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说妖魔不会水吗？那为什么不干？”这个还带着一些稚气的声音，一听就属于那种热血沸腾的年轻人。
“笨蛋！说是那样说，但谁敢肯定妖魔一定会淹死啊？如果淹不死怎么办？那天的事情你没听说？我们这一船的人都可能被杀死啊！”这个声音听来就成熟稳重多了。
“但是，但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啊！赌一把，总比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要好吧？在船上过新年就已经够惨了，还要容忍两个妖魔在身边，明年一年都不会有好运气的！”
“你还知道要过新年啦？如果那两个真的是妖魔，要开杀戒早就开了，你不想提心吊胆，我还不想在这种时候陪你送命呢！”
年轻的声音尚且不服气，“还不知道是谁送命呢！在这海上是我们的天下，没看那个女的妖魔，都有一些晕船的模样？”
“关于会是谁送命这一点，确实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赌。”
“……”
*
雅罗尔站在船舷边，听着船那边的讨论，微微而笑。
那个比较沉稳的家伙未必没有对付他们这些“妖魔”的心思，不过，却并不想要冒险，所以还是会做好准备的吧？然后看他们的行动来决定，但这些东西，却未必会告诉那个年轻气盛的家伙。
不过，这两人倒是没有抱着类似之前那个中年商人的心思，这一点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说明……人类对她们的憎恶，和私欲其实没有多少关系？仅仅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还有一点，听到那两个人提到，雅罗尔才恍然发觉，原来新年已经快到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农历公历、圣诞新年之分，新年就是最盛大的节日。
她已经脱离人群、避开人群太久了，以至于连这个也忘记。只是，她之前也真没想到就是了，居然能有这么多愿意在海面上、在船上度过一年间最重要的节日。
把小火从船舷上抱起来，她有些摇头的往船舱走去。在拐角处，她看见了背着画具，躲避不及惊骇欲绝的男性觉醒者一个。对方显然没想到一拐弯就能看到她，表情顿时从“轻松”变得和“见鬼”差不多了。
“至于这么惊讶么？”雅罗尔一挑眉，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芬利斯大汗，尴尬不已，“这个，实在不是我的错。”他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又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我说，你的脚步声也太轻了吧？几乎没有啊！别说我了，就连一般人发现了都会怀疑的。我又感觉不到你的气息……”
这所谓的气息当然指的是妖力。
为了避免惊到动物，雅罗尔也好，这些觉醒经年的觉醒者们也罢，只要会在人群中行走的，就自然都有一套收敛妖力的办法。雅罗尔倒是对他说的“脚步声”一词愣了一下。
要说的话，这个习惯还是在北方养成的。那些厚实的雪常常堆到膝盖高。雅罗尔也常常会在这样的雪地上走动，一来不喜欢陷进雪里，二来身上有妖力，雅罗尔自然也本来就研究过不少的应用方法——提速、轻身，在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妖力的双重作用下，自然不是难事，在雪地上面，自然也就把这些东西都完善了，甚至，就成了习惯。
现在被芬利斯这么一提醒，她才注意到这是不妥的。一般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些，但是如果说是人类中的武者，尤其是对他们有了戒心的那一类人……这自然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了。
当然她也不是多放在心上就是了。
她倒是很快就注意到，芬利斯的脚步声和人类几乎无异，反而回想一下伊斯利……这个家伙倒是要用妖力来辨认的。尽管他也能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能察觉到一些，尤其是距离很近的时候。
“怀疑就怀疑吧。”雅罗尔有些无所谓的说，“我刚才就听见有人想要算计我们，可惜就算是把这一整艘船搭上，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芬利斯大汗，他可不知道雅罗尔是那种不会轻易对人类下手的觉醒者，所以忙忙的窥视了一番，发现雅罗尔没有什么杀机，才略略放下心来——觉醒者不把人类放在眼里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他们往往也因此不把人类的挑衅放在心上，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他干笑着说，“那个……我会尽可能让他们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的。现在离陆地这么远了，我又不是水生的，可不想这么老远的游回去……”
这话倒是让已经准备走人的雅罗尔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面露思考之色，“说起水生的，莉芙露那样子，又像章鱼又像海带，唔，果然和海洋生物有关吗？”
芬利斯本来就是干笑，现在这笑容更是完全僵硬在了脸上。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这雅罗尔果然不愧是和伊斯利一起的，都擅长面无表情的毒舌！
其实，芬利斯倒是冤枉雅罗尔了，她此时真的只是把心里面的疑惑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她的重点在后面。只见她微笑着朝芬利斯冒出来了一句，“你准备做什么事情我懒得理会。不过……记得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比较好。”
这种笑容……
芬利斯再次不寒而栗。
只是他却实在是弄不清楚，他到底哪里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
雅罗尔确实没有去管芬利斯到底怎么去摆平说服那些人类的，连偷听都没有做。很快，新年就到了。伊斯利对此毫不关心。也是，新年这种东西，对人类来说代表的是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在有限的百年生命中，“一年的时光”是相当重要的事情，但对伊斯利这样的“老妖怪”来说，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雅罗尔倒是对船上会怎么过新年颇为好奇，但既然没人欢迎她，她自然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惹人心烦。
不过，在年末的时候，他们还是得到了船长的邀请。
说是在那个平时用来娱乐休闲的大厅里面开了一个宴会，邀请所有的乘客参加。虽说这样又不是说要给出“惊喜”的宴会，直到要召开的时候才来通知，实在没有多少诚意。
估计也是船长临到头来，才发现了有两个家伙没有请，深怕如果真的是妖魔，这个举动反而激怒了他们，所以才特意自己来请的。在邀请的时候，他还为自己之前的“疏忽”连连道歉，貌似诚恳。
