来万俟家的银子再也不交到她手里了,家里需要啥,都是她相公买回来,就是那时候,她娘告诉她“人家是不把你当成一家人看啊,女儿啊,今后可得知道躲避着那家人”。所以从那往后,她再给家送啥东西都不让外人看到,即使是她自己生的孩子也不行,因为她娘说,“你生的娃娃不跟你姓啊,都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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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里正出声阻止了束氏欲张开的嘴。
“七出这罪中有这样一条:盗窃。妻妇‘窃盗’不是指在外盗窃他人财物,而是家内。《礼记?内则》规定:“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即使娘家人的馈赠也要交给夫家,更不能把夫家的财物‘私借’、‘私与’给其它任何人,包括娘家,不然就构成‘窃盗’。”
“我们大盛律明写得很是分明:夫与妻的资财是严格区分的,妻妇嫁妆归妻所有,夫家不得占用;夫家资财归夫家所有,妻妇不得占用;违者视为偷盗。盗取他人资财者轻者罚银,重者罚刑。王氏,这是王法,你娘可能大得过王法?”
“《韩非子?说林》中讲到,一名卫国女子因出嫁前听从她母亲的教导说婚姻不可靠,被丈夫遗弃很普遍,应该自己积攒财物。这名女子嫁到婆家后便按照她的母亲所说的话行事,遂被夫家发现,‘其姑以其多私而出之’。”里正算是明白了,这王丫长这般大,一直受到教育是她娘给的愚化教育。
“王法?七出?娘?”三十来岁的王丫懵懂得有些傻气。她死死的看着她娘,束氏却用破帕子捂着眼睛,做啼哭状。
“白大林,你也看到了,王家家主王西风不在,现在做何决断都不合适,不如,先把事情写下来,让王氏画个押,待我们把王家家主请回来再去去丹阳村请你们兄弟来商议,这样可好?”王西风不在场,束氏是没有权利做主的,里正目前只能这样做。
“就依里正所言,不过,王氏我们就地休了,免得再生事端。”四兄弟独自商量了一下后也同意了里正的想法。
当天,王丫就被休回了家,她卖了白家财物的银子也被村长和里做为物证暂时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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