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暗暗冷哼了一声。
——这些老怪物，真是白活了几百年！都窝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基库等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顶多就是鼓捣些内斗的小计小策，实在是浪费了大好年华。不过当年也被他利用了不少，他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们既没有真正的应变能力，有些地方的思考也比较天真，还以为自己的手上握着多么了不起的力量呢。如今见基库等人一下子作出这样的大动静来，和人类有关的力量一下子就损失了大半，才会这样惊慌失措。
如今这个说话的长老，便是当初他刚进组织之时，试图拉拢他的一个长老。他至少是知道，他早已经不在他掌控中了的，但还是问出了这样的话来，是狗急跳墙了吧？
爵士再次露出了表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我也能猜到一二。首先，即使是基库长老，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到，那种大剑和觉醒者的恶性循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吧？而且这件事情，也取决于夏特布里安的行动。这么一来，本来是希望在找到了可靠地兵力，相关的研究也完善了以后，再将相应的技术，透露给夏特布里安家族的才对。最开始的契机，在于创之心的出现，狂灾战士的暴走问题得到解决以后，组织才有了可靠也可用的兵力。但是，北之深渊伊斯利也发现了这种异常，他发动了北战，并且把他们那里研究出来的资料，交给了夏特布里安，这种反应速度，是不是稍稍打乱了基库长老的步调呢？”
基库和以纳特看着爵士似笑非笑的面孔，却是一言不发，好像爵士说的内容，和他们毫无干系似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组织……不，萨尔加真正的计划一旦开始，深渊的数量，只要不超过一个极限，就不是太有所谓了吧？毕竟之前的那三大深渊，没有任何联手的可能。任何强大的力量只要分裂成了几分，也就不足为惧了。”
基库那张青筋凸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又有些赞赏的笑容。
“不愧是科兹莫家的后人，更不愧是神殿的大主教传人。”基库笑道，“目前你猜测的东西，基本上都全中了。而五百年来，我们却是猜之不透——难道以你的才智，还是仅仅将目标放在向伊斯利报仇这一点上吗？不明白你的真意，却是难以联手啊！不过，你猜到的东西，不该只是那么简单吧？事已至此，不妨一起说出来如何？”
爵士小小的沉默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在众多黑衣人诧异的目光之下，缓缓地说了起来。
然而，却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撇开两位，如今站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当初从圣都被赶出来的家族后代吧？经历了组织初创时，最艰苦，最屈辱的时期。物资短缺、经费缺乏、研究困难，不管是妖魔还是圣都那些贵族，都能欺负一把。”
爵士自己自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到组织来的时候，组织早已经站稳了脚跟了。
但他说的这段历史，也全然无错。
从长老到联系人，这些大大小小的黑衣人，显然都记得当时的状况。被人挑出如此久远的窘迫之事，便是这干人等，也多半有些面色难看。
正因为有力量、有自尊，所以才会记得那些屈辱，希望能够报复。
还会希望，夺回失去的一切。
失去了往日荣光的人类贵族如此，组织的这些长老和黑衣人们，也多半如此。
爵士还在继续回顾组织的历史，也说到了这一部分。
“那个时候，除了研究长生之道，相信组织还有称霸大陆的想法吧？但是，虽然高级妖魔、狂灾、狂灾战士这一类的力量相继研究成功，也研究出了转化妖魔之体得到长生的技术，但是狂灾也好，狂灾战士也罢，都有太多的限制。最开始的打算没能借力实现不说，反而多出了新的敌人。即使是掌握了控制一部分妖魔的办法，也是节节败退。再后来的事情，便是人人都知道了。半妖、觉醒者，组织陷入了为了消灭新敌人而不断进行对自己也有危险的研究的恶性循环之中。甚至连目的，也在这种长期的循环中，可悲的从‘统治’变成了‘自保’。事实如此。”
一群黑衣人俱是低头苦笑。
诚然！依靠狂灾，组织自保无虞，但是，稳定大剑的研究、暗之双子的研究，难道是为了拓展组织的控制范围吗？不是，仅仅只是为了灭敌而已。
所以，被说是自保，也无话可说。
“但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这数百年来进行的一切，除了自保之外，终究还是要达成那个最早、最初的目标的吧？让这些大大小小被赶出来的贵族家族，恢复昔日的荣光。便是这样的念头已经很少出现，但相信，仍然是不少人心底最深的执念。所以，贵族的地位才能一直保存得这么好吧，因为有人希望，日后能够取而代之……或者说，取回那些东西。在取回之前，自然不能让人先把这东西给破坏掉了。”
