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妮心想1519年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带领二百多名探险队员,分乘五艘船从西班牙出发,渡过大西洋,绕过南美洲的南端进入太平洋,又艰难地横渡过印度洋,最后只剩下一艘船和十几个船员回到西班牙,麦哲伦也在那次人类首次环绕地球的航行中丧身,想到此处,孟妮道:“就是能造出来,我也不会陪你去,现在欧洲、非洲、美洲都还野蛮得很,有得去,没得来,这会儿临安算是世界上发达国家的城市了,既文明又繁华,不用跑到其他国家去。”
谢逸飞激动地道:“简直匪夷所思,我们居然住在一个旋转的球体上,你是如何知道的?”
孟妮道:“这在我们家乡是个人都知道,不过即便在我家乡,人类目前的认知能力还是很有限的,比如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还是搞不清楚,人们的各种困惑多得不得了。”
谢逸飞诚恳地道:“妮妮,让我到你的家乡去一趟好么?”
孟妮没好气地道:“这是个好提议,不过找不到堂兄,我都回不去了,已经上十天了,怎么没一点消息呢?”
谢逸飞道:“临安这么大,你们事先又没约好具体地点,肯定得费些时日才会有眉目。”
用过午饭孟妮假称不舒服,要回房休息,独自从花园后墙溜了出去,这些天逛街,天天有人陪着,有些烦了。
孟妮一人在路上慢慢溜达,边走边注意路上青年男子有没有像孟凯的,她想孟凯肯定也换了古装,得看仔细点,别擦肩而过还不知道。路上的青年男子见有如此清丽出尘的姑娘看自己,都不禁心中窃喜,频频回首。
孟妮也暗乐自己的古装扮相回头率可真高,正自得意,忽听旁边有人道:“那姑娘定是个花痴,见了青年男子便盯着看,好不怕羞。”
孟妮扭头见二个男人正看着自己,一个四十余岁,一个是位鬓发斑白的老翁,两人都着儒生打扮,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刚才的话正是他们中一个说的,孟妮微笑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那老翁道:“你一个姑娘家这般在外闲逛已是不妥,还不停地盯看青年男人,真是有辱世风,你是哪家的闺女,快回去吧。”
孟妮一听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骂道:“你这两个老男人,没人看你们心理不平衡吧,你们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别人,不要脸的臭道学!”骂完长袖一拂,这二人便身不由已的直飞出去。
那老翁象箭一般射入路旁一家专卖酒的的小店,店中排有几口大酒缸,小二正揭开缸盖在打酒,老翁撞开酒老板和二个酒客后余势不绝,直跌入酒缸,溅起千堆雪。那四十余岁的男子被激到隔几家的胭脂花粉店里,撞翻一大片红红白白,全身染满脂粉,从头脸到脚一片姹紫嫣红。店主看着满地狼籍的胭脂花粉,大叫一声:“我的货呀!”一把抓住还躺在地上的男子,怒道:“你赔我的货,这可都是新进的上等货呀!”那老翁也被酒老板和小二揪住索要酒钱。
孟妮出了平白被人羞辱的气,正要信步前行,突然头顶的大树上跳下一人,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抱拳道:“姑娘好身手,佩服,佩服,就这么轻轻一挥,”说着做了一个孟妮拂袖的动作,道,“那二个家伙便料理了,姑娘这样神技,我陈二还是头一遭见识,我想请姑娘吃酒,交个朋友,如何?”
孟妮见此人短小精悍,约二十几岁,衣着随便,浓眉小眼,看着有点象冯巩,不禁笑起来,道:“你请我到哪里吃酒?”
这人见孟妮应允,喜笑颜开,道:“我请姑娘到西湖吃酒,”又道,“请问姑娘大名?”
孟妮想别人都问我芳名,他却说大名,还真有点与众不同,便笑道:“我叫孟妮,你叫什么?”
这人道:“我叫陈二。”
孟妮笑道:“你在家排行老二。”
陈二摇头道:“我娘只我一个儿子,并无兄弟姐妹。”
孟妮暗想也许是生得孩子都夭折了,只剩了这一个,古人生养孩子向来都是广种薄收的。陈二道:“孟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我刚来临安没多久”
陈二笑道:“那我带你到西湖苏堤上品尝宋五嫂的鱼羹,李七儿的羊肉,如何?”
孟妮一听都是南宋有名的吃食,欣然道:“好啊。”
二人一路来到西湖,孟妮见苏堤绿树浓郁,浓阴匝地,莺飞蝶舞,楼角树稍酒旗招展,一派妩媚的古韵。西湖在午后的阳光下波光潋滟,风情万种,湖中船帆点点,偶尔有丝竹声远远飘来。陈二见孟妮看着西湖发呆,道:“孟姑娘,我们在湖中租一条小船,将酒菜都搬入船中,边吃酒边看湖中景致如何?”
