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京都西北,重犯监察局,高墙耸立,门禁森严,明岗暗哨林立,人影不断四处流动。不时,天空还有成群的怪鸟穿梭,地面队队排列整齐的恶鼠飞窜,它们是监察局的特设警戒。奇怪的是,这么大一片地方,无数人和畜生聚集,无论吃饭休息,换岗上岗,还是犯人相离,职员转动,一丝声息也不听闻,监察局笼罩在奇异的安静之中。据说,大牢里的各位,无一不是惊才绝艳,手段通天之辈。然而,自监察局成立三百年来,多少不世魔法武林高手,机关术数绝才,从内从外,不知多少努力,却无一人从里面逃得出来。民间称之为天下第一牢,并无半点夸大之意。
一间颇为宽敞,还算干净的牢房里,君觉远面墙而立,两眼直视,似是要穿透这厚厚的深墙,直达外面无限的天空。他身材修长,眼光深邃,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亲切之中,自有一股达天的威严。
作为帝国的丞相,君觉远对监察局牢房的构造,还是清楚的。墙面特制的,人在里面叫哑了嗓子,外面也不会听闻丝毫;四周封闭无窗,不过也是不乌黑一片,壁顶的夜明珠,不断发出柔和的白光,特殊通气扇不断运转,人在里面不会感到憋闷;只有门上还有一个小孔,以作传递之用。
不过,谁要以为这是一片独立的世界,那就大错特错了。君怀远深深的明白,在这个地方,哪怕是犯人的每一次呼吸,监察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远哥,我对知秋,真是有些不放心呢。你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我怕这次她是积怨太深,蒙蔽了自己的心,做出自己也无法挽回的错事。她又是那样可人的性子,表面刚硬,实际上再是柔弱不过。若是哪天真明白了这所有一切的因缘际会,未必承受得了这种痛苦。”说话的正是君丞相的夫人,姓云,芳名若素,虽年近半百,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
她的声音,如同本人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沉静不失威仪,不含一丝人间烟火之气,绵软而又清晰,虽说不上绝色温润,却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这分外安静的大狱,也因为她的存在,似乎多了些朦胧飘渺,却又安宁祥和的气息。
不过,她口中说的,却不是华夏古国之语,甚至也不是这世界现存的任何一种语言。这世上,除了君觉远之外,无人听得懂得君夫人说些什么。
原来,君夫人年轻的时候,在外语上,吃了不少的苦头,曾经发下宏愿,自创一种语言,简单实用,天下人人可以轻易学之,从而免了天下语言不通,产生诸多矛盾纷争,交流不善之苦。
她原本聪慧异常,几番努力,还真的略有小成,只是尚未完善,就发生了一些事情,令君夫人心灰意冷,躲进了深房大院之中,从此不问世事。此事别人不知,君觉远却是清楚的,有意无意间,将这语言学了过来,不料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古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说,世间不如意事,多有七八。可见人之一生,原本就该苦多乐少。这三十年来,知秋也好,你我也好,又有那一日可得解脱,那一日不是在炉火里煎熬。这世间,又有什么痛苦,她没有尝过,没有受过的的呢。若是因这件事,能够稍解她心中苦痛,也算一件幸事。若是不成,也不过千刀万剐之中,再加一刀两刀,算不得什么大事,左右不过一死,我来生再相还于她就是。”君觉远说着此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瞬间却又深隐不见了。
“人这一辈子,究竟为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多苦楚呢。君哥知秋的感情,实是超过了生死相许的地步,上天偏偏要你们一生不得同帐。翩纤妹妹,绝世天姿,刻意自苦自虐,不但自毁修为,就连一个女人最重的容颜也抛之不顾,哎,想想她一生遭遇,真是心疼万分,却无半点法子可想。当年,如果你我不做那样的选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君夫人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语气还算平静,但却似有万千波澜藏于其中。
