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巴村,勤勤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董贤村长的临时住处。
“村长大叔,勤勤是有事来请您帮忙的。”两人见礼之后,勤勤坐在村长家土坯房的堂屋里回答董贤的问话。
“勤勤,有事情只管跟大叔说,不要客气。”董村长把一杯茶水摆到勤勤面前。
“谢谢村长大叔,是这样的,我祖母的身子不好,这您知道,昨天我带着她老人家去了一趟商南城,那里的大夫爷爷说我祖母的病需要一味药才行,他们得仁堂这味又只够我祖母一个月的份量。
这味药很难得到,勤勤打算离家些日子,出去寻上一寻。然而,家中活计太多,还有幼弟需要人照顾,这便想请村长大叔帮勤勤寻一位可靠勤快的婶子来家中住上段日子,工钱勤勤定然会多付些,只要这位婶子能照顾好我祖母和弟弟,还有家里的那些禽畜。”勤勤要离家去猎大猫,这不是个短期活,少则二十天,多则月余。
勤勤不可能让秦奶奶或秦婶子把全部精力放在她家,人家自家还有很事情要做的。而且勤勤知道,村里来的好多新村民需要找活计,她之所以没有自己去寻合适的人,原因很简单,她不了解那些人家的情况和品性,这事儿麻烦董村长再合适不过。
“勤勤是打算一个人出远门吗?”对于万俟家的情况,做为一村之长,董贤很了解,再说,在大巴村,万俟家和秦家也是他最先接近并多有往来的人家,比起其它村民,董贤觉得跟这两户人家当是更亲近些。
“不,带着三朵花走,有它们在勤勤也不用怕啥了。”三朵花在大巴村很有名气,一般人家养的家犬都不敢往它们身边凑合,村子里胆子小的,都躲着有它们三个出现的地方,平时有三朵花在自家田里看着,还真没有人往那边走。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勤勤是要往南走还是往北走?”董贤想的是勤勤可能要去大一些的道台首府去寻药,根本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往南,听说那边会有。”勤勤是在放烟幕弹,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确切去向,包括自己的祖母还有秦家人,更何况是村长。
“好,大叔这两天就给你打听,工钱要如何算,吃住的安排,要做哪些活计,到时你们当面再细谈,大叔只给你找个托底可靠之人。”董贤也没有问得太详细,知道勤勤为了她祖母的病不可能改变主意。
“勤勤在这里先谢过村长大叔了。”勤勤起身一辑到地,才离开村长家。
从村长家出来,勤勤给自己鼓了若干次气才朝秦家走去,别人都好说,实在不行她就抹几滴眼泪,总能过得这一关,但是秦婶子,勤勤特别没有把握。
自打万俟家和秦家重新往来,而且往来的越来越紧密之后,勤勤发现了,秦婶子简直比她祖母还祖母,但凡牵扯她的事儿,秦婶子要不弄个水落石出那都不能算完。
这一次,勤勤又要独自一人离家那么久,秦婶子要不做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儿,勤勤就敢一头撞到三块豆腐上自处。
“婶子,您就相信勤勤吧,我真的不往那偏僻的地方去,只去那些首府之地,象虎骨这种稀罕物,小的地方也不能有啊。婶子,勤勤带着三朵花走,您就放心吧,它们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三朵花都可以独自进山抓野兔子回来,这事儿两家人都知道,自从开始务农,秦家根本没人进山捕野味了,秦爷爷年纪也不小了,大家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山。但是,勤勤会偷偷摸摸的带着三朵花进山,为了训练它们,狩猎是必须的,获得猎物,勤勤就推说它们三个是自己跑出去打回来的,加上三朵花的外形,大家对于勤勤的说辞都选择了相信。