孟妮想泛舟湖中,与新结识的朋友开怀畅饮,很有点侠士的味道,便道:“这主意不错。”
二人先到宋五嫂、李七儿店中将酒菜点了,再至湖中租一条可容五六人的小船,片刻,伙计将酒菜尽数搬入船头摆好。孟妮没吃午饭,腹中已饥,见陈二也不是什么潇洒倜傥的男人,不必在他面前树立形象,便将两只阔大的长袖往上一捋,露出粉臂,先尝一口羊肉,果然美味,又喝一口鱼汤,鲜爽之极,称赞一声“名不虚传”,便左右开弓,片刻间将桌上菜肴吃了大半。
孟妮边大口吃,边道:“陈二,你自己先喝酒,我酒量不大,要先吃得差不多了再喝。”
陈二见孟妮吃东西的架势,叹道:“原来小姐们吃东西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姑娘,吃起东西来都斯文的紧。”
孟妮吃得差不多了,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道:“在三种情况下年轻姑娘吃东西是很斯文,第一东西太难吃;第二肚子不太饿;第三有自己的心上人在场,那就是快饿死了也要保持风度。现在是东西太美味,肚子太饿,又没有心上人在场,不用讲虚礼啦。”
陈二瞪大那双小眼睛听着,叹道:“原来如此啊!”他将一盅酒一口喝干,道,“孟姑娘真爽快,要是不嫌弃陈二是个粗人,你我结拜成兄妹,如何?”
孟妮心想这人真有意思,便道:“好啊。”
陈二让梢公拿来二柱香,二人一起在船头拜倒义结金兰,孟妮二十一岁,陈二二十六岁,两人兄妹相称。结拜完毕,又喝酒相贺,陈二道:“小妹,你可知道你刚才轻松打飞的那两人是谁吗?”
孟妮笑道:“两个老男人呗。”
陈二道:“那个年青点的是赫赫有名的‘催命鬼’孙刚,杀人不眨眼。那个白发老儿是‘英雄胆’周真,两人都武功高强,专好管闲事。”
孟妮笑道:“还英雄胆呢,真不要脸,他是一颗英雄胆,那我就是破胆高手。”
陈二道:“这二人自命为儒侠,倒杀了不少坏人,因是读书人出身,行事也酸腐的紧。”
孟妮道:“大哥,你跟他们很熟吗?”
陈二道:“因是同道中人,倒也熟识,只是他们嫌我粗俗,我嫌他们迂腐,近几年并不来往。”
孟妮笑道:“哥哥究竟是干什营生的?”
陈二不答话,微笑着做了一个掏东西的动作,孟妮小声笑道:“原来是小偷。”
陈二一本正经地小声道:“什么小偷,是大盗。”
孟妮暗笑原来跟自己是同行,倒不枉了这场结拜。陈二叹道:“哥哥我还有一个浑名,名头颇响,临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从没有人当面叫过。”
孟妮奇道:“既是名头颇响,怎会没人叫过呢?”
陈二做个杀头的动作,用酒沾了食指在小桌上写了三个字,孟妮凑近一看,竟是“我来也”三字,不禁暗暗叫苦,李逵碰到李鬼了,自己从健康府一路偷到临安府,打得都是“我来也”的旗号。孟妮道:“哥哥果真是、、、、、、”指指那三个字。
陈二笑道:“小妹,今天你我义结金兰,哥哥理应送份见面礼,现在随我去取。”便让梢公将船在一偏僻处靠岸,湖面离岸甚高,陈二轻轻一纵,便上去了,孟妮想功夫果然不错,忙纵身跟上。陈二带着她曲曲弯弯走了许久,来到一片乱坟岗,看四下无人,陈二矮身钻到一丛荆棘中扒开泥土,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陈二抱着盒子从荆棘丛中钻出,在孟妮面前将盒子打开,孟妮顿觉亮光闪耀,刺得眼花,细看竟是一对镶满钻石的金佛像,这对佛像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孟妮猛然想起白浪派和丁富康争夺钻金佛像的事,以及在石榴山庄白枝春讲过的佛像的来历。孟妮问:“这佛像哥哥从哪里得来的?”
陈二笑道:“前些日子到皇宫走了一遭,见太上皇在把玩此物,便顺手带了出来,现在那帮官老爷为了这东西,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孟妮想这佛像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更不能兑钱花,放在身边只会招来麻烦,便道:“这东西不吉利,我不要,哥哥还是送别的东西给我吧,即便不值钱,只要是哥哥送的,小妹便喜欢。”
陈二一拍脑袋道:“我真糊涂,只想着要送小妹一样贵重东西,忘了这佛像并不实用,”又道,“哥哥带你到别处去找,看看有没有合意的。”
陈二将钻金佛像仍旧在荆棘丛中埋好,拉了孟妮转了几个弯道,来到一条河边。河水不是很宽,但也不是一跃能过的,河上既无桥又无船只来往,陈二笑道:“看哥哥的。”纵上一个树杈拉起河边大树上一枝粗藤条,飞身一跃像人猿泰山般从藤条上溜过河对岸去。
孟妮见了很是开心,依法溜过河去,见陈二在河边量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词,念到三十六时止住步,在河边草地上揭起一块草皮,探手摸出一个包袱,打开来满目光华。原来是一包金叶子和金珠儿,里面还有一些宝石、玛瑙之类,陈二道:“小妹喜欢什么,就拿吧。”
孟妮笑道:“哥哥的手段果真名不虚传,盗了这么多宝贝藏起来。”
陈二道:“大宗的银子大都散发了,这些东西接济穷人容易惹祸端,藏起来手头不济时,可取出来兑用。”
孟妮拣出几颗金珠儿在手中一捏一搓,便成了一枝细长的金钗,又拿出一块紫宝石,将宝石在钗头一按,便镶了上去。临着河水,孟妮将刚做好的钗儿插入鬓边,笑道:“好看吗?”
