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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翻腾莫测的云霭,头顶是碧如玉盘的蓝天。少年李云瑛身系麻绳,悬于千刃崖壁。
“云琼,再往下放一些绳子。”
少年仰起头大喊,山间寒风猎猎作响,雾气氤氲,少年面颊上凝着湿润的露水。
听到唤声,少年李云琼连忙往下放了一些绳子。
细细看去,这掌绳少年与那悬于峭壁的少年,眉目之间有七八分相似之处。两人皆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然还有少年郎未化的稚气,但那份含蕴于五官之中的俊逸,却似随时能够破茧而出。不同的是,云瑛更显阳刚,而云琼则稍显柔和。
在此枯松倒挂,猿猱难度的千刃崖之绝壁,怎么会有两个未及弱冠之少年涉险攀援?
原来,这两少年——云瑛云琼皆是千仞山下杏花村村民。杏花村地处偏僻,不过百余户人家,距离最近的市集也有三十多里路程,算隔世桃花源之所。千仞山脉物资丰饶,土地肥美,村名们耕耘植桑自给自足。村内有一家小小的酒馆,经营这酒馆的李大叔一家,祖辈都传承一手绝好的酿酒之术。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期间少不了傍晚时分聚在酒馆说说闲话,喝两杯杏花酒解解馋。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李大叔突然病倒,急坏了大伙儿。大伙儿们去市集请来郎中,又抓了药,可无论如何李大叔的病情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真可谓是药石难医。来了几回,郎中也只得摇头叹息道:除非是有千年人参,万年仙草,除此之外这病……难啊。
千年人参,万年仙草。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灵物,别说是给服用了,就是见都不曾见过。杏花村的村民们想帮也帮不上忙。李大娘整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大伙们安慰伤心之余,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几名壮实的青年已经在村长的安排之下,选了一处风水好地,挖好了逝者长眠之所。
人生有命生死在天,这是谁也逃不过的结局。村长如是劝说,但也奈不住李大叔的一对儿子——李云瑛李云琼的苦苦哀求。村长只得将千仞山崖之下,有龙须紫参王的秘闻告诉两兄弟。
于是,为救慈父,云瑛云琼瞒着母亲,登上这千仞山,才有了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云瑛扣着一块龇出石壁的石块,脚尖在石壁上探到一处着脚石。还是看不到底,云雾在衣间缥缈舞动,目光所及一片雪白。
“还要往下放一些绳子!”
他扯了扯绳子喊到。
到此时,崖壁上的李云琼已经听不到兄长的呼唤了。眼看着绳子就要放完了,云琼有些着急,试着朝崖壁下探了探头,只能看到茫茫的一片。用麻绳系着,直接从绝壁上放下去,此举实乃以身涉险,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下去了。
千仞山脉横绝千里,高入云霄,凭区区两个少年如何能够到达崖底。庆幸的是,两兄弟虽无法到达崖底,去挖取那龙须紫参王,却在崖壁石缝间寻得了一颗百年灵芝。喂父亲服下灵芝后,父亲脸色果然好转,这让近乎绝望的两兄弟找到了希望。得不到龙须紫参王,多在这千刃崖找到几颗灵芝,想必也能使父亲康复了。
这已经是兄弟两第四次涉险,但与前两次一样,一无所获。
“哥!别下去了,百年灵芝我们可以去找村长啊!求大伙儿帮帮忙就是的啊!”
玉琼死死的抓着绳子,麻绳的一头系在巨石上,另一头系着的可是哥哥的性命,他不愿意云瑛以身涉险。千年人参虽不可求,百年灵芝虽贵,向大伙借些财务,凑在一起还是能够从市集医馆那儿购得。
此时,云瑛可顾不得那么的多,在他身下一丈远处,一颗巴掌大的灵芝在雾霭中隐隐现现。
云瑛又扯动了两下绳子,半天不见更多的绳索放下来,想必这已经是最长了。
“可以明日再来,将绳子编得长一些,可是父亲的病早一天康复,母亲也可以早点安心。”
脚底下那深不见底的云层着实让人心底发寒,胆小的怕是望一眼都得骇走半条命。李云瑛深吸一口气,憋着胸中一口气,解开绳子,向下攀去。
石壁湿冷嶙峋,无处落脚,云瑛凭着一身摸鸟窝练出来的攀爬之术慢慢的向下挪动。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少年的一番奋勇没有白费,灵芝几乎垂手可得。
灵芝生于石缝之间,汲取千仞山间之灵气,有数百年的年份,暗红发亮散发着淡淡的异香,比前几天摘的那可还有好上许多。
李云瑛心中欣喜展露于面,想到有了这颗灵芝,父亲的顽疾能够痊愈,一家人又可以像以往一样平静的生活。
“草木有灵,你生长百年实属不易,但我父亲命危,怪不得我了。”
草木百年便有灵,千年就成精。这都是村里的韩先生教他们的。云瑛嘴里侃侃有词,却忘了韩先生教的下半句话:但凡有了灵性的草木,总少不了招来一两只守护者。
正当云瑛伸手去摘这百年灵芝,一天三色环蛇从石缝中闪电般探出,吐着信子亮着獠牙。云瑛猝不及防,被环蛇要中。
“啊!你这毒蛇!”
