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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正做着梦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用力推他,睁开眼晴却觉是一个李宅的老仆。
“沛王殿下,长安令冯子房来了!”
李贤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才起身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可李宅,又不是他家,李绩既然是朝廷宰相,见一个小小的长安令并没任何问题,干吗非得来通告他?
想到这里,他立刻问道:“师傅可曾见过他?”
那老仆在李宅执役多年,见李贤一瞬间变了脸色,当即解释道:“大人刚刚喝多了几杯,如今已经睡下了。”
李贤哪里会相信这种说法,如果说刚才他还是嘀咕两句,现如今他干脱在心里打骂李绩狡猾。
谁不知道上官仪拉着冯子房,把刺客的事闹得老大,他就不信李绩会不知道。之所以不出面,还不是担心惹事上身?
明哲保身保到这份上了,还真是一个难以打破的乌龟壳!
骂归骂,但他还是不得不跟着那老仆出面,心中暗自庆幸李宅上下扰如铁捅一般水泼不进,不怕有人把事情捅出去。
快到中庭时,他却不忙着进去,抬眼眺望了一下,见冯子房在那候着,便转头对旁边的仆人问道:“为何不带他进房等?”
那仆人也没料到冯子房会忽然出来,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好。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李贤便打了他走路,自个提脚跨入了中庭。
“老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冯子房便急急忙忙转过身,一溜小跑地上得前来,忽然冲着屈膝跪了下来:“殿下救我!”
怎么又是这一句?
李贤情不自禁地想到,昔日王汉起也玩过这么一手,当下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但还是笑容可掏地把人扶了起来,面上却笑道:“什么事这么火烧火燎的,还非得扯上一个救字?”
“下官命人严加看管的那两个刺客,刚刚现死在了牢里。”冯子房的声音中已经是带上了哭腔,看上去分外可怜。
“下官刚刚去上官相爷家里求见,那家人无轮如何都不肯通传,说是相爷急病,大夫正在诊治,下官……下官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这个节骨眼上,上官仪居然病了?
李贤一惊之后,立刻觉得不对劲。要知道,就昨儿个晚上,上官仪还在那里和他谈笑风生,一幅中气十足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他便随口安慰了冯子房几句,硬是把人拖了房间。这可是李宅,站在中庭说话像什么样子。
一屁股坐下,他便直载了当地问道:“那两个人怎么死的?”
“殿下,那两个人是被人勒死的,可是,我把看押他们的狱卒全部审问了一个遍,板子打得震天响,愣是没有半点结果。”
冯子房在感到自己的前程岌岌可危的同时,更知道有人在暗算自己,当下只得抱住李贤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上回为我拈了一条明路,还请再救我一次,我一定……”
“打住打住!”李贤唯恐冯子房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要说当初他会同意屈突申若的要求,留了一个人证在她那里,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如今可好,要扭转冯子房遭遇的不利局面,那就走最好的一步棋了。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更该弄请楚,上官仪的病是怎么回事?
打量了一下冯子房,见其并未穿着官服,他便轻咳一声问道:“刚刚来可有人看见?”
冯子房微微一愣便立刻醒悟过来,连忙信誓旦旦地道:“殿下放心,我是借口拜访一个亲威出门的,如今马车还停在那家,绝对不虞为人觉。”
对于上官仪的病,官方解释是,感染风寒需要静养数日。
但是李贤在用尽神通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上官仪一大早还去了一次莲莱殿见了李治,这马车一到家就立刻病了。
面对这种状况,能够推理得到的结就很值得商椎了。
坐在自个的书房中,想到当初和裴炎打的那个赌,再想想可怜巴巴的冯子房,李贤只能叹了一口气。
上官仪这么一退,李义府白然无人可以钳制,此消彼长,刘仁愿这日子大约就更加难过了。
人说女人心海针,这君王心意何尝不是难测,他这老爹究竟在想什么呢?
想不出的事情就不再费力去想,这是李贤为人处事的原则。
因此,愁眉苦脸了一阵子之后,他立刻换上衣服出了武德殿,谁知才一出门撞见了笑眯眯的王福顺。
“小人向沛王殿下道喜了!”
突如其来被人奉承了这么一句话,李贤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惑的时候,却只见王福顺大手一挥,后面呼呼啦啦上来一大群内侍,人人手中抱着一大堆书卷之类的东西。
“陛下说,以住赐拾殿下良马宝剑之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东西赏赐。这是刚刚刊印出来的新殿下酷爱兵法,但格于物议不便赏赐,这还有些前人用兵的札记,殿下闲极元聊可以看看。另外,今年新进宫人当中,陛下挑选了四名贴身侍奉殿下。”
说到这里,王福顺的眼晴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笑得肉都几乎堆在了一起:“陛下对沛王殿下可真是没得说,要知道太子殿下也只获赐了四名,周王殿下只得两个,刚刚小人过去的时候,周王殿下可是叨咕了好一阵子。”
最初听到老爹赏赐了一大谁书,李贤只觉得头皮麻,待听得中间还有用兵札记,眼睛顿时大亮。
然而到最后,当听说他那老爹一下子塞给他四个侍女,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要知道,由于他上次训练宫人的缘故,武德殿上上下下的侍女是最多的,阿萝整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再说,先头那些他都能保证忠心,这四个谁知道有没有问题?