陈二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孟妮的手,说不出话来,原来他见孟妮将金珠宝石随手一搓一捏便成了簪儿,这等功夫比之将“催命鬼”孙刚和“英雄胆”周真用衣袖拂飞更为了得,实是这位鼎鼎大名的“我来也”从未见识过的鬼斧神工。
孟妮见陈二目瞪口呆,将包袱系好递到他手上,笑道:“见面礼我收了,发什么愣?”
陈二结结巴巴道:“小妹的功夫从、、、、、、从哪里学来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孟妮道:“说来惭愧,我的功夫并不是苦练得来的,而是有了一次奇遇后自然而然便有了功夫。”
陈二无比企羡道:“还有这等好事,小妹究竟遇到了何种奇事,得了这身功夫?”
孟妮正要告诉他,突然发现河对岸人影憧憧,道:“河对岸有人。”
陈二望去见对岸树林中人影涌动,忙伏身将包袱重新埋在草皮下。此时孟妮看清楚对岸有好几十人在围攻一人,已将那人逼向河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抓活的,将白荷那个小骚蹄子引出来。”
孟妮一惊暗想莫非是白荷西夏的仇家在抓她的孩子,“噗嗵”一声,被围攻的那人跳入河中,半晌河面无任何反应,几十人持刀站在河边束手无策,一个女人恶狠狠道:“活要见人,死得见尸,下去把这个小贱种捞起来。”众人跳下水去,在河中乱摸一气。
孟妮正想那人不会淹死吧,蓦地脚旁水边冒出一人,大口喘气,孟妮一看这人,竟是那天夜晚在屋顶吹xiao唱歌的少年。少年抹一把湿漉漉的脸,仰头看见孟妮,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嗗碌一下爬上岸,拉着孟妮道:“好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太好了!”
河中有人喊:“跑上岸了,快追呀!”河中众人都朝这边游来,这少年却仍拉着孟妮兀自傻笑,逗得孟妮也笑起来。
陈二道:“你们认识?快走吧,都过来了。”
少年这才松开湿淋淋的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我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孟妮道:“你跟白荷姐姐是什关系?”
少年奇道:“你认识我娘?”
孟妮恍然大悟,道:“你叫卫云?”
少年正自愕然,孟妮拉了他道:“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说着右手用力朝河中虚空一击,顿时水花四溅河中众人鬼哭狼嚎。
少年更加惊愕,不及说话被孟妮拉着脚不点地地往前奔去,三人一气跑了十余里,才在一弯小湖前停下。少年问:“姐姐怎知我叫卫云?”
孟妮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叫卫云,你家里的事情恐怕我知道的比你还多。”
陈二道:“小妹,我们到船上边走边说。”
孟妮看一下周围,道:“这么荒凉的地方,哪来的船只?”
卫云也四下环顾,道:“没有船啊。”
陈二走到湖边一处浓阴下,闪入树丛,一会儿从大树下撑出一叶小舟,笑嬉嬉地道:“别忘了我是干什营生的,上来吧。”
孟妮想到底是神偷“我来也”,随处都备有逃生工具,上了船,孟妮对卫云道:“这位哥哥是我的结拜义兄,也是临安府鼎鼎有名的侠盗‘我来也’。”
卫云抱拳道:“既是姐姐的义兄,便也是我的哥哥,早听说‘我来也’的大名,今日得见真容,万分荣幸,”又问,“姐姐还没告诉我如何认识我娘的?”
孟妮便将与白荷相识的经过简要讲了,卫云叹道:“原来姐姐便是娘说过的大恩人孟妮姑娘,怪不得刚才那一掌非同小可,娘说你几招便杀了西夏国师韦重,武功之高闻所未闻。”
陈二道:“听说西夏国师武功盖世,死前决斗一定精彩,可惜我没看到。”
孟妮笑道:“你们说得我都想再去找个人来揍给你们看。”
说话间小舟划入一条狭长的水道,又拐了几道湾,豁然一大片湖水出现在面前,只见远处房舍俨然,曲桥陈卧,孟妮道:“这不是西湖吗,原来刚才那个小湖泊与西湖是相通的。”
又划了一会儿,忽见远处岸边有大队官兵开往苏堤沿途有酒家的那条街市。陈二道:“十有八九是去抓我的。”
卫云道:“那哥哥怎不躲避,反而回城呢?”
陈二笑道:“至今官府还无人知道我小小的陈二便是大名鼎鼎的‘我来也’,识得我真面目的只有几人,他们都是有名的江湖豪杰,不会出卖同道中人,”又道,“这数月来奇怪的很,不知什么人冒了我的名头,在武康、安吉、广德、建平一带盗了大宗银钱,弄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捉拿我。”
孟妮暗自好笑,道:“哥哥要是遇到了冒充你的人会怎样?”
