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勤勤把三朵花丢在炕上任三只自生自灭,自己搬过炕桌拿过纸笔开始整理一些东西。前两天她又把《齐民要术》仔细的看了一遍,对照自家田地的土质,和大巴村这里夏天的温度选择了一种叫“薄皮甜瓜”的水果,准备在目前还荒着的三十五亩地上种植。
所以,她必须做好种植前的准备,书里讲的得特别细致,啥时施肥、啥时犁地、咋样选种、咋样育苗、咋样播种、每一亩地能种植多少株、何时要少浇水、何时要追肥、何时要除草、何时开始要保证多浇水、何时开始采摘、每一亩一年的收成,诸如此类应有尽有。
勤勤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内容仔细的整理出来,她想拿给秦大叔看看,如果他那七十多亩的空地也想种的话,两家就一块种,到时也好有个商量,如果不种,勤勤也不会觉得有啥损失,毕竟这个东西在大巴村还是头一份,别人不接受新鲜的东西也是正常。
勤勤还没整理完,祖母就喊她了,让她把树抱西屋来,她那有针把扎到树。
树一进西屋就看到了在炕上玩闹的三朵花,这小家伙立时就在勤勤怀里不安生了,一个劲儿的往炕上挣,勤勤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他越是着急勤勤就越是不放他上炕,树是个没有耐心的,和勤勤斗了两个回合就不干了,“啊、啊”的大声嚷嚷着反抗勤勤。
树的大嗓门儿把邱氏发动起来了,祖母在东屋一声“树这是咋了啊,孙女?”,勤勤马上就把树放到了炕上,而树几乎是用扑的就朝三朵冲了过去。对于来势汹汹的树,三朵花以同穷凶极恶的气势反扑了过来,虽然它们跑动的过程中还会不时的跌跌撞撞,那几条小短腿还不是很有力量,但是那气势、那定要扑倒来人的决心一点都不弱。
树现在只是爬得溜道,能站不能走,所以跟三朵的差别就是他爬得快,人家爬得慢,但是人家是三只啊,一只解决他的一个着地的支撑点,他就得趴炕上。
三朵花解决树的办法,就是用它们还没长齐整的乳牙和舌头,虽然没啥杀伤力,但是痒痒人啊,树总是笑得嘎嘎的就趴那儿了。不过几个回合下来,这四个小家伙倒是混出了感情,这也能叫做不打不相识吧。三朵花开始跟在树的前后左右爬,虽然不是这只倒地就是那只来个狗啃炕,但是他们自得其乐。
“孙女啊,树在干啥呢啊,咋乐成这样啊。”邱氏只顾得给她喜爱的那个车架缝东西了,根本没注意到家里多了三朵花。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三朵花始终没有出声,勤勤没养过狗,她不知道这样大的小狗会不会叫,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祖母,孙女去商南的时候在路上捡了三只小狗,树在跟他们玩呢。”勤勤不敢离开,怕树一个不小心掉炕下头去。
“小狗啊,哈哈,孙女给它们洗澡了吗?”农家对狗这种东西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洗过了,回来就给洗了,您那会还在车架上做视察呢。”勤勤给树穿上了小斗蓬,她要去竹排屋拿糕饼给树吃,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两个来时辰,树还不老实,动一会定是要饿的。三朵花留在炕上没问题,它们不会有胆子跳下炕的,还不到一尺的小家伙能闯啥祸啊。
勤勤去拿了糕饼又端进来一小锅豆浆放到灶上烧开,加了糖,分别给三朵和树倒好,也送了一碗给祖母。
三朵花不需要喂,把糕饼分成三份儿放着它们自己就会吃完,然后勤勤再端给它们豆浆,它们自是知道去喝。树得喂,让他拿着硬一点饼磨牙还成,那软软的糕点一到他手里立刻变成渣儿。
从下午见面到晚上洗澡睡觉,树和三朵花已经建立了很深厚的友情,以至于寸步不离。
第二天醒来就是年三十了,今年万俟家重孝,所以她们家不能贴对联,不能请门神,只需要早起给勤勤爹的牌位上香祭拜,勤勤决定直到初三送神才会让她的爹香火停下,她在纸扎铺子请到了一柱能烧上几个时辰的香。还那白烛,勤勤也不想让它停。
因为戴之家不能走亲访友,所以,年下的三天勤勤和祖母过得很是安静,除去勤勤每天早晚都要带着大红枣出去跑上一跑,祖孙两个根本就不出门。
过了初三,五九将尽六九将至,有句农谚说得好“春打六九头”,秦岭--淮河一线是二十四节气立法的根据地,所以,现在大巴村家家户户的房顶和地面都不见了雪的影子,土地开化小草即将反青。
勤勤要利用这个时间把自家周围的那些个毛竹连根拔起,草就先留一留,大红枣还可以吃上一阵子。等到开始起围墙时再除草也不迟。
毛竹拔下来按照一定的长度截好捆起来放进柴房,这是很好烧的柴禾。
