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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位了不起的皇帝。”
上校叹息道。然后他向智脑提出了新的要求。
“突然冒出个想法,我想去见识一下这位皇帝,你有什么建议。”
“您想去看土著皇帝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您没有方向,我无法给您导向。如果您坚持您的决定,并且您不感觉到疲倦的话,请您回到基地,我需要您的帮助拆掉一些外壳,取下两组核融辅助加速器,我已设计出一台原始的侦察型运输机。需要借助您的力量完成外形构造,承重搭建等。您要知道,工程机器人没有辅助设备是举不起超过40KG的物体的。”
“运输机?”
“是的长官,舰桥的能量武器无法加载上去,太重了。其能源供应的回路改造,一台工程机器人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需要652个小时,所以这架侦察机没有任何武装。但您完全不用担心,在这个时代除了神仙外,没人能把您打下来。”
“好吧……这家伙怎么办?”
上校低头看着哪个倒霉虫、可怜蛋。
“那是您的俘虏,您决定。您要是决定带他回来的话,可能他能提升1%的工作效率。”
“全部工作需要多少时间。”
“172小时。”
“要这么长时间?”
“长官,这是三维视图。这个运输机需要添加扫描仪用于原始的地形成图,用于布置防御节点。多功能平衡架方便您在任何的地形上停靠。光谱折射仪用于隐蔽。这些都需要改造和现造。”
“36米长啊?有必要吗?”
“长官,运输矿产和以后制造出来的工业设备需要这样的长度、宽度和高度。”
“算了,我还是把这家伙带上吧,哪怕就是扫垃圾,他也能发挥点作用。”
“恩,好的,长官。已模拟出带着这个土著昏迷状态下您的起飞姿势。”
智脑发送过去一个模拟图。上校眼皮剧烈的跳动了两下。
“我宁愿吊死也不用这个姿势。”
“其他的方式起飞或飞行,都会将他制造成为残废的,上校。”
“那就丢他在这里。”
上校把武器全部固定好,准备自己单飞了。
“上校,要不您做个方向记号,再丢给他一瓶营养剂。兴奋剂对他身体造成的损伤估计比较严重。他需要些高蛋白补充。”
上校取下应急补给,丢了两瓶在他身上,核对了方向后在地上刻了个大大的方向箭头。
“给他指方向有什么用?难道他还会爬过去?”
“赌博,我尊敬的上校。可能他醒来前有人回来,带走他,并拿走那两只营养补充剂;也可能他醒过来了,却打不开补充剂;也可能他没醒过,被狼吃掉或被条毒蛇咬死。反正您很无聊,就用他来做个小小的赌博。他不来,您不会有什么损失;来了,他就是您在这个星球上第一号打手。您不觉得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吗?这才是乐趣啊。”
“这里有狼?”
“是的,您捕捉模式里我分析到一些。”
上校飞了回去,开始在智脑的指挥下切割战舰的外壳。
只有等到他开始全力以赴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上校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做什么都不容易。
第三天,上校盯着已经基本构造完成的船体长呼了一口气,忽然间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哪个家伙,不会来了吧。”
“是的,长官。接下来请您配合承重器,把舰体固定到平衡架上面去。这是您现阶段最后一件重体力工作。其他的等工程机器人完成了能量回路后才能展开。”
“不知道现在哪位皇帝在做什么。”
“等死。”
智脑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急促而连绵不绝的钟声刺破夜空,大明的亡国之君朱由检,正使出全身的力量紧紧的攥住绳索,奋力的敲击着。
“上朝啦!上朝啦!上朝啦!上朝啦!上朝啦!”
朱由检面目狰狞的嘶吼着,死死的拽住绳索往前撞过去,再打着锒跄拽回来,再撞上去,拉回来……
上朝的时间到啦!上朝的时间到啦!!上朝的时间到啦!!!
他在心里如是想着,布满了血丝、通红双眼紧紧的盯在大钟的某一点上。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上朝啦!!!!!!!!”