陈二道:“此人倒未辱没我的名头,他骚扰的都是不义之家,所盗钱财也能救困济贫,若是有一日遇到了,我便收他为徒。”
孟妮大笑,道:“她才不会做你的徒弟呢。”
陈二奇道:“小妹怎知道?”
孟妮笑道:“因为她是你妹妹,要做了你徒弟,岂不矮了一辈,划不来。”
陈二十分不解:“她是我妹妹?”
卫云猛然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姐姐便是冒充哥哥的人。”
陈二惊愕地道:“是真的么?”
孟妮道:“你自己都说我没辱没你侠盗的名头,可别告我侵权。”
陈二大笑,将竿一撑到底,道:“早知是小妹,就是让出‘我来也‘的名号,哥哥也愿意。”
正说笑间一条官船划了过来,船上有二三十名官兵,叫道:“舟上的三人过来。”
卫云抱拳道:“不知官爷有何见教?”
军官骂道:“叫你过来便过来,见教你个俅。”
孟妮三人慢腾腾上了官船,陈二嘻嘻笑道:“这位公子和小姐租了小人的船游湖。”
军官喝道:“有没有看见大盗‘我来也’,他盗了太上皇的钻金佛像,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要是知情不报,便凌迟处死。”说着上下打量三人,最后死死地盯着孟妮看。
卫云笑道:“我们都是良民,怎会认识‘我来也’这种大盗。”
军官斜睨着眼道:“大爷看你就不象良民,既是游湖,为何衣衫不整?”
原来卫云从河中游出爬上岸,衣衫尽湿又沾满泥污,现下衣服已干,却皱皱巴巴干泥斑斑。陈二嘻笑道:“这位公子刚才在那边僻静处,令小人泊了舟,便想与这位小姐亲热,却不慎掉到湖中,爬起来便成了这样。”众官兵哈哈大笑,卫云不禁羞得脸通红,孟妮暗赞陈二反应敏捷。
军官笑道:“小子倒会享受,跑到湖中来作乐,”又眼神迷离地盯着孟妮道,“姑娘是哪个瓦子的,改日也陪大爷我玩玩。”
孟妮知道瓦子在宋朝是妓院的意思,暗想这厮肯定认为与男子出来游湖的,都不是良家女子。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重要原因是刚才陈二戏谑她与卫云亲热,卫云羞红了脸,她却面不改色,这种修为现代女子和男子普遍都有,古代的姑娘,除风尘女子外,早羞红了半截身子,那军官便认定她是勾栏中人。
孟妮笑道:“小女子名阿芳,要是官爷肯捧场,明日夜晚到湖中共乐,如何?”
军官听了酥了半边身子,眉开眼笑,忙道:“好,好,我叫吴彪,明晚一定来。”说着伸手去摸孟妮的脸,孟妮侧身转到卫云身后,笑道:“明晚再见。”便缓步下到小舟上,陈二卫云也赶快下来。吴彪喜滋滋的心痒难搔,傻看了孟妮一会,下令到别处去查,陈二也将小舟荡远。
卫云道:“姐姐明晚当真要来?”
孟妮一边撩水玩,一边轻笑道:“这家伙当我是妓女,得好好捉弄他一番才舒心。”
陈二笑道:“整人哥哥我最拿手了,明晚还是我撑了舟子来。”
孟妮道:“我们说过有难同当的,这有好戏当然一起演了。”
卫云突然道:“孟公子可是姐姐的堂兄?”
孟妮一阵惊喜,道:“你认识孟凯?”
卫云便将孟凯朱婉儿救木清儿姐弟回玲珑阁,在玲珑阁住了些时日,以及妹妹卫星儿跟他们偷跑的事说了。孟妮又惊又喜,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不禁雀跃道:“这么说堂兄也来临安了,找到他我就可以回去啦。”
卫云见她欣喜万状,心下黯然,他自从那夜见了孟妮,以后日日魂牵梦绕,只盼能与这位清丽出尘的姐姐重逢,若是她随堂兄回去了,又不知何时能见佳人。孟妮见卫云一会儿看着湖水发呆,一会儿看着自己发呆,笑道:“你在想什么?”
卫云道:“要是姐姐找到孟公子,可否带我同去你们家乡看看?”
孟妮心想我倒是愿意带你去,你去了可是比恐龙还珍贵的活宝,只是“时光逆转器”怕乘不下。陈二一看便知卫云的心事,笑道:“是应该去探探路,回头好下聘礼。”
卫云红了脸心中暗思,若果真能与姐姐这般人物结为夫妻,那真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情。孟妮此时却想起了袁采那张黑俊的脸庞,望着渺渺湖水,脸上露出羞涩甜美的神情,陈二瞧在眼里,以为孟妮愿带卫云同去,只是女孩儿家不好意思说出口。卫云见了孟妮的神色,心中喜不自禁,道:“好姐姐,我陪你一起去找孟公子。”
陈二笑道:“好不怕羞,这就急着要见大舅子。”卫云不作声,心中舒畅之极,只是望着孟妮侧过去的半边脸儿笑。孟妮正想着袁采喂她吃药的情景,当时不觉得如何好,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心神俱醉,心底深处实盼能带袁采回现代社会去,不觉轻轻叹道:“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卫云以为她担心孟凯,笑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孟公子。”
此时天色已暗,卫云道:“姐姐住何处?我明日去约你。”
孟妮说了谢府的地址,陈二笑道:“原来是谢元卿家中,他倒是个豪士,与我相交多年很是合意,他的兄弟谢逸飞却是个少见的奇人。”
孟妮道:“他有什么奇处?”