云瑛吃痛的一叫,心中一股狠劲喷涌,忍痛掰下灵芝,收在怀里。
环蛇也是有些灵性之物,见灵芝被摘,顺着少年的手臂滑上去,狠狠的一口咬在少年肩膀上。蛇毒顺着血液遍布云瑛全身,不过几个眨眼间,云瑛便觉得呼吸不畅通,全身乏力,手上的劲慢慢失去,再也抓不稳龇出石壁的石块,眼前一黑,向下掉落。
李云琼等了许久,不见云瑛动静,一股强烈的预感席卷着他,兄弟之间心有灵犀,就在云瑛跌落山崖之时,云琼胸膛窝心般的疼痛。
“哥哥!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云琼连忙往上拉绳子,当即就凉了心,绳子的分量太轻了,完全不像是还有一个人系在上面。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任凭云琼哭喊,声音也只飘散在山风清冽间得不到回应。云琼跪倒在山崖,向着云雾弥漫深不见底的深渊悲恸大哭,眼泪滴落化为雾气,悲鸣之声在蓝天白云间消散。
几缕霞光透过松间云雾照在云瑛脸颊上,清郁微湿的凉风扫过。云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葱郁参天的大树,几只棕毛仓鼠站在树枝上,一双大眼睛轱辘直转,似乎是在大量少年。蓦地,有一阵凉风掠过,树枝摇曳,蓄在叶面上晶莹的水珠滑落,击打在地面厚实的落叶层上,“噼里啪啦”作响,惊得松鼠一溜儿蹿回了树洞。
云瑛坐起身来,心道:自己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凝思回想,只记得身中蛇毒,落下山崖。恍惚间有一仙鹤相救,驮着他降落,最后将他抛入水潭。意识陷入昏迷之前,他最后看到的却是碧波轻荡的潭水中,有一少女向他游来。
那少女,貌似天仙。
云瑛自问:莫不是仙女相救?他想起了韩先生讲的那些个仙女与凡人间的爱情故事,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悲情。
肩上和手臂两处伤痕犹在,身体确无大碍。按理来说,身中环蛇之毒,顷刻间命丧黄泉,他却安然无事,实属怪哉。
云瑛一探胸口,灵芝不见了!
跌落山崖,他要如何出去,如何找到那颗灵芝去救命危的父亲。
“先找找路,看看能不能够出去!”
云瑛下定决心。刚走了几步,却看到天空之中盘旋着一只丹顶羽翼的仙鹤。
“仙鹤!仙鹤!真的是你救了我吗?你能不能够再驮我出去?”
云瑛激动的大喊。
不见仙鹤回答,却听到一清脆如黄鹂的女孩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嗨嗨!小哥哥!你醒了。”
云瑛一愣,以为是仙鹤口吐人言,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仙鹤背上驮着人……一个豆蔻韶华的少女。
刹那间,云瑛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仙女,女孩从仙鹤背上跳下,身轻如飘雪,缓缓落在地面。那少女真可谓是冰雪为容,玉为骨,凝脂为肤,流瀑一般的长发,黒如鸦翼,天仙一般的面容,明媚动人。身着翠绿荷叶裙,头上扎着两个马尾,马尾上系着红绸铃铛,脚上踩着鹿皮短靴子,挂满了银环,走动间铃儿环儿一起响,清清脆脆赛过仙乐。
“参见仙女!!!多谢仙女救命之恩!”
李云瑛一把拜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道:
“求仙女大发慈悲送我上山崖,家父命危!求仙女送我上去!”
