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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人命贵贱
显然，对方的神风军团是能够全灭我们的。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不愿意用剩下的两万人来换我们。这也很正常。如果为了击败我们，而消耗了整个军团，就太可惜了。
将一个完全打没了的军团重建起来，复杂程度相比重建一支战损一半的军团，决不仅仅是两队这么简单。
军队的意志、精神、配合、技巧，都需要靠老兵来影响、
就像现在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只要重新再组织起五万人，训练上一个月，我便有充足的信心战胜此战之前的七万人。
当然，现在他们离百战之师，还差的太远。
沉默的行军。对方的军团紧紧地咬在我们身上。只要咬掉对方的两万人，对方便很有可能再派出一个五万人的军团。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但是，很难啊。
运兵车在银色的路上运行着，四周二十余辆装甲车环绕着，保护车队。我和妤晨在一辆四座车的后座，顺手按了一下手表，在弹窗上观察着百余个机械蜻蜓上传来的视角。
“累吗？”妤晨轻轻问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什么。连续的激烈战斗让我感到有些头疼。随手把窗口切换到大视角，在大视角上显示了周围的几个城市和军团的排布。新人类联邦在这片区域还有超过十个军团，十余面蓝旗在周围，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笼子紧紧地锁着我们。
而我们，孤立无援。
我有些烦躁的快速切换着界面，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浓郁的血腥。
其实凌天城和南翎城都是有驻军的。只是因为前线吃紧，才把驻军调走了。
“或许还是我死去比较好。如果我死去了，新人类帝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内耗，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死去。可以说，他们是为了我而死的。”我略显痛苦的道。
如果我没有拔出那把王者剑，如果我就那样死在那个决斗场上，一切是否会变得更好呢？
我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我而死吧。
“不要这样。”妤晨安慰道。
的确，也只有我和她在的时候，我才能脆弱一点。
他们认识的我，是那个王。
而她认识的我，是那个刚到帝都、初出茅庐的青涩男孩。
留给我成长的时间太少了，不是吗？就仿佛是揠苗助长那样，承受了太多的压力，随时都在那根线上。
但，我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有多少和我一样年龄的人，只能惨死在战场之上，毫无意义罢了。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如我，原本或许也只是人类帝国的一个小人物，或许就过着平凡的生活，艰难求生，做个普通人，或者进军队里做个医务兵。”妤晨缓缓地说道，“但是，‘零’把我带了出来，于是我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成为了一名史诗的家人，享受最好的私人教育和最好的军械，过着近乎奢华的生活。”
她顿了顿，继续道：“同样是在战斗中，新人类帝国可以用神风军团的两万人来拼掉我们。但他们选择用其他军团、更多的人命来消耗掉我们。同样是我方的军队，我们便会愿意用更多的人来保护狙击手。同样是人，史诗和史诗以下的差距，大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对于史诗来说，史诗之下皆蝼蚁这句话，不无道理。”
“所以。”她的话语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不要背负太多的压力。你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你的生命比他们的要珍贵太多。的确，没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别人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这些或许有些残忍，但你对这个世界的价值，比他们都重要。”
“因为你是我的……”她的眼神突然有些迷离，然而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躲闪开了我的目光。我没有在意，而脑中也缓缓得清醒了过来，轻声说道：“谢谢。”
我知道的。
我们总是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而很多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早已成为必然。就比如说早上迟到被老板骂了一顿，你可以选择低头，也可以选择抽他一个大耳刮子。
但你会选择低头，因为你需要工资去生活。
因为这就是现实。我们把自己的本能归结于冲动。然后我们会按照这个世界为我们规划的路往里走。
越往里走，现实便会越深的束缚着我们。就好像是一条蟒蛇，一缠住便不再放手，越缠越紧，另我们几乎窒息，但却依旧要坚持下去，越来越难以挣脱。
就仿佛现在的我。
我当然知道，我需要去扮演一个特殊的角色。或许王的时代早已不复，但我需要承载着人们的这个理想，继续坚持下去。我需要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扮演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不是为了自己再挣扎求生，而是为了他们，为了那些跟随我的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却要为了自己的挣扎求生，害死那些选择跟随着我的人。
这很矛盾，不是吗？
但，就是因为矛盾，才显得真实。
我轻轻抱住了妤晨。但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局促。我放开了她，重新将视线转回了屏幕上。
“对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军队行进时不会被他们发现？”我调整了一下，向妤晨问道。
“啊？”她显得有些慌乱，“不太可能。技术上来说我们拼不过对方。如果我们整支队伍都消失了的话，那么在拼技术的情况下，肯定会被找出来。”
“不，只需要消失一部分人呢？”我说。
“您是想用大部分人当诱饵吗？可是，我们两个应该已经被完全锁定了，如果分队反而会更容易被围攻。对方根本就不会吞饵。”妤晨有些疑惑。
“不，我需要分兵五千人去做一些事。”我说。
“技术上来说应该是可行的。连续多次对战，而我们的机械蜻蜓在监察的同时也构建了一道屏蔽网，所以对方很难统计我们现在的具体人数。但是，一旦再分出五千人，我们面对那五万人，就显得很困难了。”
“没事。对付那五万人，另有办法。”我笑着说。
说真的，我有些讨厌这个笑着的自己。
这个蔑视生命的自己。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但是在战争中，人的生命的价值，只是一堆廉价的有机物罢了。
很多人说战争打的是钱。相比于战争中损失的大量金钱，人命的损失，仿佛根本就不算什么那样。然而也的确是那样，在很多时候，用人命去换对方的军械和弹药，被认为是一件很合算的事。而这，几乎是一种共识。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真正善良的将军。
而那些没有见过战争的人所说的那种战争带来的灾害和对其残忍的控诉，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是一种伪善罢了。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都只是卑贱渺小、挣扎求生的蜉蝣罢了。
“传令，紧急会议。”我说。
很快的，我们换到了一个大车中，开始经行会议。
“程毅中和谐将，余锋寒少将，张玲少将，林含璐少将，青茉少将，你们每人挑上一千人，沿着这五条线募兵。”
“以王之名。”我说道。
“以及，对选定的士兵收走所有通讯物品，每支队伍在莫妤晨中校处领取一个静止仪，你们的队伍便不会暴露。每支队伍领取一百只机械蜻蜓。注意进行收拢，隐藏踪迹。五支队伍预留三名副统领，由这四人和我进行联系，在大部分情况下无需通报，自行进行决定。”
“以上。散会。”下达完指令，便开始了紧张的布置。所幸，妤晨还的确携带了八个静止仪，据说是小时候和朋友玩模拟对战时买的。为了一场模拟对战买了价值超过百万一个的道具，还真是奢侈啊。
静止仪的造型是一个小小的圆盘，可以吸附在皮肤上，将操作盘投影出后可以添加连锁的成员，在一定范围内对其进行屏蔽。
当然，如果有针对性的道具的话，其实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在偷袭作战或是逃亡是，这种道具的价值根本不大。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可能在战斗中起到巨大作用的道具价值并不贵，因为所能够适应的战术范围太小了。
不过在调度军队的情况下，倒是的确能够起到巨大的作用。
而我，则又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在五千人调动出后，也只能利用我们唯一的优势，来对付寒霜军团了。这可以算是一场豪赌了，如果成功，我们可能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便能够解决这支军团。而如果失败了，我们自然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或许甚至是毁灭性的损失吧。
五支千人的队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队列中。随后，整支军团，就像一只受伤的狼那样，沉重地前进在无边的银色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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