陈二道:“他是个读书人,却讨厌和官场中人来往,这点很合哥哥我的胃口,只是他学了一身武艺,却也不愿和江湖中人来往,整日在家中和一大群姬妾不是调脂弄粉,便是玄谈清说。小妹又是如何识得这对兄弟的?”
孟妮将月夜偷看谢逸飞与人打架,后来客栈相遇又结伴同行的事讲了,此时天已全黑,岸上街市灯火明亮,湖中船只亮光点点,陈二将舟子荡至岸边,三人一齐上岸。卫云不舍离开孟妮半步,说要送她回谢府再行离去,陈二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去处吃了东西再走。”
孟妮卫云跟着陈二来到一处宽阔平坦的街道,只见这里灯火明亮,满街食摊,食摊上熬炖、蒸煮、煎炒、凉拌等食物样样俱全,香气扑鼻,孟妮惊喜地道:“这里还有大排档啊!”
三人找空位坐下,一伙计上来道:“我们这里有腰肾、鸡碎、鸡皮、白肠、旋煎羊、鮓脯、烧冻鱼头、野狐、獾儿、还有肚肺鳝鱼等,三位客官要哪些?”
孟妮一边听他报菜名,一边暗自咋舌:古人真会享口福啊!
三人将他报的菜大部分都点了,那伙计又道:“还有荔枝膏、杏片、甘草冰雪凉水、越梅、香橙元、水晶皂儿、生腌水木瓜、梅子姜、沙糖冰雪冷丸子、辣脚姜、、、、、、”孟妮听得目眩神迷,想着这临安夜市排档上的美食种类,比武汉还丰富,回去说了谁信啊。
过了片刻,各色菜肴点心饮品陆续上齐,孟妮和卫云陈二正吃得高兴,忽听有人喊道:“妮妮。”孟妮扭头一看,是谢逸飞正走过来。
孟妮笑道:“你也出来吃宵夜啊。”
谢逸飞道:“你中午出去了到现在还不回去,我出来找你。”
孟妮高兴地道:“我今天结拜了一位义兄,你来见见。”说着指一下陈二,谢逸飞这才看到他,笑道:“陈二哥,你怎会和妮妮结拜,我倒想听听。”
陈二笑道:“英雄胆周真和催命鬼孙刚今天都栽在小妹手中,有趣的紧,我心中佩服,便请小妹吃酒,谈得投缘便结拜了。”
谢逸飞大笑,道:“这是认识你以来,你做的唯一让我感兴趣的事。”
孟妮介绍谢逸飞与卫云认识,卫云见谢逸飞丰神俊雅,气度飘逸,又见他与孟妮神色亲密,心中大是不快。卫云心想孟妮住在他家,日子久了,看上他也未可知,只可惜玲珑阁离这里太远,不能邀孟妮去住,当下闷然不语。
谢逸飞坐下饮了几杯酒,等他们吃完,正要和孟妮一同回府,卫云突然道:“谢公子,我也想到你府上叨扰几日,不知可否?”
谢逸飞见这少年虽衣衫不整,细看却也是个清雅不俗之人,笑道:“只要卫公子不嫌弃,住几日又何妨。”
回到谢府,颠山寺道:“我早说了妮妮出去要有事,那我们都不用出门了,可谢公子非要出去找不可。”陈大瓜拉着孟妮问碰到什好玩的没有。
谢逸飞安排卫云住下,众人俱各休息,孟妮睡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不觉好笑,琢磨着明晚如何去整治那个叫吴彪的军官。正想着忽然一阵清越缠mian的箫声悠悠传来,孟妮细听是第一次见卫云时所吹奏的曲子,她下床打开窗户,见卫云悄立院中树下,正静静地吹奏,朦胧的月色照着他尚余稚气的脸庞,显得院中一片空明。
孟妮见他痴情一片,心中不觉感动,走到院中待他一曲终了,轻轻道:“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卫云底头轻声道:“我想在姐姐身边多呆会儿。”
孟妮柔声道:“你年纪还小,不要想这些事,等长大了一定可以娶个美貌媳妇。”
卫云急道:“我不小了,姐姐也只大我三四岁,今生今世我只爱姐姐一人,怎会娶旁人做媳妇。”
孟妮想初恋总是让人神魂颠倒,什么誓言情话都说得出,却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便道:“你现在还小,自然会说傻话。”
卫云大急,“啪”得一声折断箫道:“我若负了姐姐,有如此箫。”月光下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
孟妮见他如此,想现代社会中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不是幼稚可笑就是油滑老练,大都缺乏真诚爱一个人的能力,而卫云的款款深情未沾染任何杂质,孟妮不忍伤他的心,道:“等你长大些再说吧,在我的家乡男子不满二十二岁是不能结婚的。”说完自顾回房休息。
卫云独立院中,心中暗算离二十二岁还有五年半,虽然有点长,总算有希望,心中大乐,暗道:我自然愿等你,别说五年就是十五年我也愿意。他都高兴地忘了是孟妮等他而不是他等孟妮,如果孟妮同意的话。
第二天众人分头去寻人,卫云自不愿离孟妮左右,谢逸飞看在眼里,暗想怪不得他要来我府上暂住,原来是为了方便亲近佳人。不过他见卫云年龄尚稚,也不太以为意,谢逸飞一向高傲自负,以为赢得孟妮的芳心只是迟早的事。殊不知孟妮虽喜欢和他做朋友,却不喜欢和他这样的男人做情侣,因为没有一个现代女人能容忍一个男人有一个以上的老婆,正如没有男人能容忍一个女人可同时拥有几个丈夫。
