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策是什么？
雅罗尔一时间想不清楚，也没有多想，只是看了伊斯利一眼，就暂时放下了这句话，认真的听着那桌人的谈话。她不是笨蛋，至少知道一点，那个看来憨厚、很容易博得一般人信任的男人，就是贵族们放出来散播消息的。
他的声音倒并不算大，但是，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声音就大了，在这旅店里面的几乎都是商人，有贵族直接领导的，或者是贵族的代言人，也有一些自己做小生意的——不能不说的是，虽然说这块大陆上的信息传递并不算发达，南方商路的断绝，还是让一些大胆的人看到了商机。
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银眼魔女”、“妖魔”这一类的词呢？尤其是，在陆上的商路就是被妖魔断绝的时候。就连本地人，也知道法苏达的繁荣和妖魔有关，也是要在意的。
当时，便有不少人聚拢到了那憨厚男子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他。
雅罗尔虽然不在意的样子，把目光投向了窗口，却是认真地听着，没放过任何一个字。
只听那男子说道，“大家不要着急啊，我也就是听了一点消息。大家知道异常食欲者吗？”
众人纷纷说道不知。不过也有两个见识广一点的，说出了答案，“听说是活得特别久的妖魔，食粮也变大了？据说很难对付呢。而且银眼魔女不是说是半妖吗？怎么又是妖魔？”
那男人被围在中间，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半妖，就总有一天会变成妖魔的。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都没有听说过吗？银眼魔女战斗的时候，往往宛如妖魔，这一点也没听说过吗？”
人们面面相觑，看着那男人痛心的表情，纷纷绞尽脑汁的思索起来。
有一个点了点头，还是有点犹豫的说，“好像是听过这种事啊！变成妖魔之类的……”
憨厚男人愈发痛心疾首的说道，“那些银眼魔女，据说是某个组织创造出来对付妖魔、保护人类的，人类的事情不可以插手……但大家都是在大陆上行走的人，应该都听说过这些话吧？某个村庄、小镇受到了妖魔的袭击，我们人类无法辨认出妖魔，就只好付出巨额的酬金来请银眼魔女，这往往让一个村庄、城镇一两年内都要过异常拮据的生活。但是，妖魔一天最多吃一两个人，也不是我们人类不能对付的。那些银眼魔女，只要变成了妖魔，就是‘异常食欲者’。一次就能吃掉一个村庄的人！”
男人似乎很愤怒的挥舞着拳头，“大家总听说过某个村庄、某个小镇之类的地方一夜间全灭的事情吧！？”
立刻就有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接上，“我是才乘船过来的。过来的时候，本来要在哥兰劳的港口休息一下的，但是歌兰劳已经全部被破坏啦，尸体鲜血到处都是，而且都是没有内脏的！这么说也是妖魔的杰作啦？”
“是异常食欲者。”男人低沉的说，“那是我们人类很难抵抗的存在。银眼魔女最后就会变成这样的东西。”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包含百样复杂感情的窃窃私语声。
这些感情中……至少，没有对大剑的怜悯。
“啊！”一个人忽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听过一个传闻！如果有村庄不能按时把请银眼魔女的钱交给那个组织的话，整个村庄都会受到大量妖魔的攻击的！”
这句话，彻底把众人讨论的热情推向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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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大剑，金发银眼的大剑站在这里，他们敢不敢这么大声的讨论呢？”伊斯利玩味的说道。他已经吃完了早餐，正捧着一杯茶，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旅店内爆发的讨论，而这样的讨论，已经蔓延到了大街上去，人们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各种匪夷所思的意见。
雅罗尔哼了一声，“讨论得起来的。那个男人，我至少听见了他有三个同伙，在附和他的话，烘托气氛。”
而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大剑的守则。
也因此，冷哼归冷哼，雅罗尔更在意的，是这些人会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现在，她已经大致明白伊斯利之前在平台那边说的那些话了，他显然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事。但这样的预见，于事无补。
以前，人们只知道偷偷摸摸的议论、害怕，避开和大剑相交的目光，给大剑们让开道路。只有某些盗贼团，才会对大剑下手。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大声地议论，不惮于给出最恶毒的猜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事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呢？可以想见，这样的事情一定不只发生在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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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坐在窗户边上，而且是一个相当偏僻的位置。虽然说两人的容貌都十分引人注目，但是此刻，显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
当有一个人高声喊出，“那个组织，该不会该死的就是培养妖魔的组织吧？”的话来的时候，整个旅店的大堂，瞬间如死一般的寂静了一会儿，又如zha药般“轰”的一声爆裂了开来。
那个组织在培养妖魔，牺牲一些低级的妖魔，来换取金钱，把人类改造成更高等级的妖魔！