但是，雅罗尔还没吃晚餐呢——这东西应该是船上供给的，抱着付钱吃东西天经地义的想法，加上她有空闲的时候从来不放弃三餐，所以她却是没有拒绝船长这种不怎么有诚意的的邀请。
*
平时用来供客人们休闲、娱乐的大厅内，本来就是类似于酒吧的模式，此时更是摆了几大长条桌的自助餐，临时收拾出来了一个小舞台，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乐团在上面演奏，下面也被收拾出来了一大片的舞池，下面的桌椅分布在各个地方，则是围出了一些小小的独立的包厢。
由于女性稀少，导致了少有的几个女性——除了雅罗尔之外，另外几个女子当中，只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妙龄少女而已，剩下的，还有一个一看就出身不正的面目妖娆的少妇，几个都称不上多么美丽甚至还有一个相当肥胖的妇人——显然都受到了热烈的追捧，看她们受到的邀请次数和受到的关注程度，大概如果放到一般的宴会当中，都足以让她们成为当场宴会的舞会皇后了吧！
但是，雅罗尔显然不在此列。
即使是来到这样的场合，她的身上也没有放下自己的长剑，装束更是明显和这个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尽管人们大吃大喝、大笑大闹，那些酒虫上脑的男人们，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雅罗尔看到这样热闹的气氛，看到不少人已经开始面红耳赤的划起了酒令，听到了时不时冒出来的海上特有的脏话，也无意让自己成为挑动这些已经高涨的情绪的源头，拿了食物之后，就抱着小火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没多久，伊斯利这家伙却也拎着一瓶红酒走过来了，而且他居然还端了不少食物。
*
“我还以为你拒绝了邀请呢。”雅罗尔有些惊诧。
“为什么要拒绝？”伊斯利虽然之前对于雅罗尔提到“新年”这个词很不感冒的样子，现在却是这样反问雅罗尔，“这总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看他们这么热闹。”
哦，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喂！不过是一场宴会，有什么热闹好看啊！？
雅罗尔小小的囧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伊斯利这段时间确实是相当严重的行为异常，本来就显得捉摸不透的行动方式思考方式变得愈加的不可捉摸起来。
考虑到此人好歹是个智囊，而且也同行了这么久，帮了她不少忙，怎么着也有些同伴之情了，雅罗尔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关心一下同行者的心理健康……呃，心理状况。
——对雅罗尔来说，此人的心理始终都不处于“健康”状态，但只要是“常态”，就很好了……
当然，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他看出来。
顺手隔绝了声音的传递，雅罗尔似乎很顺口的问，“这种热闹你至少也看了几百年了吧？还能有兴趣？如果要说，想看看人类在妖魔身边过节的状况，我看他们已经把‘船上可能有妖魔’这一点给忽略掉了。”
“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
伊斯利若有所思的说，目光盯着酒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掉两杯酒了的缘故，他似乎并没有发现雅罗尔的问题到底代表什么的样子。
“人类的生命相当短暂，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十岁以前几乎都是懵懂无知，此后才开始慢慢的学会独立、生活，能做事的时间不过是三四十年的样子……每一年对他们来说，都相当的重要。尽管他们多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却偏偏能热热闹闹的活下去——每年只有如同今天这样的少数时候，才能放开其他的东西，畅快的过日子吧。”
“唔……”雅罗尔一边往嘴里送东西，一边努力开动脑筋思考伊斯利这些话的深层含义，可惜，想了半天，都不敢确定到底指的是什么，猜想很多种，可惜似乎都不靠谱。
“那对你来说，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还是直接问好了……
伊斯利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也用不着试探……这对你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我也在考虑，何时告诉你呢。”
雅罗尔顿时想起了蓝若斯的那些话，心里面有那么一点点地明白了。只是，这种明白却让她有些抓狂……她几乎都要拍案而起了。
“你们到底是搞的什么？组织会完蛋，完蛋定了！啊，你们的话里面好像都透着这个味道。好像只好看着这个结局到来就好似的……”
伊斯利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的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啦。那就不需要我多费唇舌了。”
他沉默下来，把目光转向了那些闹翻天的人类，半晌，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我常常觉得，人类的一生莫名其妙，为了生存而生存，常常就像是一个笑话。不过……”
雅罗尔差点摔到地上去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忽然就有些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好像不管是伊斯利还是蓝若斯都认定了组织即将灭亡，而且，组织的灭亡，很大一部分，会和“历史恩怨”、“贵族”有关。
伊斯利现在，很奇怪的，似乎是觉得即使他不做什么，组织也会照样完蛋，所以……似乎对什么东西都觉得无趣了？以前有一个为之努力不懈的目标，现在却觉得之前的努力似乎完全无用……这会造成心态上的巨大变化，有巨大的落差，那也是不足为异的吧？
这么想着，雅罗尔倒是可以理解伊斯利的异常了。
但是……还是觉得古怪啊！
这种人，这种人居然也会有心理落差？也会觉得现实无趣？不知为何，雅罗尔觉得实在很难接受……可以理解，可以想象，但是就是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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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么久没有更新的原因：第一，工作很忙，第二，我正在准备辞职。第三，准备搬家回家……
看来很矛盾吧？但是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最近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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