孟妮早知谢逸飞对自己有意,本来还有点芳心窃喜,后来见他满室佳人,便想这家伙平日里一定是左拥右抱,放浪形骸,他的爱情大餐也太丰富了点,自己如果跑去跟他锦上添花,那就太蠢了。这种男人缠上谁谁倒霉,哪个女人愿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呢,所以无论谢逸飞如何献殷勤,孟妮都不放在心上,倒是卫云的痴情表白,她虽不当真,却有几分高兴。
孟妮和卫云谢逸飞走到一座石桥,见桥上一位老翁身旁堆满了碧绿的长箫在卖,孟妮见箫做得精致可爱,便买下一支递给卫云,道:“送给你,别再赌气折断了。”
卫云拿箫在手心中甜美舒畅,暗想孟妮心中还是有他的,卫云轻轻抚mo着箫道:“我会把这支箫看得比我性命还珍贵,又怎会折断它,”又道,“好姐姐,到那边荷塘我吹支曲子你听,好么?”
卫云旁若无人地说这番话,视周围行人和谢逸飞如无物,本来按谢逸飞的性格,若有男子这样追求一个女子,他会非常欣赏,可现在卫云追求的女子也是他的意中人,这欣赏便变成了妒意和恼怒。以前谢逸飞从来只有女人为他吃醋苦恼,他还从未为了一个女人吃醋痛苦过,这种难言滋味,实是他平生第一次品尝,更为可气的是孟妮居然欣然答应,任由卫云拉了她的衣袖朝荷塘走去,也不叫上自己,当自己不存在似的。谢逸飞平日里都是自己这样轻慢别人,何曾被别人这样轻慢过,本想拂袖而去,可实在不愿孟妮和卫云单独相处,便赶上与他们一起。
时值初夏,小荷初露水风清凉,三人坐在荷塘边的大石之上,卫云正要吹xiao,孟妮突然道:“我唱支家乡的歌,你记住曲子再吹给我听,好吗?”
卫云一听孟妮也会唱歌,连忙欣喜地答应,谢逸飞想她听厌了我府上的曲子,倒要听听她家乡的乐曲如何与众不同,也是十分干兴趣。
孟妮吸一口气,将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徐徐唱出:同是过路同做个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前事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何日再在何地再聚说今夜真暖,无份有缘回忆不断生命却苦短。一种相思两断苦恋半生说未完,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想象你忧怨,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间上终老,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时那么好,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的有还无,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
孟妮的音质本自不错,有特异功能后更是中气充沛,虽是清唱,却将词曲中的忧伤、无奈、苍凉演绎得颇为到位。卫云谢逸飞二人听这歌词虽简白通俗,但句句警人,嚼来满口生香,曲子更是百转千回,优美异常,不同于他们平日所听的任何一支乐曲。二人一边听一边记,孟妮唱毕,谢逸飞已将全首歌词默记于胸,卫云亦将词曲记下。
谢逸飞叹道:“难怪你嫌我府上的音乐不好听,原来你家乡的歌优美如斯。”
卫云将箫轻轻放在唇边,《似是故人来》的曲子如破空而至的仙乐,悠悠而来,他只听了一遍,便将此曲中蕴涵的各种情绪演绎得纤毫毕至,比之孟妮所唱,强之百倍,惹得荷塘周围许多人驻足聆听,不舍离去。一曲终了,众人尚醉于余音之中忘情不已。半晌,孟妮拍掌道:“你真是天才,怪不得你妈夸你像你爸。”
卫云腼腆地道:“娘也这样说过,”见孟妮这样高兴,他又道,“我再唱一遍你听,好么?”
谢逸飞想难道这小子连词也记下来了,卫云一开唱,周围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众人的心神无不随着他歌声的起伏而游动,只觉满耳满心都浸润其中,妙不可言。唱罢周围仍是一片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良久,众人才大叫:“好啊,好啊!”谢逸飞也暗自佩服,都是听了一遍,自己只能记下词,而卫云居然能将词曲一并记下,且无论唱还是吹奏都已至化境,跟他相比,自己府里的乐师真如粪土一般。
孟妮想他要是到现代社会唱歌,肯定红得发紫,唱片销量一定雄居榜首,不知有多少少女会大喊大叫:我爱你——卫云!
这时人群中一个穿戴华贵的人上前施礼道:“请问唱歌的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卫云报了姓名,这人道:“公子可愿随我到皇宫给太上皇唱歌?”
