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勤勤听到祖母醒来的声响,放在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进东屋。
邱氏刚好要下炕去茅房,勤勤没有让她走,而是把她背了出去。
“哎哟,这炕琴咋这好看啊?孙女啊,是咱家的啊?”邱氏看到靠着东墙放着的马车板上的几件家俱眼睛就瞪得老大。
“是啊祖母,一会儿孙女给您糊好墙咱就摆上,好看不?”勤勤怕祖母刚睡醒在外面站着冷,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去了后院。
“这可是老金贵的东西啊,看那牡丹花刻得多精细啊,这可得好多银子啊。”回来的时候邱氏又稀罕的看了一眼那炕琴,既舍不得那银子,又喜欢这橱。
“祖母您老安心用着,孙女可是能赚回好几个这个炕琴银子。”勤勤轻轻地把祖母放在炕上坐好,然后给她脱下鞋子放到地上。
“快跟祖母说说这又是啥银子啊,能这许多啊?”邱氏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在外面又干啥,吃了啥苦,就急得不行。
“等孙女把墙糊好了,一起跟您说,您现在就先歇会儿,成不?”勤勤从回家就开始搜肠刮肚的给祖母编故事,终于在某个灵光乍现时想起了一件事儿。
“孙女你回家也不歇歇啊,咋进门就干活,你年纪小啊,可别把身子累亏了。”邱氏总是过不去勤勤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娃,就东奔西跑的跑生活这道坎儿。
“孙女不累,吃得饱饱不干活做啥,闲着还不得出毛病啊。祖母您等等,孙女给您去拿个好东西。”勤勤跑出正房,把包衣服的大包小包还有装首饰的荷包从炕琴里拿了出来。
“这是啥呀?”邱氏看到自己孙女放下包袱就走,急得就喊,障着树睡得沉,不然定是得惊到。
“祖母您先自己个儿看着,孙女把屋子糊完就来。”事情做到一半被打断,象万俟勤勤这种性子的人都能急疯了。
勤勤在西屋糊墙,就能听到自己的老祖母一会儿“哎呀”一声,一会儿“我的老天啊”一声。她祖母每叫一声,勤勤的嘴角就弯起一度。
等到勤勤糊完西屋的墙,就把西屋的炕席换了新的,又把书柜抬进来放在东墙边。祖母的大浴桶、树的大澡盆、还有两个中号盛热水的桶都摆在北墙边。
勤勤爹爹成亲时自己打了一对榉木箱子,后来给了勤勤一个,现在都放到了西屋,勤勤就把它们并排摆到西墙边。崭新亮堂的墙布,登时把这对旧箱子衬得格外破旧,勤勤想,等到天气暖和了,就找些漆回来,把它们重新漆一遍,那就跟新的一样了。
收拾好西屋,把门帘放好,门关严,灶坑的柴又添了些。勤勤要把西屋烧热,一会儿糊东屋时祖母和弟弟都得挪到过来。
糊墙其实算是细致活,很是费功夫,饶是勤勤这样手脚麻利,力气又大,胳膊也长的,糊完堂屋也用去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勤勤去西屋试冷热时才发现,这小半个时辰也不白费,屋里很是暖和呢。
“孙女啊,那些个物件都是你买回来的啊?”勤勤去扶祖母挪屋,她祖母便抓住了机会。
“祖母您喜欢不,孙女从来也没看过这些东西,都不懂,看着您差不多能用的就买回来,要是不喜欢,下次孙女去商南城再给您买别的。”邱氏走得慢,勤勤也不急,让她慢慢挪。
“这是个啥呀,放在这儿怪象样儿的。”邱氏在堂屋看到那张红木案台。
“摆我爹牌位的,祖母您看成不?”勤勤扶着祖母往案台那挪。
“还是我孙女心细啊,你爹啊,没白疼你。祖母都没有想到这些啊。”久病于榻之人,想得事儿就有局限了。
“祖母,看您说的,孙女整天在外跑,您是病在家里,这精气神它能一样啊,您要是跟孙女这身子骨似的,这些事儿不早办得妥妥当当啊。”勤勤放开扶着祖母的手,让她细细的抚摸着那个案台的每一处,勤勤想,祖母这会儿定是在想爹爹。
“怪好的啊,怪好的,以后啊,我儿也有个立脚的地方了,你回来啊也看看这个家,这日子啊,咱是过起来了……”勤勤就听着祖母在那自言自语,又象是跟某个人在拉家常。
“你去把树抱去西屋吧,祖母看看我孙女这墙糊得咋样”邱氏摸完案台又开始摸那雪白的墙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等到勤勤把东屋的墙糊完,换好新炕席,摆好新炕琴,地上的桌椅也都放回原处,这时辰就到了要做饭的时候。
