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阿尔方斯。
索伦特找到嘉拉蒂亚的时候,不出预料,她正在阿杜勒的孤儿院里面。在她的身边围了不少的人类孤儿,和孤儿院院长一起,都在听她说一些南方的风光。阿杜勒的气候很好,但那也就是一城之地,这些人都对真正的南方很感兴趣的。
在北方冰原没有妖魔作乱,但恶劣的气候和天气,还是养成了这里的人类彪悍的风气,造成了极高的死亡率。也因此,在阿尔方斯冰原,不少城市都设立了“孤儿院”这样的东西。
索伦特知道,嘉拉蒂亚很喜欢这里。
在南方行走的经验告诉她,除了少数的贵族城市,绝大部分的孤儿,在阿尔方斯以外的地方,都会成为奴隶被贩卖,最好的,也是成为流浪的乞儿。
如果说是斐尔特斯的繁荣让她对北方有了期待,那么,这些孤儿院,才真正的让她认可了伊斯利在这片冰原做出的努力。
“你还能这么悠闲的待在这里?”索伦特有些抱怨。
嘉拉没有理会他。不过在看到了他以后,还是和身边的孩子们温柔的说了几句,让他们散开去玩了,这才走到了索伦特的身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不知道?”索伦特翻了个白眼,“前段时间就在说了吧,还有人问过你是不是会变成妖魔呢。”
嘉拉蒂亚诧异到,“我说不会,不是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吗?”
“但是这里是阿尔方斯,阿杜勒!这里的人早就已经忘记了妖魔是做什么的,对妖魔也没有任何恐惧!刚才我在伊格尔那里看到了情报,在皮耶塔以南,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大剑受到袭击的事情。大剑被人类所杀,你以前想过这个可能没有?”
“人类……袭击大剑?”嘉拉蒂亚愕然。人类的排斥,她很清楚。“大剑最终会变成妖魔”这一点,也称不上什么太隐秘的事情。所以她一直不以为意。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索伦特翻了个白眼,“‘当认为自己已经拥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很多人类都会将自己认为受到的不公待遇和心中的害怕、恐惧不安转变成暴力的发泄行为。’——据说这是伊斯利在他去露西埃拉地盘之前传回来的话,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吧。我觉得大概你会在意,所以来告诉你。现在已经不只有一个大剑死在人类手里了……而且其中有好些,都在死前遭受了相当不堪的对待。还出现了两个愤而觉醒的觉醒者,不过似乎都已经被杀了。”
嘉拉蒂亚心中一跳,连忙跟着索伦特走出了孤儿院,朝伊格尔的居所走去。
才走进门,伊格尔无奈的声音就从他的书房中传了出来——门没有关,“拜托,我只是替伊斯利看着他的北方而已。而且,就算是宣布了‘北方收容大剑’这一点,也没有人会来吧?”
走过去,嘉拉蒂亚发现,伊格尔似乎和前段时间投奔来的,最后一个男性大剑起了意见上的冲突。当然,卡尔萨斯的要求确实是无礼了一点,所以被伊格尔驳回,他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嘉拉蒂亚有些掩饰不住的焦急。
“人类贵族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力量——这个你也是知道的。不知道现在是否还会因为这一点感到欣喜?他们正在设局到处捕杀大剑。而且他们似乎很有计划,先前倒霉的都是低位大剑,估计这段时间才会开始对高位大剑下手。”
原来……人类对大剑的排斥,已经到了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嘉拉蒂亚有些晕眩。
“对了。”伊格尔继续说道,“高速剑伊奈莉不知道怎么的,通过情报网向我们传来了一条消息,‘大剑是拥有妖力的生命中,位于底端,却有最高知名度也最好对付的群体,没有任何组织或势力会尽力去帮助她们。人类贵族由捕杀大剑开始,除了是为了对付组织外,也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力量,以及树立起对他们的双子女神的信心。’从这句话看来,只怕人类贵族的目标,不只是妖魔或者组织之类的,而是整块大陆所有拥有妖力的生命体呢。”
“凝重”与“不以为然”这两种情绪,古怪的交织在伊格尔的身上。
出现了一个有这样目标的组织,他难免凝重。但是,对于人类的狂妄,又自然会觉得不以为然。
——拜托,他们连个深渊都没有!要是惹恼了深渊中的哪一个……
而听到伊格尔转述伊奈莉的话,嘉拉蒂亚却是沉默了。
雅罗尔和泰莱莎都说过,伊奈莉是她们中间最适合做领袖的人。如果她那么说了……
人类拥有自保的力量,这本来是她们期待的事情。但是,如果说要对大剑,她们的同伴进行杀戮,那么……
“可以给我提供现在大陆上各排位的大剑的资料吗?我想南下。”嘉拉蒂亚干脆利落的说道。
伊奈莉前辈她们一定是做同样的事情去了,她也不能在这里干看着。
伊格尔一愣,“碰到人类的话,怎么办?”