卫云听了,望着孟妮微笑道:“我只愿唱给我喜欢的人听,见了不相干的人便唱不出来。”
孟妮闻听此言,大为感动,谢逸飞暗想若非卫云喜欢的是孟妮,自己一定与他引为知己。谢逸飞现在始觉这少年乃是个劲敌,有他在,孟妮可真不一定喜欢自己。
那衣饰华贵的人冷笑道:“真乃狂徒,太上皇和皇上是不相干的人么?既被公门看中,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说着欺近身来,孟妮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微微笑道:“他是我弟弟,可不是给人唱曲解闷的。”
此人被她扣住手腕挣脱不得,不由大骇,自己也算宫中高手,怎地被这姑娘轻轻松松便拿捏住,使不开一招一式,甚是惶恐。
原来当今宋朝皇帝孝宗是个有名的孝子,对太上皇宋高宗恭顺有加,百般孝敬。近日来高宗因失了钻金佛像,心中颇为不爽,稍有不顺便大发脾气,一日在怡心园听曲子,竟听得五心烦躁,将乐师歌奴通通轰出去,还骂道:“你们这些人发出的声音连鸟叫都不如。”其实他骂得是句大实话,有些鸟儿的鸣叫,其婉转润滑处,动人心魄,真是天籁之音,岂是人声比得。
孝宗得知此事,一面派人加紧捉拿盗钻金佛像的“我来也”,一面派人到民间搜寻上好的乐师歌奴。此人是孝宗的一名得宠太监,功夫阴毒狠辣,在宫中算得是一流好手,此次出宫一心想觅得一名身怀绝技的乐人,好献与皇上邀功。
刚才卫云吹xiao时,他已在一旁聆听,越听越觉得这便是要找的人,及至听他唱歌,心中已决定定然将此人送进宫去。开口问卫云愿不愿去,只是客套话,原以为卫云听说去皇宫一定会欣然前往,就是不愿意也会摄于皇家威严跟自己走,哪知卫云全不放在眼里,还语出唐突,将皇上和太上皇说成是不相干的人。这太监本想将这恃才傲物的少年小子一把揪进宫去,看他还敢不敢狂,那知刚一出手便被一个娇滴滴的美丽女子制住,动弹不得,这太监一使眼神,几个好手涌了上来,未及近前,孟妮左手弹出几颗石子,将几人都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此时谢逸飞才信那天救师父和自己兄弟二人的确是孟妮,陈二说“英雄胆”周真和“催命鬼”孙刚都栽在她手上,并非虚言。这太监心想打不过别人是小事,讨好皇上升官发财才是大事,忙软语道:“女侠手下留情,早知是女侠的胞弟,我定抬了财物和大轿来请,决不会如此鲁莽冲撞了两位。”
卫云想你就是抬座金山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入宫去做乐师歌奴,自贱余生,他娘说过,在皇宫里只有皇上和皇上宠爱的家人才是主人,其余都是奴才,没半分自由。卫云道:“我只愿高兴唱便唱,不稀罕去侍候人。”
孟妮想白荷姊妹从小在皇宫当差,后来落得家破人亡,卫云不愿去皇家,定合白荷之意,便笑道:“我弟弟说了,不稀罕去侍候人,听清楚了吗?”说着在他腕上稍一用力,再掼出去,这太监疼得摧肝裂肺,那还有力气再啰嗦。
卫云牵了孟妮的衣袖笑道:“姐姐真好功夫。”
谢逸飞见他旁若无人地对孟妮如此亲热,心中不爽,道:“我们走吧,小心这人带了帮手来抓你。”
卫云笑道:“有姐姐这般高人在身边,任谁来了也不怕。”
谢逸飞道:“好不怕丑,一个堂堂男子汉却要女孩子保护。”
卫云听了这话一时大窘,暗思刚才若不是孟妮出手,凭自己的功夫断然打不过刚才那几人,看得出来,他们个个功夫不弱。他想孟妮若因此瞧自己不起,又怎会喜欢自己呢,想到此心中甚灰。
孟妮见卫云忽地颓然无语,暗笑他小小年纪便大男子主义,便道:“你别不舒服,天地万物各有所长,何况人呢,我武功比你好,可你歌唱得好,箫吹得好,这两样我就是学到死也比不上你,倒是谢逸飞的长处你我都要好好学学,才不白做一趟人。”
卫云奇道:“连姐姐也想学,谢公子的长处一定惊人,快说来听听。”
孟妮笑道:“谢逸飞最会享福,家里布置得像人间天堂,服侍的女孩子个个像仙女,吃饭有人斟酒挟菜,还有歌舞助兴,洗澡有人脱衣按摩,快活似神仙。你说我们不学学,岂不白做一次人。”
谢逸飞见她如此说自己,有点发窘,暗思在孟妮心中自己原来只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却不知孟妮确实佩服他会享福,年纪轻轻,日子过得像《红楼梦》里的贾母似的,歪在榻上与人谈笑,有年轻标致的女孩儿捶背捏腿,端茶摇扇。卫云见孟妮为自己说话,心中暗喜,又见她说谢逸飞会享福,便以为孟妮不惜调笑谢逸飞来安抚他,心中越发感激。却不知孟妮毫无调笑之意,是真觉得谢逸飞会享受人生。
谢逸飞正自尴尬,忽见一家人跑来道:“二公子,大公子说城外杏花村的一位朋友可能认识孟小姐,让二公子带了小姐去走一遭。”
谢逸飞道:“可是朱公子家中?”
