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们确实是姐妹没有错。年幼时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但蕾西雅说得确切无疑——她们姐妹两个,在失去了父母,被亲戚赶出家门之后流浪的过程,以及遇到盗匪以后失散的过程……
芙罗拉也隐约记得自己年少时有着相当惊魂的经历,隐约记得自己有亲人,不是普通的孤儿。只是在作为训练生的时候年纪小,又没这个时间和别人畅谈过去——每次训练完以后都太累太累了。所以这些记忆才渐渐淡去,终至模糊。不过至少,她还记得,在融合妖魔血肉前,自己也是绿发碧眼的,那也是耀眼的眼色呢……
而且……认她一个大剑作自己的妹妹,还拼命保护拼命保护到这个地步……能是一个骗局么?骗她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果然是她的姐姐了吧?陌生的感情,熟悉的面容,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带来的那种隐约的熟悉感。
“姐姐……吗?”
她有些生涩的吐出了这个词汇。
“嗯。”蕾西雅兴奋的应了一声。
芙罗拉有些眷恋的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剑,扭开了剑盖,看着里面的黑函,确实万分茫然。
黑函……但是,她却没有可以递出黑函的人呢。
她在训练生时代不是没有朋友,但是她已经是那个时代最有才华的人了。对于她们战士来说,“幸运”能够起到的作用又实在是太小太小。
这些朋友要么丧生于妖魔血肉融合,要么就丧生于几年前的北战,剩下的最后两个,也先于她到达了极限。作为那一批当中活得最久的战士,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人可以递出黑函。
或者……只能交给曾经共同作战的螺旋剑珍了吧。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芙罗拉在担心的时候,一只被阳光晒得略有些黑的手却突兀的按了上来,“芙罗拉,你在干什么!?”紧张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她的耳朵。
芙罗拉已经把一切都想得清楚明白了,“我杀了人。现在想起来,姐姐,如果重复一遍,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护你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的。但是,既然我杀了人,那就不能活下去。联系人也很快就会来找我的,我会向他递出黑函。”
*
对芙罗拉的结论,蕾西雅目瞪口呆。虽说她也知道大剑的很多事情、很多行事办法,但是,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同好不好!
“芙罗拉,你有没有搞错!?”她不可思议的叫道,“你才见到我这个姐姐,就想要去死?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让我怎么办?”
“很抱歉姐姐。”芙罗拉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这声姐姐,都已经叫得相当自然,“我也希望,希望能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可是,绝对不可以杀人,这不只是组织的教诲也是我的原则,我必须遵守……违背了这个原则的话,我想,我就连最基本的某些东西都失去了。”
她相当苦涩的笑着,说出了这段话。
对于亲人,大剑有着超出于常人的渴望。骤然得到了这一切,她感到了莫大的喜悦。可是,这却仍然不足以让她改变最根本的坚持。或者说,正因为不足以改变,突然得到的亲人,还不能细细品味一番其中的幸福,便要永远的失去,这样的痛苦,远比死亡更加难以承受吧。
“我知道了,我还不足以替代你生存的理由,是吧?”蕾西雅有些明白了,尽管这话听得芙罗拉一愣。
“不过,你们的组织马上就要完蛋了!”蕾西雅挫败的说,“刚才你碰到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问题吗?不下于大剑的力量,鼓动那些人,如果不能侮辱你,那么至少也要把你杀掉!这是有预谋的,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会遇见这种事吗?现在那个组织,也许联系人还剩下很多,但是大剑还能剩下多少?那个组织根本就不会保护你们,只是把你们当工具而已……”
激动地说道这里,蕾西雅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想到——组织不会保护她们,这一点芙罗拉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她是自己要求死啊!这两点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联系。或者有什么联系她不知道?