“婶子没不让你去寻虎骨,是让你等等,等你大叔忙过这两天让他陪你出去,你自己一个小娃咋能出那么远的门啊,不成,你就说出大天来也不成,婶子不同意。”勤勤说了能有一个时辰了,秦婶子就这一句话答复她,管她使出啥手段,都没有成功。
“婶子,大叔他哪走得开啊,家里这老些地都得他带着人照看,那甜瓜的伺候就只有大叔跟我知道,要是我们爷俩个都离开了,您是让谁管啊,那咱今年不是要白白的忙活这几个月啊,那可是几千两银子的进项啊,婶子,您就信勤勤一回不成吗?”虽说万俟家和秦家都雇了不少的长工,万俟家有林立虎这个总管地里事儿的人,但是,第一年种甜瓜,勤勤真的不放心让别人插手。再者,去猎虎,那能带上秦大叔吗?想都不能想啊,
“那也不成,你们可以教我咋伺候那甜瓜,我不是在家吗,勤勤,你也不用说了,等婶子这两天学会了,你和你大叔就出发,婶子不笨,一准能学会。”秦婶子一边纳鞋底儿一边坚持,咬死了就是不松口。
勤勤后来是灰溜溜的从秦家出来的,她算是看明白了,想让秦婶子改主意,那比登天都难。秦婶子这里都通不过,她祖母那里勤勤根本就不用说了,开口也是白开,纯粹是浪费功夫。
从秦家回家的一路,勤勤都在琢磨:是偷偷跑呢?还是偷偷跑呢?还是偷偷跑呢?
后来在打开自家院门时,勤勤终于下定了决心,等董村长把她要找的人找好了,她就偷偷跑!这是官逼民返的啊,可不是民本性就是要返的啊!
董村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在勤勤拜托他寻人的第二天,他就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敲开了万俟家的门。
勤勤没敢把人带进正房,而是将人领去了东边的那些养殖地,边带着人家看今后要干的活,边跟人家谈条件,同时也是了解董村长给介绍的这个人。
来的人是个**,婆家姓桂,娘家姓胥,今年二十二岁。家里上有年近五旬的舅姑,下有年将束发的小叔,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娃。其夫是战死在边关的一个百户长(相当于后世的连长),因为商南县的县尉是其夫的结拜弟兄,为了方便照顾桂家,才把这一家老小从塞北之地迁到此处。
胥氏从外表看很是干净利落,性格爽快,应该也是手脚麻利之人。
一番谈话,勤勤最后决定雇用胥氏,并详细的把家里和院子里的各项活计说给她听,还带着熟悉了一下灶间和储藏间,说好第二天一早来上工后才送村长和胥氏离开。
安排好了家里之后,勤勤又去了林立虎家,跟他说明了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田里的事儿让他多照顾,有急事就找秦大叔。林立虎一向不是多事的人,对于勤勤的去向也没细问,只是认真的答应了她托付的事儿。
家里的所有事儿都有人照看了,勤勤就开始着手准备出发进山,进山前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柴房装满,又把各处的水缸添满。
此次进山,勤勤需要带的家什不少,不仅有绳索,还有刀箭,虎不是普通的野兽,勤勤知道不能轻视。此外,还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一个大水囊、火石、一大包盐、一大包朴硝。
第二天清晨,带上三朵花,勤勤进了大巴山。
大巴山和秦岭相联,其野生动物和植物的品种均相当丰富,就野生动物来说,这一带的山区就有白蛇、竹叶青蛇、白熊、豹、云豹、林麝、金雕、金猫、猕猴、斑羚、红腹锦鸡、红隼、大鲵、刺猥、狼、野猪、野兔、竹鼠、杜鹃、林蛙等等。
而一只虎的生存领域内至少要有200只梅花鹿、300只羚羊和150只野猪这么多的食物,就食物的多寡而言,大巴山和秦岭一带是适合虎这种大型食肉野兽生存的。
