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有人外星球
香菜著
我在外面整整晃荡了一个月,没回家也没上学,兜里一个子没剩了,眼看就要沿街乞讨了,我才怏怏地回了家。回家之后我才知道这次离家出走没给父母带来任何影响,他俩都跑到外地去调查对方破坏家庭的证据去了。我离家一个月他俩居然都没发觉,看样子离婚这种事还真能让人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我回到满是灰尘的家里,下了碗面条三扒二下吃完,扔了筷碗倒在灰蒙蒙的沙发上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被人一阵猛摇,我从深睡中勉强睁开眼,见父母坐在沙发旁,爸爸看我醒了,说:我和你妈离婚,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说:又不是我离婚,问我干嘛?
爸爸说:我的意思是,你想跟谁过?
我说:谁都不跟,我自己过。
妈妈说:那怎么行,你还没满十八岁呢,得有人照顾,不然学坏了怎么办?
我说:明年就满了,就能找工作了。
妈妈大声说:你得参加高考,找什么工作,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啊?大学生都不容易找份工作呢?
我说:那还上大学干嘛?不是有病吗?
爸爸说:大学生工作难找,不是大学生更难找,你小子以为挣钱容易啊?
一听这话我头疼,说实话真不想读书了,我理科差的要命,感兴趣的地理历史又不在考试之列。上学上的那感觉,比旧社会被三座大山压迫的劳动人民都苦,再说我喜欢的女生也转校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女生却向我频传秋波,学校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那黑暗的旧社会。
妈妈一边收拾脏乱不堪的家,一边数落我:再过几年就是大男人了,不学点本事将来连老婆都找不着。
爸爸虽然和妈妈闹的势不两立,但在数落我这件事上还是很有默契的,他说:男子汉成家立业不容易,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肯定过不好。
我说:你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吗,你过的好吗?怎么就只买个二手房,娶个老婆还要离。
顿时老爸脸变成绿豆糕了,操起身边烟缸就砸过来,同时嚷着冲过来:打死你王八羔子、、、、、、
看那气急败坏的架势,没准儿有中风的危险,我躲过烟灰缸,一步垮到门边拧开把手,飞快冲下楼去。
外面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大道上车流如织,一切正常,我却恍恍惚惚,失魂落魄,莫衷如是。虽说只活了十七年,品尝生而为人的痛苦却已经品尝了十年。从上小学起就听家人不停地说,读好了书将来才会有前途,不然房子只能住旧的,老婆只能找丑的,有事也是没人鸟你的。
可我读书一直严重偏科,数理化一塌糊涂,也不是没用功,我向毛主席,向马恩真诚发誓——我实在不是块学习的料。任数学老师怎么讲,我就是不懂,任物理老师怎么打比方,我就是稀里糊涂,任化学老师怎么循循善诱,我就是理解不了。天啊,我就是个笨蛋!读了十年书就做了十年笨蛋,这日子过的,真他娘的痛苦啊。有一阵我只要听到有人说,现在孩子吃好穿好有学上还那么不知道好歹,不好好学习,我就想冲上去送他(她)几个大耳刮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子天生不是这块料,这能怪我吗?
到了喜欢女生的年龄,天天听老师家长耳提面令,不要早恋啊,不要乱来啊,肚子搞大了不得了啊,弄得朦胧美好感觉去了一大半。就许家长搞外遇,离了结,结了离,我牵一下女生的手就成了不学好的小流氓。
我一边想一边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江滩,江滩边有大片树林,树林深处有座塔,是有名的古迹。这座古迹的来历非常与众不同,据说晋朝时有位公主在此踏春游赏,有个宫女采了一把芬芳野花递给公主,公主刚刚接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公主连同她手中的那把野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不见,众人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四处寻找,后来在此地以及周围掘地三尺也没找回公主。大活人大白天眼睁睁看着就无影无踪了,此事若不是记载在本地地方志上,都能当神话故事听。
据说寻找无果后,皇帝就在公主失踪的地方修了一座塔,叫归来塔,希望公主有朝一日像突然失踪那样能突然回来。归来塔隋朝时毁于战乱,唐朝又在原址重建,并在塔内绘了大幅公主当日游春后来又消失的壁画。之后虽然中原王朝反复更替,战乱频繁,不知多少古迹毁的不着痕迹,此塔却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时有批红卫兵想拆塔以示打倒一切封建余孽的决心,但在塔拆了一半时,参与拆塔的人当天收工回家后全部昏迷不醒,第二天早上昏迷的人死了十几个,还有二个倒是醒了,却成了痴呆。此事轰动一时,老一辈的人现在说起来都显得神乎其神。政府后来派人将严重拆损的古塔尽量复原,但是从那以后古塔附近的树木却成了上吊自杀者的首选。这样一来又闹得人心惶惶,政府干脆派人将古塔周围的树木进行大量疏砍,这样站在古塔脚下也能看见不远的江滩和滚滚车流的大道。现在古塔周围树不多,地上都铺了鹅卵石,还有若干石桌石椅和健身器材供市民休闲。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古塔脚下,看着塔身上斑驳的苔痕,想到近二千年前在此地突然消失了的晋朝公主,我真恨不得自己也跟那位公主似的突然从人间蒸发了才好。我围着古塔转了一圈,感觉有点晕,便到旁边的石椅坐下休息,此时还有游人在塔下摄影留念,有小孩在附近奔跑。
