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方出现了一丝丝的暖意。尽管在这极北之地，尚且看不见春暖花开的迹象。
雅罗尔的小院在靠近西北边城墙的地方，往远处望去，透过斐尔特斯高耸的城墙，甚至能够看见远方冰雪皑皑的山峰。雪线很低，所以看过去满眼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一看就会让人有冰冷的感觉。
但是……
仿佛高远的天空在海面凝固，嘉拉蒂亚这天早上眼睛终于恢复正常，走出房门的时候，第一眼便有这样的感觉。
——在远方白雪的衬托下，那抹冰蓝色从头顶一直蜿蜒到膝上……
嘉拉蒂亚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认识到，雅罗尔是真正的觉醒了。昔日统一但是耀眼的金发，已经从她的头上褪去。
仅仅从颜色上来说的话，当然这是一头漂亮的长发。然而……
而现在，还有另一个人要走上这样的路。
不能不说，如果能够觉醒但是却避免食人的悲剧的话，觉醒，这未免不是一条出路。让她们这些战士避免青春年华就逝去的悲哀。
算是一种，还算不错的“退路”？然而，这样的念头在她的心底，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
“早，嘉拉蒂亚。”看见她已经恢复了明亮的银色双眼，雅罗尔知道，她能够看见了。“真是及时——尽管在这种事情上，对于一个眼来说，眼睛未必比感知有用。”
“尽管我们都知道——或者理智这么这么告诉我们，觉醒最大的问题，其实只在于丧失人类之心，以人类为食。至于人类的身体，从最开始成为半妖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但也许是把觉醒和失去自我、死亡放在一起太久了吧！”嘉拉蒂亚苦笑，“要亲眼看着一个同伴选择觉醒，这种事情实在是……”
不是重伤错过了极限，不是身体到了极限没能控制住……
她倒期望自己的眼睛不要在这之前复原。
甚至可能只是惯性，就算是和觉醒者相处了许多的时间，也对觉醒者有所了解。但是一直以来就做好了——到达极限即死的打算，现在复杂的心态真是难以言喻。
“因为没有力量就什么都做不到。因为我们的敌人是那些家伙。弱者……想要做到我们将做的事情，也只能是妄想罢了。嘉拉蒂亚，我们希望能找到一个可能，但是就算是成功，你们也未必要选择这样的道路。”
听出了嘉拉蒂亚心底的游移，雅罗尔宽慰道。
“但是组织……”
说出了那个男性大剑要自己转达的东西，嘉拉蒂亚并不觉得就万事大吉了。甚至，做完了这件事，就有一种接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感觉。雅罗尔也好，泰莱莎也好，她们都有了自己的目标。报仇，或者终结那个悲剧循环。
因为想要这么做，所以需要力量。
那么她呢？难道就不需要这份力量了吗？
“说起来，护送你的三个人回来了。两个觉醒者去了城堡——一直都忘了问，其中有一个是直接护送了你回来吧？从组织那里。”
“……索伦特。”嘉拉蒂亚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毕竟索伦特并没有发挥自己的能力，妖力处于可感知的状态，“因为他们，让我觉得觉醒者至少是可以相处的。很难去追究他们以往很久以前犯下的罪……虽然明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
——人类本都如此。看见觉醒者吃人，自然会气愤。如果认为觉醒者确实是残暴无比，总是要吃人，也必然无法共存。但你很难去恨那些有所了解，又已经找回了自我的觉醒者。只要没有直接的冲突。比如说雷莉丝，若非是觉醒，也未必能够如此绝然的和洛薇同归于尽。最开始的她，只想要自己在极限前死去就好的。
——组织现在已经减缓制造大剑的速度，就组织而言，大剑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要让现有的大剑们不再重复那样的悲剧，即使是为推翻组织铺路都好，似乎化解这样的矛盾也是必要的。让她们明白觉醒者到底是什么样子。像嘉拉蒂亚这样的相处或者是最好的方式……
但这么想着，雅罗尔却是悚然一惊。随即，无奈的微笑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就是觉得觉醒者低人一等……有这种感觉了的？
不，也不能这么说。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那种用一切来守护的信念充满了敬意，竟是感觉上就应该有所……唔，应该说从她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吧？
希望解决那个循环，却又希望能够尊重她们自己的意愿。
——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竟然觉得对觉醒的抗拒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是……不用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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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雅罗尔忽然间就陷入了沉思，嘉拉蒂亚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她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她还是摇摇头，走上前去开了门。
雷西特她是认识的，在遥远的过去曾经见过一面。嘉拉蒂亚还记得他——毕竟这是她见到过的第一个天然半妖。但她看见雷西特惊愕眼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多半已经被他忘记了。
不过，知道这个人是雅罗尔养子的老师，她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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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罗尔第一眼看见雷西特的时候，便发现这个一向有些懒散的天然半妖正一样站在院子里面，有些发愣，甚至还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