“我不会杀人,但是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嘉拉蒂亚依然很干脆。
伊格尔叹气,“好吧……那如果你碰到了大剑,想怎么说?”
这次,嘉拉蒂亚没法干脆利落了,有些发愣。
她在组织的那些同伴们,组织放出来行走大陆的同伴们都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比常年监视各个战士的“眼”更清楚明白。如果她找到了那些大剑,能说些什么呢?人类已经不再需要大剑的保护?请她们到北方来安生?搞不好,有些战士会直接对她拔剑相向吧……
伊格尔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该怎么说呢?最了解大剑的,除了大剑自身之外,就是死敌觉醒者了?和敌人相互了解,却被想要守护之人抛弃吗?
沉默良久之后,嘉拉蒂亚才开口,“至少,我不能看她们不明不白的死在人类手里。即使是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选择死亡,我希望,至少是死在自己手里。”
嘉拉蒂亚不知道,她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和雅罗尔,甚至伊奈莉、泰莱莎等人不约而同。尽管从最开始,大剑的命运就并非自主,但在这最后的最后,或者还是希望,至少能够自主的,决定死亡还是别的道路吧……
她的话,在这一刻,只是在这个小小的书房内,制造了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卡尔萨斯,这个最后的男性大剑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和你一起去。”
索伦特眼睛一瞪,立刻开口,“我也一起去!”
伊格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两个大剑也就算了,就算是叛逃了,也还是大剑,你一个觉醒者,凑什么热闹啊?
“好吧,我也得承认,你说的确实是一个办法。至少,也能称得上是一种救援吧。”他有些无奈的点头承认道。
**
春的脚步还没有踏上阿尔方斯的土地,冰雪的世界实在称不上人类的乐园。在这个季节,甚至很少有商队会出来走动。
连带得皮耶塔之南,商路上也萧条了许多。
在这里,也积满了未化的冰雪。
此刻,在通往皮耶塔的商道上,此时只有一辆雪车在前进。一个中年人拉着雪车,中年的妇人则抱着一个孩子坐在车上。两个成人都穿得相当单薄,但那孩子却是裹着厚厚的棉衣。
而在雪车上,还有一个毯子被包裹着的人。这是一个金发的女子,长发露在外面,随着雪花与寒风飞扬。
“妈妈。”小男孩有些别扭的叫着中年妇人,指了指那个女子,“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中年妇人有些欢喜的看看“儿子”,又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则在前面咕哝开了,“大剑都很奇怪。为什么要任那些人类欺负?而且那种伤势其实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吧?居然现在还不醒过来。”
中年妇人却是有些担忧道,“巴里,她的妖力有点不稳啊。如果她要是变成,变成觉醒者了怎么办?她会吃了艾鲁的!我们还是……”
艾鲁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妖魔也不一定就会吃人的。你们不也不吃人吗?”他心有余悸的说,“那些大人可怕多了!”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在之前的镇子上,这个大剑看见被那些人围困的他们一家三口,认为自己是被劫持的,想要救他,他说不是,听了他说的经历以后,反而掩护他们逃走了。再后来……
想到那不堪的情景,再想到,爸爸妈妈放开他,他一个人向北流浪的那段时间内,受到的苦楚,现在在他小小的心灵里面,早已经不觉得妖魔才是可怕的了。很多时候,妖魔要比人类好得多。
他的态度,却让中年人形态的妖魔夫妇相视无语。
从南方而来的他们,可不会忘记普丽茜拉的屠杀。也许觉醒者确实是可以不吃人的吧,但谁知道这个会怎么样呢?
这个时候,远远的,有三骑由远至近的接近了他们。
两个妖魔顿时紧张起来。虽说闭着眼睛的那个女人现在看不出来是大剑,但现在人类似乎有了分辨妖力的技术,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三个人,有两个都包裹在大大的斗篷中,连脸都看不见,在驶近之后,那个唯一能看见脸的有着银色短发,看来十分俊秀爽朗的年轻男子,果然把目光集中到了他们身上,这让他们更加紧张了。
“两个妖魔,一个人类男孩,还有一个大剑,这是什么奇怪组合?”他咕哝道,不过似乎并无恶意。
妇人却还是吃了一惊,因为先前的遭遇,她紧张的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盯着他们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会伤害他的!”中年男子却是紧张的说道,一时间倒是把大剑给忘了。
对面的年轻男子眨了眨眼,似乎更加不明白了。
“索伦特,不要吓他们了。”这时,其中的一个斗篷人开口了,传出了好听的女声,“没看见那男孩的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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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名为“依赖”的表情呢。
真难想象,能看见一个人类,在知道是妖魔的情况下,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嘉拉蒂亚取下了帽子,露出了金发银眼,大剑标志的面容,以及身后露出了剑柄的大剑,“能告诉我,我的同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的情况,似乎非常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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