不知不觉间，人们把这件事情讨论着，就给这样定义了。
伊斯利静静的听着，忽然莫测高深的笑起来，“人类……就算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这些人类，又能形成什么程度的力量呢？难道由他们来剿灭‘异常食欲者’？”
雅罗尔没好气，“你这是自言自语？”
伊斯利没答话。
其实就连雅罗尔，听到这个时候，都知道后面的话会是什么了。果然，很快就有人提了出来——就算知道那个组织是在培养妖魔，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对抗的手段啊！
人类无法对抗妖魔，这对城镇中的人们来说，是常识。虽然有几个被雇佣的战士站出来大声声明他们可以对抗妖魔，但这显然无法给人任何信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初和那个敦厚男人说话的大众脸中年行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对他对面的那个几乎被忽略了的憨厚男人问道，“老弟，你刚才说神殿怎么啦？那些贵族老爷，有什么办法来对付那些魔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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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吗？要的，是那种狂热的信仰？”伊斯利看来已经自己得到答案了，用很低的声音仿佛喃喃自语搬说道，“在这份信仰已经失落了两千年以后，他们想要重新赢得这份信仰。然后，把大剑当作了最好的垫脚石吗？”
雅罗尔分明感觉到，他正在逐渐摸清整个事件的脉络。
仿佛是在应合他的话一般，那边的憨厚男子，正在把他得到的消息，用一种兴奋的语气说了出来。
在他的口中，神殿确实在时隔许久之后，终于在夏特布里安公爵家族的安排下，率领着众多的贵族，重新联系上了双子女神这位至高的神明，并且逐渐从神明那里获得了力量，他们正准备一举杀死所有的妖魔，如果愿意去神殿向女神祈祷，也许也能够从女神那里获得力量。
最后，那憨厚男子慷慨激昂地说道，“以前都说，只有银眼魔女才能分辨变成人类的妖魔，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大家在外面走的，应该都知道，贵族老爷的城市也是能分辨妖魔的，那就是神殿最后的力量！现在，女神已经赐下了力量，以后要辨别妖魔，会变得相当容易！”
伊斯利听得似笑非笑——在这一点上，似乎连他也被贵族利用了。那些贵族的野心……确实是让人惊叹。
而众人也纷纷的惊叹起来，有人问道，“那些异常食欲者，是不是经常一个村庄一个城镇的屠杀啊？要是这样，他们还会变成我们人类隐藏起来吗？我们分辨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会！虽然异常食欲者不是我们轻易能对抗的，但是神明既然已经降下力量，只要我们集中力量，就一定能对付她们！”憨厚男子继续鼓动着，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家好好想想！如果她们真的不害怕我们，为什么还要装作人类隐藏在我们中间呢？难道不是可以随意捕杀我们了吗？她们会藏在我们中间，就是说明我们有能对付她们的力量！”
听见他这句话，旅店的几个战士都大声呼喊起来。
旅店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终于有些皱眉——之前这些战士可都喝了好些酒了。他们的讨论为他带来了大量的收益，他自然高兴，但是要是这几个家伙借着酒意破坏了什么的话……
可是，看着他们手中的重剑，这个老板又不敢抗议，反而瑟缩了一下。
“说起来，如果异常食欲者，强大的妖魔都是银眼魔女变成的，那些银眼魔女以前都是人类，她们能变成其它人的样子吗？不会再有银色眼睛这种特征了吧？”一个行商忽然问道。
“说得好！”大众脸的中年商人忽然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双眼发光的说道，“其实如果不管那些银眼魔女的银色眼睛，她们可一个个的都长得很漂亮啊！她们原本都是人类，不能变化成其他人的，就是银眼睛的特点没了。但是……都很漂亮，有很好的剑术，又长得高挑，一定都有这些特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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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罗尔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和那个看来憨厚的男子，唱的是对台戏，也许憨厚男子是主角，这个人，却也是一个“托”。
但她不知道，他最后说的这句话，算是什么意思。各个地方的剧本中都写好了的？还是他的私人行为？感受到身上忽然多出来的好几道视线，以及那个男人隐讳的贪婪目光，神情一直都保持严肃的她忽然笑了。
“雅罗尔？”伊斯利挑眉。
“偶尔，我也不介意开一次杀戒。”雅罗尔按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站起了身来，转身，面对那个挑事者之一。旅店中仅有的一桌战士，也缓缓的包围过来了。
她微笑，“漂亮——我自认我自己很合格。高挑，嗯，确实，我在女孩子中间，算是高的了。但是，如果我是那个什么异常食欲者，你们认为，就凭你们几个，就想要破得了我的‘好剑术’么？”
伊斯利走到一边，注意到了她灿烂的笑容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那种毫无掩饰的冰寒，苦笑，“雅罗尔，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杀了人，我们就要被追捕了……大概船票也要报销了。”
“然后？我倒不知道这个港口的能有这么好的治安。”她看都没看伊斯利一眼。
“镇长的努力吧。杀人是绝对犯法的。”伊斯利也笑得春花灿烂，“所以我不介意你把他们弄得生不如死，但下手还是克制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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