除去有充足的食物供给,大巴山和秦岭这一线的地域非常辽阔,就一只虎最小生存空间为十顷左右来计算,这一区域足可以供养上千只成年虎。而且,大巴山和秦岭一带气候条件和水源条件都非常适合虎的生存。
就勤勤听秦爷爷所言,大巴村后面这片山的深山里,曾有过不少进山人看到过虎的“挂爪”。所谓“挂爪”是指老虎在活动过程中,除留下粪便、足迹和残食的痕迹外,经常在路上边爬地边射尿,留下爪痕,猎人称之“挂爪”。
通常,猎人们进山都要认真的寻找虎的挂爪,以求远离这样凶猛、危险的大型兽类,以保自身安全。而勤勤这次进山恰恰是要根据这些挂爪去寻找老虎,由此可见,事物的两面性有多明显。
大猫多是喜欢单独生活,不成群;而且还是多在夜间活动,其嗅觉相当灵敏,几十尺之内的异样气味它能很容易的嗅出来;别看虎的体积不少,成年雄虎体重要在三百斤左右,雌虎也要在二百五、六十斤左右,可是它们的行动极其敏捷,且善于游泳,唯一不能的就是爬树。正因为虎都不会上树,才使得善于高空作业的万俟勤勤对于自己的猎虎本事相当自信。
在没进到深山之前,勤勤和三朵花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还有十几个野鸡蛋。因为不想在路上打大的猎物,深山里这种小动物又不多,所以她们必须在进山前做好食物储备。为了这一路不亏了肚子,勤勤特意上了一趟高空山洞,拿了一大包晒好的蘑菇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
勤勤早就打算好了,她们家是在大巴山东南陆,想要寻到虎的踪迹就得往秦岭华山的方向靠,所以,她的方向就是一直要向西北走。
沿途,勤勤不只要留心虎的挂爪,还要留意其它大型猛兽的动向,白熊和豹既是她要避开的,同时也是要确定它们足迹的。这次进山,即便是能遇到这些毛皮珍贵、内脏亦可入药的宝贝,她也不能猎获,因为她没有功夫处理它们。但是记下它们的活动范围是必要,等到入秋以后,野兽的毛皮最好的时节,勤勤定是要再进山的,如果现在做足了准备,到时还怕不来个真正的“秋季大丰收”?
由于是边前进边寻找,所以除去在山林的边缘地带前行的速度快一些,之后,勤勤和三朵花就放慢的进程。
四个小伙伴分工非常明确,勤勤带着小黄负责在地面查找各种动物留下的痕迹,小白和小灰负责在树上做高空监视。
当然,随便逮条蛇什么的也是有可能,勤勤也是非常乐见的,一来蛇这种东西可以入药,二来蛇这种东西可以下锅进肚,三来蛇这东西它不占地方,也不是蛇不占地方,是被晒干了的蛇胆不占地方。
到当天太阳偏西的时候,勤勤估算了一下,她们四个距离大巴村差不多有四、五十里地。这一路过来,她们虽然没有发现大型野兽的足迹,却遇到一处林麝的集居地,勤勤没有看到有多少只成麝,却在它们的集居地看到了十几只幼麝,想来成麝是外出觅食了。
勤勤选择过夜的地方是一个向南的、稍微有点陡的坡地,坡下还有条清澈的小溪流过,这种地形的地方夜间比较安全,大型野兽夜间出来活动不会选择这种地方出没;有水,自然是吃住都方便。
勤勤这边架火支锅准备一人三犬的晚饭,三朵花在那边跟下饺子一样扎进了小溪里。勤勤架起了两堆火,一堆火上吊了一口陶锅,里面煮的是不加盐的蘑菇野鸡汤,另一堆火上支了一个烧烤架,一只肥肥胖胖的兔子整滋滋的烤得正香。
煮汤的锅勤勤不用看着,烧烤的兔子就得不时的翻腾还要不时的撒上些胡椒粉。正当勤勤专心致志的烤着兔子,从水里刚钻出来的三朵花就冲到了她面前,随即三条肥鱼先后落到了勤勤的脚边,勤勤抬起头,看到那黑珍珠似的三双眼睛里,注满了“我要吃鱼”的渴望。
三朵花虽长相不善,但是很少叫唤,非常少,它们在勤勤身边生活了这几个月,勤勤听到它们的叫声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而这难得的几次都是勤勤带着它们进山,一时找不到它们而放声呼喊时,它们为了告诉勤勤它们的位置才出的声。