过了初五,一些年下的礼节就算走完了,初六一大早,二牛就跑到万俟家,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勤勤在拔毛竹。
“勤勤姐,这活你咋不找我爹呢,一个人干到啥时候是个头啊,你别干了,我去找我爹和我哥去。”勤勤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二牛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勤勤已经干了两天,一半的地方基本清理出来了,秦大叔要是来也不会太累。果然两个人只干一天多就把全部的地方清理出来了,勤勤把一半的毛竹叶送到了秦家,她家没有地方放也烧不完这么多,马上天就暖和了,以后用柴的地方主要就是灶间了,火炕只需要隔三差五烧一下就成。大巴村严格说来冬天只有两个月多一点,夏天比较长。
把毛竹拔光以后,勤勤就开始和秦大叔商量甜瓜的事儿,她想要现在就开始攒肥,她们自家没有多少,得去别人家买,这个要趁早。
勤勤琢磨着在起墙之前先把沤肥的池子挖出来,按照书上所说,要在清明一过就把甜瓜种到地里,不出正月就得把肥沤上,然后惊蛰之前施肥翻地,这样不耽误农时。
地里选种何作物是大事儿,勤勤知道秦大叔不可能一个人就做决定,不象她们家,祖母现在特别信任勤勤,她说啥是啥。
但是种甜瓜这事儿在秦家通过得却很顺利,秦爷爷早就说了地里的事儿他不会管,就真的不管,最多有时候凑个热闹和大家绊几句嘴,真正到做决定的时候他都听秦大叔。而秦大叔看书上写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也很信服,他就是不知道那种子到哪去弄。然后勤勤和秦大叔商量先把肥沤起来再说,过了上元节卖种子的地方应该就都会开张了,到时候他们去趟商南就是了,现在有马车也便利。
事情就这样定了,秦家和万俟家一起开始挖沤肥池,人工是秦大叔出面帮勤勤找的。四、五个壮劳力两天就把肥池修好了,而且池子的周围和底部都是用土坯砌了起来,这样肥池不渗不漏很好用。之后的几天里,勤勤和秦大叔分开了四处买肥,买回来的肥混着干草就沤上了。
两家直忙到正月十三才把沤肥的事全部完成,正月十四吃过早饭两家人收拾停当坐上万俟家的马车离开了大巴村,离开前,秦婶子把她的娘家嫂子和亲娘接到秦家,秦家和万俟家里还有一些活物需要每天喂食添水,没有人照管是不行的。
这一次去商南城比上一次去在路上花的功夫更长,天气渐暖,地上早已经看不见冰雪的痕迹,所谓“七九八//九沿河看柳”就是此时了。
报春的小草在背风处已然泛起了绿意,那小河边上早已柔软了的柳枝上也冒出了嫩绿的春芽,正是绿柳堆烟的时节,远远看去煞是动人。
所以不时的,会有蓬车里的人下来去路边挖上一些鲜嫩的野菜,也会有人想趁着春暖活动一下一个冬天闲得已经僵硬的身体。
万俟家的这副车架,前面车夫坐的地方设了一条很舒服的长条椅,并排坐上三、四个人都不会觉得挤。自从出了大巴村上了官道,秦爷爷就霸占了这条椅子最中间的位置,甚至于吃饭的时候他都没有离开过。
这一趟前往商南城,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踏青。由于出门前吃食准备充足,加上车上还有碳炉和小锅,所以大家都不担心路上耽搁久了会不会被饿到的问题。
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五个多时辰才勉强进了商南城。立春一过,昼会越来越长,现在太阳要到申未才会西沉而去。即使是这样,两家人也不想在城闲逛了,因为他们进城时太阳已经偏西,申正已过。
在福悦来客栈里,除勤勤外的人站在地字号小院当中都张着嘴巴模样统一,这是一处别致而舒适的小院落,对于常年居住在土坯房屋里的秦、万俟两家人来说,这种青砖黛瓦的院落就是说豪宅,饶是秦爷爷在这群人中算是见多识广的,也不得不惊叹这处小院落的高端大气。
客栈的小二把各屋的红烛点亮以后,大家伙儿就更合不上嘴了,做了大半辈子下乡人,即便是城里的小户平民之家的摆设对于他们都是说不出的奢华。
勤勤为了大家伙的肚子考虑,还是提醒秦婶子该去做晚饭了,两个人在灶间又对城里的锅灶发表了一阵子感叹。
勤勤琢磨了又琢磨,她觉得即使是自己手里银子富余,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家弄成这样,那太招眼了,他们大巴村,除了被兵匪劫掠一空的前地主家,最好的房屋就要算秦爷爷和村长家了,他们都还是土坯墙瓦片顶的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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