此时,原本低头站在最后面的四名宫人便齐齐上得前来,恭恭敬地伏跪于地:“拜见沛王殿下!”
得,君有赐臣不敢辞李贤示意她们起来,随即扫了四女一眼,只是这一眼,他的目光就一下子移不开了。
四妇的年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端得是明眸皓齿清丽人。最最难得的是,这根本是两对双胞胎。
叫来阿萝带她们去安置,他少不得认命地跑了一趟蓬莱殿谢恩,结果正好遇上李弘。
不消说,同样是当孝顺儿子来的。足足消磨了半个时辰,他方才和李弘一起出来,还没等他淮备溜之大吉,却被李弘一把拽住了袖子。
“陪我出宫一趟。”
“五哥,你怎么忽然转了性子,想起要出宫了?”
不是李贤多此一问,实在是他这个太子哥哥天生劳碌命。
想当初他好不容易为其争取来了出宫透气的福利,结果东宫那群师傅固然是三一来,但李弘自个还是在那里刻苦读书,连走出东宫的机会都不多。
“我哪里有你这么好命,成天在外头闲逛,居然还能出口成章!”李弘咬牙切齿地瞪了弟弟,脸上忽地露出一丝肃然。
“于太傅于大人当初就说过,勤能补拙,我既然资质不如你,少不得多花点功夫,谁让你这家伙如此惫懒。”
老于居然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李贤先是被李弘那种语调吓了一跳,待到最后一句方才放下了心,嘿嘿一笑带了过去,这才问起李弘的目地。
“当然是去上官太傅家探病啊!”
一听说是去上官仪家,李贤自然是千肯万肯。
他原本就想去瞧瞧上官仪的病是真是假,这李弘居然要去探病,那就最好不过了。
而就在时候,李弘忽然笑着又提了一句:“对了,上官太傅刚刚得了一个孙女,父皇还让我顺便把赏赐带过去。上官太傅文名满天下,想必此女将来也必定是一代才女。”
上官仪的孙女……不就是上官婉儿么?
太子微服出行,随行卫士告然少不了,好在李弘不愿意坐马车,一群人骑马呼啸而过,更像是寻常贵胃子弟,倒是不曾引起多大轰动。
自从升任宰相,上官仪便迁居新邸,整座宅子的规制极大,门口的人起初还不肯通报,等到李弘拿出东宫的印信,声称是代太子来探望,仆人方才将众人放了进去。
下人不识贵人,上官庭芝却好歹是东宫属官,闻讯而来的他,一看到那边谈笑风生的两个少年,呆了一呆之后便慌忙上来大礼参拜,自然少不得请罪。
李弘和颜悦色地宽慰着上官庭芝,李贤却在打量着这个出了名倒霉的家伙。
只见上官庭芝二十五六岁,容貌酷肖其父上官仪,只是少了分上官仪的天生从容,言谈间颇有些拘束。
“父亲只是小病,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劳动太子殿下和沛王殿下亲自来探望,臣实在是惶恐。臣女婉儿如个还在襁褓之中,不能亲自拜谢谢陛下恩赏,臣代其谢过了!”
眼看今天跑这么一趟的目的可能要落空,李贤立刻抢在李弘之前笑道:“上官太傅是五哥的师傅,师长有恙,五哥和我一起来探望乃是正理。就请上官大人带五哥和我进去一趟,若是看到上官太傅安然无恙,这才好安心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上官庭芝自然不好阻拦,当下只得带着两人往上官仪的居室行去。
才走到一半,前头忽然行来几个女子,一见到这边情形慌忙退到路边行礼。而眼尖的李贤一眼就看见了其中一人手中的襁褓,登时眼晴大亮。
“怎么把婉儿带出来了!”
上官庭芝见状,立刻板着脸呵斥了几句,而李贤则趁势拉着李弘上前去,光明正大地往那被里瞅。
好在是夏天,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因此里面那个小小的婴儿看得清清楚楚。
大约是降生不多久的缘故,除了那双灵动的眸子之外,其他的都没法看出来,什么一出生眉如画笑颜宛然全都是鬼话而已。
这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称量天下的上官婉儿么?
李贤很想去捏捏那张脸,但碍于身份只得硬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睁睁地看着乳母和侍女,用一块纱巾把人遮住了。
心下惋惜的他,一转头就看到上官庭芝面带尴尬地站在那里,当下便笑道:“果真可爱得紧。”
李弘少不得也夸奖了几句,一行人方才继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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