朱由检仰天大吼一声,刚才那无穷无尽的力量随着吼声迅速离去。他紧紧的攀附着绳子,然而无论如何用力,他还是一点一点的滑下,跪倒在青砖上。
“上朝了……”
朱由检闭上双眼,一阵失重感传来,他开始向前倾倒。他放开了绳索,用右手抵住地面,撑不住。再用左手抵住,撑不住……
无形的、如山一般的压力压服着他往前倒去……
“上……”
鼻子一酸,后面的语言再也吐不出来,遮天僻日的悲伤、痛苦、委屈……淹没了朱由检。
他只是用额头轻轻的磕在地上,任由热泪奔涌而出,再不发一声。
王承恩站在阶下。当上方不再有任何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轻轻的抬起头,把视线放到皇帝的身上,看着他倦缩在地上几乎抱成一团的身体不时的颤抖着,脸上无悲也无喜。
良久,皇帝动了,王承恩把头低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会儿,朱由检走下来。台阶下的王承恩依旧垂首而立。
“大伴。”
王承恩微微一躬,
“老奴在,皇上。”
朱由检仔细打量了他的大伴一下,抬腿走过去,路过王承恩身边的时候开口道,
“去传朕口喻……都散了吧。”
王承恩低垂的目光瞧见皇帝掉了一只鞋,正欲开口提醒,朱由检已越过他的身旁向后走去。
望着皇帝再一次挺拔起来的脊背,到嘴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化做了一口短促的叹息。
王承恩举步跟上去,一边应道,
“是。皇上。”
朱由检径直往内苑走去,途中遇上几个小宦官小宫女俯首不起,他也不以为意,正要随口打发,身后传来王承恩的声音,
“皇上口喻,都散了吧。”
一众小宦官们忙嗑了头,口称:
“谢老祖宗,谢皇上。”
如惊鸟四散,不一刻,逃的干干净净。
朱由检回过头,见王承恩又低首随侍的样子,转过身走到王承恩面前。
“大伴如何不去传朕旨意。”
王承恩略一鞠身,
“回皇上话,旨意已传到。”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崇祯皇帝仰天发出一阵长笑。
王承恩低垂着头,身体微躬,看到皇帝脚上光着的袜子,一抹悲哀的神色终于爬上眉头,他闭上眼,努力去平息心中翻滚的思绪。
“好——好——好——”
朱由检伸出手去,正要拉住王伴伴,目光扫到自己的衣袖,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以往的龙袍,他自嘲的哼笑一声。
“不着龙袍,怕是此处,无人再识的吾这个皇帝了吧。得亏了有王伴伴在。”
“皇上多虑了。”
“大伴。”
“老奴在,皇上。”
朱由检盯着这个侍奉了他多年的老太监,如同溺水之人看见一根稻草一般,
“为——何——不——去。传——朕——旨——意——”
朱由检一字一顿的问道。
王承恩抬起头,展露出微笑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旨意已经传到。”
王承恩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皇上在何处,老奴便在何处。”
闻言,朱由检仰起头,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半响才哽咽道:
“头前……带路……大伴……”
“是,皇上。”
王承恩越过皇帝,前行了几步又停下来。
“万岁爷欲往何处。”
崇祯皇帝放下手,深深的呼吸,耳边一切的喧嚣刹那间就清散干净,这一刻,他只觉得无比的空灵。
“万岁山。”
不待王承恩作答,他走上前去,拉住王承恩的右手,
“我有些乏了……王伴伴且拉我一把。”
王承恩应道:
“是,皇上。”
一路缓步前行,崇祯皇帝放下所有的心思,看山,便是山;看水,便是水。待得走到寿皇亭,回望故地,皇宫一片喧闹隐隐传来,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
朱由检的目光巡视着,恋恋不舍。良久,他解下自己的腰带,走向那颗海棠树,
“国朝养士二百七十余载,不意今日,竟无一大臣相送。”
朱由检把腰带穿过树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喜色问王承恩道:
“他们一定不知道。是吧?”
王承恩正低头堆垒石块,听到皇帝询问也不作答。直到最后一块石头搬上去,王承恩退往一旁,抬头,直视着他的主子,朱由检的脸上还挂着个微笑。
瞬间热泪,模糊了王承恩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重重的跪倒在地,俯拜下去。放声的哭喊着:
“恭——送——”
“大——明——皇——帝——”
“上——路——”
朱由检看着冲他跪拜叩首的王承恩,听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却不是他想听到的。
“大伴。到死了,也不安慰一下朕……”
朱由检渐渐收敛了笑容,把头发散开,披散在前。解下外衣,咬破手指,以血指书:
“朕自登极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书毕,拎起衣裳,慢慢穿上,踏上王承恩为他准备好的绝命台,轻轻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朕——无颜去见祖宗。”
把头套进环里,脚下用力一蹬……
耳边王伴伴的哭喊声渐渐远去,紧咬的牙关也咬不住了,但崇祯只是用力握紧了双拳,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上面。
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模糊…………
一阵震动猛的从绳子上传来。
他努力睁大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影子状人物朝他走过来。
“这……是……无……常……鬼……吗……”
那影子似乎取出了什么东西,随即一片灼目的光亮刺入眼帘。
朱由检昏了过去。隐隐还传来王大伴的声音,带着哭泣,惊惶的叫声……
“皇上……”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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