忙了一天,勤勤还是早晨在赵掌柜那吃的那碗面,直到想起应该做晚饭了,她才觉得有点饿。
勤勤拿出前天煮的大骨汤煮开,把收拾干净的老母鸡放进去。然后回正房。
“祖母,您咋不穿上一身啊,买来不是看的,不喜欢啊?”勤勤在做饭前就把祖母和睡得象小猪一样的弟弟搬回了东屋。
“这好的衣裳,祖母穿上,不都糟蹋了啊?”邱氏轻轻的抚摸着摆在炕席那一套套被她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袄裤,还有放在一摞摞的衣裳上那一双双温暖柔软的细棉布面的棉鞋,爱不释手。
“祖母您咋还说这话啊,那啥叫您穿就糟蹋啊,这也不丝绸锦缎的,咱农家人穿了干活不方便,这棉布的不正是咱穿吗,您看看秦奶奶,人家咋就穿得,我的祖母咋就穿不得啊?”勤勤一看祖母那舍不得的样子,心都疼抽儿了,苦日子过得太久,这突然的,怕是接受不了。但是,祖母总得接受不是吗,自己这样努力还不就是为了让祖母和弟弟吃饱穿暖吗。
“可,祖母这身上……”
“今晚孙女还给您准备水泡澡,正好,孙女还买了那洗澡用的澡豆,说是用完了全身香喷喷的。那这些衣裳您喜欢不啊?”勤勤是真不懂邱氏喜欢啥样的衣裳,原来家里哪有讲究这种事儿的可能啊。
“喜欢啊,祖母啊,从来也没穿过这样好的袄啊,瞧瞧这布面,再看看这针脚,祖母现在这眼神啊,怕是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了。”勤勤看出来了,祖母这是稀罕的不行,就是舍不得穿,看来啊,祖母那些旧的,趁早藏起来才好。
“祖母喜欢就成,您穿件厚袄,孙女带您去看点东西。”
“这里有祖母和树的衣裳,咋没有我孙女的啊?孙女是银子不够了吧?祖母那还有那么多呢,明儿祖母给你,你自己挑那喜欢的买。”邱氏拿过放在炕头上的旧袄,穿在身上,就要去穿鞋下地。
“祖母您可别穿这单鞋了啊,多冻脚啊,穿这棉的,不然孙女就哭了,咋买回来还不穿呢,这不是说不喜欢吗?”勤勤也没办法了,一看到祖母拎起了那破单鞋,这心就被堵得没缝儿。
“哎,这孩子,明儿一起穿呗,这多可惜啊。”邱氏拿起一双绿面绣了暗花的高帮鞋,真是舍不得穿自己这双脚上。
“祖母快穿,不然不带您去好东西了。”
“穿,祖母穿还不成啊。”邱氏也是豁出去了。勤勤也没等她磨迹,帮着穿鞋,背起人就出了正房。
“孙女你还没跟祖母说说哪来这么多银子呢,哎哟我的天啊,这都是我们家的啊?”勤勤走的快的,从正房到柴房也没几步路,眨眼就到了,当邱氏被放到地上站时,她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祖母您看这个,以后我们自己在家就能压豆腐吃了,想啥时候吃都成……”勤勤就把豆腐的做法细细的跟祖母说了一通,并且还说豆子已经泡上了,一会儿就能做。
“哈哈,还有这事儿啊,就那卤水那么奇啊,离了它就做不成豆腐?这事儿可真是新鲜啊。孙女啊,这小石磨可怪好的,以后啊,祖母教你磨小米面,到时候啊,你去买些那白糖回来,祖母给你发面蒸小米面发糕,我孙女可从来没吃过呢。”邱氏蹲不下身,只能被勤勤扶着弯腰摸那小巧的石磨,在农家,这都是家底,跟牛一个样的。
“成,祖母啥时候高兴咱啥时候做,祖母您再看看这是啥。”勤勤指着石磨旁边的那个铜火锅。
“这个祖母见过啊,祖母的祖母家就有一个,那个时候可金贵了,那是富余人家才置办得起的物件,这叫火锅啊。”邱氏的眼里充满了回忆,那回忆却不快乐。
“祖母您真了不起,孙女都还不知道有这物件呢,孙女想啊,明天把秦奶奶一家请过来,咱两家吃顿热闹的火锅,让我们这些都没见识的孩子也长长见识,成不祖母。”
“成啊,咋不成,祖母看到西屋地上有那老些青菜呢,那些都能涮进这火锅。”邱氏让勤勤扶着,一样样的看着这竹屋里物件,心里踏实极了,从前她的祖母家就有一个这样的仓房,里面那东西啊,她只能偷偷的看,从来没有碰过,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也有这样一个藏东西的地方,还是已经藏了这么多金贵东西的地方。
“祖母孙女送您回屋,树怕是要醒了,我就去给他做饭。”勤勤背起祖母回屋,进屋时树正瞪着大眼睛在到处找看呢,估计是发现墙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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