至于嘉拉蒂亚，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雅罗尔也是最近才确定这一点的——因为她很喜欢带着史德恩玩，现在也是，因为史德恩说想要出门，便带着他出去了。
——斐尔特斯在一开始就落入了北之深渊的掌控，后来又和南方隔离了开来，对于金发银眼的大剑，却是一点排斥也没有的。嘉拉蒂亚会出门，也是因为这一点吧……因为从这种方面来说，这是一个太难得的地方……
“我想，这表情应该不是针对我的。”看到雷西特这样子，雅罗尔有些好笑，“我说，你忘记隐瞒心情了……看来，这次和以前你逢场作戏不同？”
当然，她觉得一见钟情也很不可靠。
“咳。”但是，雷西特却是慌忙咳嗽了一声，将自己妖力外泄的情绪给收了起来——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和一个眼待在一起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了，“不要乱猜测，雅罗尔。有些感情你也不能明确判断的吧？尤其是这种感情类的……我只是觉得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索伦特会执着了而已……”
嘉拉蒂亚以为他忘记了她，但事实上没有。
只不过在她的伤势恢复后，雷西特才发现她和以前大为不同了而已。在她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年少青涩的感觉，多了一份宁静端庄的气质，举止之间也有了很多优雅沉稳的气度。而且，她带着史德恩的时候，倒像是她才是史德恩的母亲似的——身为养母的雅罗尔何曾露出过那样温柔的表情！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雅罗尔不由得有些好笑。
虽然并不见得可靠，但是雷西特刚才的心情，其实真的是很明白的。一个活了至少上千年的老妖怪，却连自己的心情都一时忘了掩饰……
而且要这么说起来的话……
“我要南下了。而且要做的事情只怕不简单。虽然没有那么说，但我觉得规避战斗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我不能带着史德恩了。得麻烦你把它带到你们天然半妖的那个聚居地去。嘉拉蒂亚好像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样子，伊斯利离开北方后，我觉得北方大概就不会那么平静了。既然这样，在嘉拉蒂亚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你能把她也带去吗？”
雅罗尔想过，就算是如伊斯利所说，他这次南下不会受到组织的阻拦和干扰，少了深渊的北方，只怕也会经历一场动乱。所以不管是史德恩还是嘉拉蒂亚，留在这里都未必安全。于是，一见到雷西特回来，就把自己想到的安排说了出来。
然而，雷西特却显然呆住了。
和刚才的发呆有本质性的不同。他甚至再次忘记了已经近乎本能，一直都会做的事情——掩饰自己的情绪。不管是从他的心绪还是他的神情上，雅罗尔都能看出，此刻他的想法十分的复杂。
“伊斯利，南下？”只听得他喃喃自语，近乎不可置信的吐出了这句话。
“怎么了？”雅罗尔诧异的挑眉。
老实说，爱情这种东西反应在妖力上是怎么样的，她还真的不敢肯定。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唯一的观察对象也就只有洛薇和雷莉丝而已。所以刚才的判断，其实确实是如雷西特所说——她自己并不敢百分百的确认。
但这次是不同的。
雷西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长久的等待，等待到已经失去了希望的时候，忽然等到了某种东西的那种感觉。
惊讶、期望、不可置信……
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成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触。
**
雅罗尔并不知道，此刻在雷西特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正是四百余年前，伊斯利和他们天然半妖一族达成盟约的时候，对他们——天然半妖的高层许下的承诺。
也是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那个时候，白银之王还没有学会像现在这样温和的微笑，满头的银发和冰冷的表情和这个世界相得益彰。
“我承诺，当我正式宣布走出这片冰原的时候，就是我有了这个把握可以拔除那个组织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需要你们天然半妖一族借给我力量，只要三次就好。但是，请记住，是，全族。”
为了那三个承诺，他庇护了他们四百年。
这一次，他应该是认真的了吧？
——是啊！这块大陆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力量的积累也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
所以，也到了应该要偿还的时候了吗？
而且……
彻底的拔除那个组织啊……
整整等了一千年。现在说起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实感了。
本来还只是外貌有些沧桑的雷西特忽然连眼神也有些沧桑了起来。甚至，变得有些虚无缥缈了……
但他随即就恢复了过来，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这个糟糕，只怕我是没法帮你了——把史德恩送回我们的驻地去。”
因为接下来，他们也要全族动员了吧？
注意到雅罗尔诧异的目光，雷西特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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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天新上传了一本死神同人《死神之真实》，在落千水那个号的专栏里面可以看见，书名搜索的话大概要到明天才行了。
不过那个不打算放太多心力，估计开了头以后就是周更。所以也可以无视啦……（要看的话千万先看清楚内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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