女孩被云瑛的又跪又拜给折腾糊涂了,好一会才摆手到:“小哥哥你干嘛啊?快点起来,人家又不是死人,不要拜我啊!”
“仙女,求你了,你若是不答应的话,家父命危啊!”
云瑛不休不止的说,父亲的性命全系在他手里,他心急如焚。
女孩子十二三岁,却似一个幼儿一般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你快先起来啊,快起来,别跪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仙女,多谢!”
“你别谢了,我不叫仙女,我叫兮儿。”
云瑛听到女孩悄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慢慢抬头看着女孩。他可以发誓,这女孩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就连村里的第一美人,村长的女儿烟平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烟平可是杏花村最美丽的女孩了,可兮儿太没了,出尘的美,不似凡间之人,更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女。
“好啦好啦,小哥哥不要再跪了,我和师傅可都只有在祭拜祖师爷的时候才下跪的,祖师爷都死了好多好多年啦!”
兮儿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说:“小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怎么会被毒蛇咬中的啊?还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被小鹤救了。”
云瑛站起身来,他比兮儿要高一个头,毕竟他已经十五岁。听兮儿话语,似乎真的不是仙女,云瑛心中窘迫。脸上泛起一阵红,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总有千金不换之物,父亲病危,云瑛跪求人相助,却也不是丢人之事。
“我叫李云瑛,木子李,云海的云,瑛玉的瑛。”
嗣后,云瑛将因因果果如实相告,兮儿听后大为感动。
“小瑛哥哥你真厉害,兮儿好佩服你!”
“你只管放心好了,小莹哥哥,小鹤和我都会帮你的,小鹤你快下来,我们先去找灵芝,然后再送小瑛哥哥回家!”
这明媚照人的娇憨女孩一个劲的唤着:小瑛哥哥小瑛哥哥!倒是叫李云瑛有些羞涩。兮儿招招手,丹顶雪羽的仙鹤落在地面山。云瑛听了少女诉说之后才知道,自己确实是被这仙鹤所救,毒蛇能够化解也全赖鹤涎的解读之效。若不是兮儿恰好在千刃崖下的清潭中玩水,若不是身为兮儿灵兽的小鹤恰好遇见了跌落的云瑛,此时此刻,云瑛怕是已经去地府登记去了。
“谢谢你,小鹤。”
云瑛看着小鹤,由衷的道谢。
小鹤摆摆羽翼,骄傲的鸣叫了一声,却见一块残缺的灵芝从小鹤嘴里掉出。小鹤连忙低头将那小半快灵芝一口吃进嘴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云瑛与兮儿目瞪口呆。
“啊!!!我的灵芝!”
云瑛仰天悲恸长啸。兮儿急得直冲小鹤跳脚,但事已发生,无法挽回。
“小鹤小鹤!你怎么能够吃了这颗救命用的蘑菇!”
少女的话语中都带上了哭腔,这是小瑛哥哥救他父亲性命用的,小鹤怎么能够吃了它。她瞒着师傅从山上逃出来,却没想,才一开始就闯了大祸。
仙鹤不明所以,自顾自的吃着灵芝。一旁的李云瑛却是伤心欲绝,这叫他一时半会如何再去找另外一颗百年灵芝?
“我想起来了!师傅说过,千刃崖底有一株龙须紫参王来着的!”
女孩突然拍手叫道:
“小瑛哥哥你别丧气了,我有办法可以找到比这灵芝更好的东西。”
听到此话,李云瑛一扫恹恹之情。
“真的?谢谢你兮儿妹妹。”
“不用谢啦,都是小鹤闯的祸,我们去找龙须紫参吧。”
兮儿半嗔半怨的拍打着小鹤的羽毛,皓腕上两只银环“叮铃”脆响。
“小鹤都怨你,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快点找到龙须紫参听到了吗?”
“别担心小瑛哥哥,小鹤对天地异宝都很敏锐的。”
云瑛望着丹顶雪羽的小鹤,神情复杂,欲语嗫嚅,最后满腔话语化为一声长叹:
“哎,小鹤小鹤啊,可莫要我在失望啦!”
此时,云瑛只顾得念及病危的父亲,兮儿只盼能够快些将功补过,却忘了拿恒古不变的定则;但凡灵物,都有守护者,若是稀罕珍贵,其守护者越是强大!
P:新书新人,还望各位读者能够支持一下,小然在这里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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