我闭上眼睛在石椅上靠了大概半小时,觉得不晕了,就想起身再转转。可刚起身,我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古塔树林了,而是身处翠叶浓郁,藤蔓纠结的密林,并且石椅和古塔都不见了。刚才的石椅我以前经常来坐,从我坐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不远处江滩大桥上车流如织,可现在除了密集茂盛的树就看不到别的。
我非常清醒的记得古塔周围树根本没这么深密。我十分吃惊,第一反应是在做梦,我捏了一下右腮,感觉疼痛,不像做梦。为了证实自己是否在梦中,我在地上使劲连续跳了三十几下,然后停下看自己是否醒了,结果发现周围还是密林,根本不是一览无余的古塔树林。我完全懵了,恐慌之下,开始胡乱在密林里寻找路径。
可喜的是没多久我就发现有洁净圆润的小卵石路在绿荫深处曲折伸前。我想有路就可以出去了,于是顺着小径往前走。因为相信鹅卵石小路的不远处一定连着大路,我暂时安下心向前走。
走着走着觉得不大对劲,因为走了半天还是在林荫深处的小路上,没有发现大路,没有看见人或一幢房子。我一直走到黄昏,前面好像仍旧没有尽头,这让我头皮发麻,怀疑自己是否在原地打转。经过仔细观察,好像也没有回到原地。我想难道我像那位晋朝公主似的从现实空间消失了?然后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但这里也是有树木有天空没什么特别啊。
我已步行了整整一下午,中午又没吃喝,现在又渴又饿又累,我却在一个完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停走路,真是又急又气。由于在树下行走,完全无法看清周围形势,情急之下,我选择了一株很高大的树往上爬,幸好穿的是运动鞋,且树身颇粗糙,我很快就爬上了高处一根粗枝上。站在粗枝上抬头一望,心顿时凉了半截,因为目力所及全是青郁绿树,而且四面八方都是如此。既没看见大路,也没发现任何建筑物的痕迹。
我急得浑身发凉,这什么鬼地方啊,既不像公园,也不像野树林。这么老远距离居然没卖吃的地方,也没厕所,最离谱的是竟然没接着哪条大道。
眼看天已黑了,幸好是大晴天,月光透过树隙,勉强可以看见路径。又不知稀里糊涂走了多久,大概半夜了,我开始强烈感觉又饥又渴。正绝望无奈,突然闻到一股成熟的果香似有若无的飘入鼻中,我顿时精神一振,忙停下脚步仔细嗅果香飘来的方向,似乎就在不远的前面。
我忙加快脚步往前走,果子的香甜味儿越来越浓,我已经情不自禁流口水了。终于在昏暗的月光下,见不远处有棵树上朦朦胧胧挂着一些果实,我走上前去,看清是一种形似桃子的果子,但散发的香甜肯定不是桃子的味道,似乎是一种我从未吃过的果子。
我忙摘下一个,张口就咬,但在牙碰到果皮的瞬间,我停止往下咬去,并不是因为我闻到香味就饱了,或从果子里跑出来一条虫子,而是我突然想到,这未名果子是否有毒。这一口下去,究竟是有益身体健康呢,还是让我死翘翘。不吃,我已经饿得快倒地了,吃了,可能直接就倒地了。真痛苦啊,果实浓郁的香气挑逗似的钻进我的鼻子,口腔,引诱得我无法自持。吃吧,吃吧,不吃是饿死,吃了是毒死,了不起是撑死,那就撑死我吧。
怀着拿命豪赌的心情,我闭上眼,狠狠一口咬下去,顿时一股特殊的甜香在口中蔓延开来,真爽啊,二口这个果子就到我肚子里了。我又摘下七八个来,一口气全部吃完,觉得胃里舒服多了。看样子这东西人能吃啊,娘的,赌赢了。又摘下十来个吃下去,才觉得饱了。
我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人,摘些果子带身上饿了好填肚子。我没有包或袋子之类的东西,但裤子上有几个大口袋,于是使劲往里装。但还没装满,我就不装了,因为裤子垮下去了,我忙拎起裤子拿出几个,娘的地摊货就是靠不住,多装几个果子都不行,看样子只能这样了,再装就只能提着裤子走路了。
我怀里揣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的五个果子,在树林里继续走,希望能找到一条河水,因为沿着水就能找到人家,找到人家我就可以问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可走了很久,除了露水和我的汗水,什么水也没发现。天还没亮,我决定靠棵大树睡一下,说实话头一次孤身一人身处密林,确实有点害怕,虽说闭着眼,但也不敢睡死。
正朦朦胧胧的,突然听到旁边有很响而且很迅速的嗖嗖声,非常明显不是风弄出的动静,而是人或动物在深草中极快奔走的声响,我甚至清晰地听到了喘息声,那声音给我的感觉是,不管是人是动物,那家伙的个头一定不小。
我顿时大为紧张,立马站起来,刚一起身,树丛里冲出一只二米多高的简直无法形容的庞大怪物,这家伙看到我一愣,立刻停止往前冲。我看到它愣得更厉害,这什么物种啊,大大的脑袋扁扁的,两条柱子似的壮腿长胸前立在地上,没长睫毛的小眼睛闪闪发光盯着我,身体从头到脚油光发亮没有毛。这记忆里陆地上的动物都有毛啊,连人都有几个部位长毛,这样的真没见过。
我尽量用柔和的眼光回看它,瞧它这块头和吨位,干掉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想把它练趴下,估计得下辈子。它没动,我也不敢挪步,就这么僵持着。真痛苦啊,这什么野兽,到底吃荤吃素啊,吃素我就把果子都给你,吃荤就只能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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