家人道:“正是,二公子去年和大公子去过一次。”
谢逸飞道:“知道了,你去牵三匹马来,”转头对孟妮笑道,“等一下我们去杏花村见一个人,说不准还是你的朋友。”
孟妮听了杏花村三字,想起刚来南宋时遇到朱达程小媚私奔,朱达曾说他家在临安郊区杏花村,莫非是他,便笑道:“我知道是谁。”
卫云道:“原来姐姐在临安有许多熟人。”
孟妮道:“这位朋友住在城郊,本来一年多以前我就打算到他家住着找堂兄,那知要到今天才能去。”
过了片刻,刚才来报信的家人骑了一匹马,牵了二匹马一路奔来。孟妮三人上了马,一路奔出城外,渐渐越走越荒凉,淌过几条浅河,绕过一座山丘,又奔走了二十余里,眼前豁然出现一大畦菜地和瓜棚豆架。豆架上黄灿灿地开着瓜花儿,小嫩瓜悠悠地垂下,旁边一畦韭菜长得油亮碧绿,煞是养眼。三人停下拭汗,谢逸飞道:“穿过前面竹林就到了。”
孟妮笑道:“这畦韭菜长得比这些花还好看。”
卫云笑道:“待我采一把给姐姐戴在头上,如何?”
谢逸飞冷笑:“女孩儿家只有戴花的,哪有在头上插把草的道理。”
卫云笑道:“韭菜这样鲜嫩,可算不得草,寻常女儿家插上或许难看,姐姐插上决计好看。”说罢下马去拔韭菜,手刚碰着,忽听一声叱喝:“看你穿戴的这样齐整,像是有钱人,怎地偷别人的菜?”
这一句将三人都唬了一跳,抬眼一看,见从密密的瓜架下钻出一位年轻姑娘,虽有些黑,却面容清秀双目有神,这姑娘一手挽个竹篮,一手拿个刚摘下的瓜儿。卫云忙住了手,赔笑道:“我不是偷菜,只想摘一小把韭菜给马上这位姐姐插头发。”
这村姑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孟妮看了一会儿,从瓜架上摘下几朵黄花儿,道:“若是剪下一把韭菜,韭菜汁必弄脏了这位姑娘的头发,纵然好看,也不自在,还是送姑娘几朵花吧。”说着递与卫云,卫云接过,不好意思再拔韭菜,只得转身上马。
谢逸飞大笑,扬鞭向前驰去,卫云向村姑道了谢,忙上马与孟妮一起去赶谢逸飞。顷刻到得一片竹林,只见竹篁阴密,小径深深,三人顿觉阴凉舒爽。出了竹林,便见前面树木掩映着粉墙黑瓦,有狗吠鸡鸣之声传来。
随着几声狂吠,一条大黑狗跑出来,一男子追喊道:“阿黑,不得无礼。”孟妮细看那男子是朱达,忙跳下马,大叫道:“朱达!”
朱达一愣,再一看,喜得跳脚,道:“是孟姑娘啊!”转身大喊,“小媚,小媚,你看谁来啦。”
谢逸飞笑道:“你们果然是朋友。”
朱达喜道:“原来是谢兄弟带来大的。”
孟妮又介绍了卫云,这时一位身怀六甲的少妇走来道:“是谁来了,这样心急火燎的。”孟妮一看是程小媚,程小媚也看见了孟妮,大喜道:“真是老天有眼啊,我们又见面了。”
孟妮摸摸她的肚子,道:“恭喜你快做妈妈了。”
朱达夫妻将三人带到大门口,令一名壮仆牵了马去吃草,孟妮见他们家门前一大片杏子林,林中疏疏几户人家,后面的竹林和这片杏林将他们家的庄院夹在中间,风景很是怡人。稍看了一下,程小媚夫妇便催她到客厅去喝茶。
孟妮见朱达的房舍虽不及谢逸飞家的雕梁画栋,但院落房舍错落有致,里面宽阔整洁,窗明几净,与周围景致很和谐。朱达夫妻问她这一年多都在哪里,孟妮便简略地说了这一年多的经历,将冒“我来也”之名偷盗大户之事也说了,夫妻二人不住唏嘘,也告诉孟妮他们的情况。
原来当日朱达程小媚抢了马先跑,到一处等了许久也不见孟妮赶来,二人又赶回去,却不见孟妮,那贩茶叶布匹的商队也不在了,找了个半死的官兵问,却说那个姑娘被马踢到山涧下了。二人见山谷下深不可测,均想踢下去必死无疑,伤心一阵,便径直回了临安府,二人念孟妮的恩情,在杏花村守了一年孝方才完婚。朱达虽以为孟妮已死,回家之后却也托各处朋友打听孟凯的消息,因与谢逸飞的哥哥谢元卿交好,也曾说起过。谢元卿因日久事多,记得不太真切了,今日忽然想起,便让谢逸飞带孟妮来看看。
;
(https://www.biquya.cc/id29389/157630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