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月十五一过,农民工们又开始大批返城。这又是新的一年,肩扛手提、行色匆匆的他们,在重新踏入这个城市时,眉目间写满新的希望。
在一间低矮、阴暗、潮湿的工棚里,一股汗臭与霉味等的混合气味在棚内弥漫。
柳庆和这个工地上大多数的工人不一样。她来自广西,和工友、工头都不是同乡,她是从非正规劳务市场上被招过来的,应该说,她是在这个市场求职的人中比较幸运的一个,虽然也曾经历了被骗、苦等,可最终还是等来了自己想要的工作。
柳庆其实在找到这份工作前,就在北京市自发形成的非正规劳务市场里找到了一份自认为满意的工作:有规定的工作时间,有不错的待遇,并且工作环境也不错,不像建筑队这儿整天风吹日晒,主要是在加工厂里做做搬运,因此即便工作地点离市中心很远,她也毫不犹豫地去了。
然而,到了目的地,柳庆一下子就傻了:一切瞬间由天堂变为地狱。整个加工厂里只有她一个搬运工,自己则如同包身工,工作时间无限延长,工钱却毫无影踪。干了几天,她实在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只能想办法偷跑出来,可一切随身物品都在刚进厂时扣在工厂,她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完全陷入绝望。
当时身上仅剩几十元钱,为了省钱,一瓶水、几包方便面就是她每天的伙食。可是,总不能就这样傻等着。为了生存,回来后不久,她又再次来到这个曾经“骗”了她的劳务市场。这次她终于找到了工地搬运工的工作,虽然工作辛苦,钱又少,但是她也很满足了。只是现在工期准备结束,她又要面对找工作的困难。
柳庆只是小学毕业,像众多的农民工,既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技术,来到城市赖以生存的,往往只是自己的身体和力气,年轻力壮这四个字可以说就是她所有的本钱,只能竞争本地人不愿意干的报酬低、待遇差的临时工作岗位,往往在最恶劣的劳动条件下从事最“卑贱”的职业。
但即使是这种高强度、低收入的工作,也并不是轻易就能得到。对她而言,正规的劳务市场缺少机会,有机会的非法劳务市场里又“布满”了种种陷阱……她就这样在艰难求职路上徘徊。
年初四的中午11点半,在北京市民工市场关闭着的大门前,两三百名民工正焦急地站在路边等待雇主。
“今年遇上金融危机,好多人都下岗了,不早点出来找活不行呀!你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说话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整齐干净的工作服,正和旁边一位看上去四十上下的女人聊天,那个女人也穿着一身清爽的新衣服。“我原来在宾馆里做清洁,是计件工作,打扫一间客房只能拿几毛钱,钱太少了。我就想找份能挣1000块一个月的工作。我想挣钱给女儿读书用,我女儿成绩很不错。”
“我也是,春节在家里呆了一两天,就从兰雨市到北京市来找工作了。要多挣些钱供小孩读书。”
“哎!我们算好的了。你看,经常睡在地铁站里的一些人就是因为没挣到钱,年都没回家过。”
“我本来想应聘装卸工的,可老板只开一千块一个月,虽说管吃管住,但我想要1500块一个月。”
“今年工作看来不好找呀。我转悠了一上午,只有一家企业招聘操作工,大多数都是招年轻服务员的。”一个中年人郁闷地走出招聘会,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柳庆默默的蹲在路边,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其实她的要求很低,希望能有个合理的收入,老板不黑心,能按时发工钱就行。但就是这样,她还是找不到工作,就盼着能找份临时工,今天挣份菜钱就行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黑色宝马由远而近呼啸而来,眨了几下左眼,柳庆二话不说便起身横在了马路中间,开车的大老板猛的一个急刹车顿时一脸冷汗。发现挡路的原来是个丑八怪民工,这位老板打开车门怒气冲冲便要朝柳庆动手,却被柳庆一招便按在了发动机盖子上。见动武自己不是对手,这位老板嘴上虽说仍旧是不服,但身体上却是配合了很多,趴在发动机盖子上干脆就放弃了抵抗。
“你等会就得出事儿,轻则血光之灾,重则一尸两命,我救你,你还骂我?”柳庆从来不爱多说话的,但此时此刻恐怕不解释是不行了。
听柳庆这么一说,司机更来气了,任谁无缘无故被这么个丑八怪诅咒,也是生气的。那老板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周围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但因为柳庆长的比较“吓人”且好像会点功夫,所以也没人敢上前管闲事。
眼看着劳务市场的两个保安飞快的跑向自己,柳庆干脆放开了司机,从头上扯了根头发往司机大拇指上一套,那黑色的头发竟然紧紧箍在他那肥肥白白的大拇指上,十分刺眼。接着又从口袋里拿了张烂烂的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蝌蚪一样的文字,沾了点口水就贴在宝马的挡风玻璃前。
“这符在的时候你就开,这符要是烧起来了你就下车,下车后往左走------”柳庆见保安已经过来,边跑边叫道:“烧着了一定下车!一定要往左走------!”
“真是个疯子!”看着柳庆跑远了,这位开宝马的大老板气愤的想把头发从大拇指上扯下来,竟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弄不下来,真是邪门!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之后,发现这个“疯子”说的话让他起了一身冷汗,一尸两命,自己的老婆怀胎十月准备生了,这个女民工怎么会知道。那老板想找她问清楚但是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这位老板并没动那个插在挡风玻璃上的黄纸,而是飞车朝家里开去。
说来也怪,在高速公路上,这位老板曾一度把车开得飞快,都感觉得到那呼呼的吹在耳边作响,但这张黄纸就像在挡风玻璃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直到下了高速公路,离他家越来越近,那黄纸还是原地不动,老板心里简直莫名其妙,就在他减慢车速连自行车都超不过的时候,一眨眼那黄纸竟然无火自烧起来,烧得飞快,连一丝烟都没有冒出来。那老板吓得赶紧踩了脚刹车,往左边一看,是“景德公园”的小侧门,老板心里真是又惊又惧,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下车,朝人迹罕至的小侧门走了进去。
老板家就在这个景德公园附近,也经常和家里人来这里散步。只是这个公园占地广大,老板也从来没有来这个地方。从小侧门进去后,里面非常冷清,在景德公园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般人都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虽说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但这位老板心里可是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走了好一会,什么动静也没有,老板有点恼怒,自己一个文化人竟然听信疯子的话,傻傻的在地方浪费时间,真是可笑。正准备掉头走人的时候,那拇指上的黑发突然断裂开来,随风飘到了旁边的草丛了。这时候,一个微弱的呻吟声从那里传来,吓得那位老板往后一个踉跄,两脚直打斗。
“不怕,大白天怎么会有鬼。”拍拍胸口,老板在心里反复念诵“阿弥陀佛”,壮起胆子朝草丛走去,伸头一看,惊骇得眼珠都快掉下来。
只见草丛中血迹斑斑,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正有气无力的呻吟,那女人竟是自己老婆。
坐在“兰城医院”产科病房里,这位老板仿佛还惊魂未定,医生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还好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一步,就一尸两命了。”原来他老婆在家里闷得慌,就一个人去景德公园散步,一不小心竟然摔了一跤。偏偏她走得太远,地方太偏僻,她叫救命都没有一个人过来,当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老板把老婆在医院安顿好了以后,调了个头又直杀回了北京市,一路飞车又回到了那位女民工出现的那个劳务市场,到处打听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丑陋的女民工的下落,最后只能黯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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