君觉远看了一眼夫人,眼神中闪出万千复杂的目光,似是开解,又似是自慰,说道:“对还是错,有什么意义吗?自我选择卖友求荣,忍辱偷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几人苍凉可悲的的命运。然而事关这天下苍生万民福址,森大哥和无数好兄弟的血染其中,我又如何忍心抛之不顾。你呢,原本只是一个单纯无忧的千金大小姐,何尝少受一点苦呢。不但眼睁睁地看着最亲爱的人被残酷的刑罚掳去生命,还要掩天下人耳目,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借助魔法将其生命生生地冻结十多年,待到可以解开,还是不能公开相聚。若不是怜我一人在这世上独自受苦,怀柱幼小而无依,这人间,你怕是早已离去多时了,也好免受那无尽相思折磨。你我虽非真正夫妻,但朝夕相处,这点点滴滴,又何尝瞒得住我呢。我真的很感激你,陪我走过这么长艰难的岁月,并且带来了一个如此贴心的女儿,给了我本来以为一生难求的安慰和幸福,”
君夫人此时相起一生遭遇,眼睛有些润湿,不过还是有些哽咽道:“我不苦,真的。你在我身边,照顾我,体贴我,若没有你,我和小柱儿,早已尸骨无存了;我还可以想着森大哥,念着森大哥,怀柱一天天成长,在身边陪着我,我还奢求什么样的幸福呢。可是你呢,翩纤妹妹,这么多年来,不是不肯不原谅你,只是误会你迷恋富贵,卖友求荣,贪生怕死,做下至死也难以弥补的恶孽,所以才要耗费自己的一生,承受万千苦痛磨难,求的不过是替你赎罪。知秋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更不是不爱她,,然而苍天捉弄,你们虽然有缘相识相知,终究注定不能相聚。你制造种种误会,不断地伤害她,只是让她死心,要她幸福。你苦心孤诣,做这些事来,你的痛苦谁又明白呢。还有,你费尽心力,终于将自己的好朋友兄弟脱出牢狱,重获自由,他却对你的不屑一顾,更加恨不得吃你的骨,喝你的血。这桩桩件件,也只有我明白一点,你有苦说不出,才是真的苦,真的痛……”
几经周转,叶落云怀柱终于平安到达森家。叶落送郎中夜深未归,森先生早已担心不已,站在门口不断四处的张望。看见牵手而来的两人,心中自是有些嘀咕,叶落的为人,森先生自是放心的,不过两人动作实在太过亲密,又是这样晚归,不仅好生疑惑。
总算到得森家,一切尘埃落定,叶落放开冰山美人的手,两人一路牵随,都无半点异样的感觉,一切仿佛再是自然不过。叶落怕森先生担心,也就没说出今夜的遭遇,只说路上遇见云怀柱,有些事耽搁了。
叶落不说,云怀柱自然也懒得提。她心中却是另有一番计较,那些人虽然猖狂,却也不敢公然挑衅帝都的秩序,对一般人下手,引来众怒,自己无故多数敌人。现在自己有了防备,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森家与自己虽然关系特殊,却是少有人知。又何必将他们拖进,白白担心受累。只是姑妈的病情,着实让人揪心。
寒暄几句,森夫人走了过来,面色之中似乎有些欣喜,有些担忧。这近一个月来,森阿婆一直不吃不喝,全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森夫人这一阵子也消瘦了好多。
尚未及近,已自先开了口:“阿落,我正要去寻你呢。大嫂今儿吃了药,精神似是好了一点,刚才还勉强喝了小半碗粥,实在是这半月来不曾有的事。只是一直念叨你,阿嫂平日就再喜欢你不过的,快去陪陪她,说不定有莫大的转机。”
听了这话,森先生云怀柱他们也甚是欢喜,一起向老太太的房间那边走去。森阿婆的精神确实很好,眼中固是显出熠熠的神采,便是脸颊上也似乎多了多日不见的红晕。
森阿婆看见云怀柱进来以后,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刻意带些冷淡,反是仔细端详了一会,露出慈爱的面容,却对森先生夫妇说道:“这一阵子,可是苦了你们。就让孩子们陪我一会,你们都去休息吧。”
森先生他们起身告辞之后,病房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有些异样的安静。叶落现在已知她们的真正关系,料想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说,起身说道:“云姐,房里的热水好象不多了,你先陪着阿婆,我且去厨房,弄些新的来。”
这水叶落打得故意花费些工夫,前前后后,大约有小半个时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咳嗽一声,重又走进老太太的房间。两个人仍细语不断,只是云大美人的眼睛微肿,似是刚刚哭过,但当时场面说不出的愉悦融洽。
看见叶落走进来,森阿婆却先开口说道:“阿落,今天晚上,受了不少惊吓吧。经历这么大一场阵势,竟然还能如此安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这孩子,我原知道是与众不同的,今天这事,更加证实我看人的眼光并不错,就像当初我一次遇见森大哥,从你的身上,我好象看到了当年他的影子,人的感觉还真是奇妙的事。”
她一边说,眼中闪出沉湎的神色,云怀柱露出一丝好奇,这事沉于她心中已久,始终不得答案,此时听见姑姑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不仅脱口问道:“姑姑,姑父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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