爵士的言论，确实是句句诛心。
——也许很多年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了，但当初的屈辱，有多少人真正忘记了呢？毕竟，他们都是那种有力量去操控别人生死的人啊！
“但是，”这时，爵士偏偏话锋再次一转，让人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自从伊斯利出现开始，因为深渊的存在，组织一直以来的研究，似乎都是针对这个来的。断绝深渊的再产生，以及想办法将深渊铲除。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呢？尽管没有明面上的统治，但即使是贵族，在那段时间也是可以轻易杀死的。组织的情报网络遍布大陆，为了完善世人所谓的大剑，组织已经将人性研究得十分透彻。金钱不再缺乏，人类的生死，也早已经就在掌握之中。即使是完全排除了深渊，除了多获得一些无谓的尊敬之外……顶多就是多了不用担心那些家伙，诸位长老可以任意在人群中行走的好处吧？这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爵士用相当轻柔的语气，问出了最后一句。
显然，长期的思维模式已经形成了惯性。爵士此话一出，不少长老和黑衣人都是一滞，眼睛放得老大。
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没有多少人，这般反问过自己呢。只有少数人，比如说负责暗之双子研究的法拉，还有几个长期行走于人类之中的黑衣联系人，似乎早已经想过了这些问题，轻轻一叹。
——他们虽然想过了类似的问题，也觉得这没什么意义，而且要么就沉浸于其中，要么就是已经习惯。却也并没有进一步深思了。
“所以我问自己。”爵士的眼神逐渐严肃起来，声调也开始提高，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不见，“难道没人有更高的、更多的追求？如果没有，人的行动就会难免消极。如果有，又有什么样的目标，能在‘统治大陆’之上？不想统治大陆，基库长老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的昔日贵族？为什么要保住人类贵族的地位？为什么不说明这一切？狂灾战士固然以其他生物为生，但在东部蓄养那么多的人类，又到底有没有必要？可惜，我依然只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已。结合最近对人类贵族的行动来看，我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说起来也许狂妄可笑无比吧？我们这些人，早就放弃了对双子女神的信仰，而那个狂灾的来历我也知道一二。两位萨尔加的最终野望会不会是如此呢？对神明，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除了以纳特和基库之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想法，确实是太狂妄了！
但确实……
很快就有不少人理解了。
成为转化者之后，他们虽然获得了长生，但对比高级妖魔、觉醒者、深渊，甚至是大剑的力量，他们的个人实力，都显得微弱至极。
有漫长的生命，和强大的权柄之后，还会对什么东西产生渴望呢？
组织有一项很重要的研究，便是尝试让转化者提升实力，甚至有了转移灵魂、意识之类的研究，只是没有什么进展而已。
在口中，说起那些半妖、狂灾战士，每个人都会说，那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和走狗，但私底下，扪心自问，真的对他们的个人武力没有一点儿羡慕吗？
那绝对是骗人的！
有那样的实力的话，他们何苦常年困居于这样的荒凉之地、幽深的山洞之中？又何苦跟在大剑的背后，小心翼翼？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大陆，看到自己的权柄造成的影响，而不是听取单调的汇报，或者走在阳光下，却对那些落单的觉醒者，都要小心翼翼。
所以，有获得绝对强大武力的期盼，这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甚至很快，不管多么愤怒，对于这一点，不少人都有了微妙的赞同之感。
只有少数人。
比如说法拉，比如说奥鲁森，比如说佛斯特，在这种震撼中，也都有些奇怪的注意着爵士，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一反常态的高谈阔论。因为……即使是没有他的说明，基库等人，也不大可能再隐瞒下去了吧？
果然……
基库很快就点头说道，“事到如今，确实是不需要隐瞒了，诸位。即使是你们不要求召开长老会议，我也会提出来的，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诸位的帮助了。这么多年来，我和以纳特学者一直以来研究的东西，正是为了这个目标——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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