要说三朵花到底是啥品种的狗,看过它们的人还没有能给出确切的答案的,只有秦爷爷说,它们应该是某种大型犬与墨豹交//配后的后代,因为它们的形体和皮毛绝对是传自墨豹,短而油亮的皮毛,精瘦有力的身材,比许多狼还要大的身躯,还有跑动起来的身姿,以及它们的奔跑速度,无不显示着它们有着豹的血统。只是它们的头不象墨豹那般犀利,整个头部唯有牙齿可以看得出豹的影子,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显得格外凶猛。
看着三双本该放出凶光的眼睛正放射着垂涎欲滴的光芒时,勤勤简直无法表达内心的惆怅。
“先等等,我烤完了这只兔子就给你们烤鱼,咋样?你们先去把身上烤干了。”勤勤用下巴指向另一个火堆,那边她已经在地上铺好了干草。
小黄最先转身离开,另两只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走出去一步回两次头看地上还在不停蹦达的鱼。其实,它们完全可以吃活的,这是它们的本能,但是它们知道勤勤不愿意看到它们吃生食,记得一次进山训练时它们发现一处竹鼠窝,三只合力将那处竹鼠掏了个干净,正当它们大吃特吃那美味的竹鼠时被勤勤发现了。回去后,勤勤就罚它们直立了两个时辰。从那以后,它们不管逮到啥样的美味都会交给勤勤,再没有自行处置过。
勤勤之所以不让三朵花吃生食,是怕它们得病,虽然吃活的猎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持它们的野性和攻击性,但是勤勤宁愿通过更多的训练让它们保持这些而不愿意牺牲它们的健康。
当然,自从三朵花不再以豆浆为主食以后,勤勤也不再让它们吃自家人吃的食物,而是定期到猪肉铺子给它们买新鲜的猪内脏,用白水煮熟了给它们吃。狗是不能吃盐的,盐对它们的皮毛和内脏都有伤害。
三朵花现在已经可以算是成年犬了,每一餐的进食量都不少,就比如今晚上,勤勤就为它们准备了三只野鸡外加野兔子的内脏,现在又有了鱼,其实这些对于它们来说也只能是吃饱。
勤勤带着三朵花自打进山就会时常惦记一下家里头的老祖母,她能料到祖母听了林立虎给她念自己留下的信时定是会难过,甚至哭得会很伤心,虽说多有不舍,但是为了祖母往后几十年的健康,勤勤不能心软,勤勤同时也相信,即使再不同意自己独自外出,秦婶子在知道自己离家以后都会尽力的劝慰祖母,至于自己回去以后要面对的责罚,勤勤还真没怕过,再严厉,那也不过是出于亲近之人对于自己的爱护。
正如勤勤想的那样,当天晨起,邱氏走出正房,看到林立虎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在灶间忙碌时,先是一蒙,然后就有了不好预感。
然后细细听了林立虎给她读的信,那眼睛就象汉江里的水一样,不要银子的往外淌。可邱氏终究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她明白孙女这样的做为全是为了她,如果她现在一味的难过伤心,害了自己的身子不要紧,孙女的付出就要白费,这才是最大的事儿。所以,为了孙女,邱氏最后选择了宽慰自己,她告诉自己有三只那么凶悍的狗跟着,至少没人敢欺负自家孙女,再者是去了繁华的大地方,也只是去药铺子找药,孙女懂事,不会随便得罪啥人,只要自己安心的在家等,孙女定是会平安的回来。
不得不说,邱氏虽然常年卧床不十分了解外头的事儿,见识也不太多,但是脑子不并死板,她懂得变通,这无疑对她自己还有她身边的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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