蕾西雅简直要去揪头发了。
还好的是,这番话对芙罗拉并没有没有触动,她至少在之前没有想到一件事,不免有些失态的抓住了蕾西雅,“你怎么知道别的地方也在发生这种事?”看她姐姐的表情,芙罗拉至少能判断,她不只是依靠眼前发生的事情来猜测的。
蕾西雅无比为难,但是还是说出了真相,“我一直都在北方……而且,做过一段时间雅罗尔小姐家的保姆……她据说也曾经是大剑。后来我说来找妹妹,是一个叫做伊斯利的人,说愿意给我提供情报。之前有人告诉我说,现在人类的贵族正在对你们大剑下手,而组织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呃……我想说,虽然你们都说他们是觉醒者必须要讨伐的对象,但是他们不吃人,而且把北方治理得很好啊!嘉拉蒂亚在那里也没人觉得奇怪……”
显然,蕾西雅在北方被告知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雅罗尔不清楚,却是在伊斯利的授意下进行的。尽管可能也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是他布局中相当微小的一部分,但是,这对蕾西雅来说,却是很重要的。对现在的局势,也很重要。
至少这些话就把芙罗拉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她把脑袋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整理清楚呢,在她们的面前发生的事情,就为蕾西雅的话做出了最佳的证明。
当初发生在珍她们遇险的那个小镇的一幕,再次在她们的面前重演了。
芙罗拉更是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就连蕾西雅,她虽然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给说了一遍,但当然的,她不可能知道得太多。眼前见到的这诡异的一幕,足以让她震惊。不过,对妹妹的珍惜之情,让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芙罗拉芙罗拉,你看,你没有杀人,对吧,你没有杀人!这些东西怎么都不可能是人,是吧?”她兴奋的拉着芙罗拉说道,简直要手舞足蹈了。
芙罗拉无话可说,也许别的话她都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一点却是一眼可见的现实。她的斩风剑砍成肉沫的不是两个人类,而是两个……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除了妖魔和觉醒者,她还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非人类的类似于人类的生物。可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脑袋彻底的混乱了。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芙罗拉有些茫然的四顾。那些人类早已经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在见识到了上位大剑的强悍以后,还敢留在当地,自然是没有一个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芙罗拉苦笑:难道她还想对那些人类把这一切都给解释清楚吗?
*
“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蕾西雅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芙罗拉无语。
完全颠覆常识的一幕,让她一向都敏锐的大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当然,她的姐姐说的一切,也显得相当的颠覆常识,不过此时她没有这个精力去分析就是。
现在该怎么办?这还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即使不说她杀了人的问题,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人类不再需要她们大剑了,这也是事实。
算了,先离开这里吧……
芙罗拉把剑插回了自己背后的剑鞘,看着蕾西雅笨拙的把自己给包扎好了——这废掉了她行李中整整一件衣服。但芙罗拉也爱莫能助——这一点或者大剑都是如此。
可是,就在她们走到了镇子门口的时候,却是有一队人类骑士迎面而来。
这群骑士衣甲鲜明,身形挺拔,远远就能看见,几乎个个都是面无表情,显然不是普通人。
芙罗拉刚才才看到那诡异的一幕,心中已经有所怀疑,现在更是清楚的感觉到,这群骑士,即使是没有下位大剑的力量,也远远超过普通人。为首的一个,更是有相当强的力量,和中位大剑相比也相当不错了。这些人……不,这些家伙,都不是人类!
心中有了定见,她就更是笃定了,这些“东西”似乎和人类完全不同,气息更是与她的妖力相互冲突。她神情凝重的将手按到了身后的大剑上,摆出了斩风剑的起手式。至少,她再没有了“杀死人类”的罪恶感。
很快,那群骑士就靠近了他们,其他的人类骑士都是死板的样子,但为首的那个骑士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着她们两个。
“斩风剑,芙罗拉?”他问道。
“没错。”芙罗拉有些紧张的回答。她很难理解,为什么居然会派这么多人来对付她。难道说人类的力量已经不知不觉间强到了这个地步?
“那这一位是?”对方却是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继续问道。
“她是我救下的人类。”芙罗拉谨慎的回答道。
这个为首的骑士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在她们两个中间看来看去,忽然对蕾西雅问道,“这位小姐,可以请问你的姓氏么?”
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芙罗拉和蕾西雅两个人的预料之外。芙罗拉甚至一度怀疑,难道说,他们为了对付自己,把事情查到了这个地步,要靠自己的姓氏来确定她们的关系然后确定是不是进行诛连?
这太荒谬了!
何况,她貌似因为那时年纪太小,所以根本就没有记得自己的姓氏,更别说告诉组织了才对。
事情好像是距离她的理解范围越来越远了。
蕾西雅显然也觉得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做出了回答,“蕾西雅·达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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