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三个月中,杨孝儒与雪舞和赤琳儿两位美女一同游遍了青云五峰以及大半个青云山脉,每日里寻幽访胜好不逍遥。清晨还还在某一处白雪皑皑的高山之巅,午后已经在另一座山脚下欣赏飞瀑流泉。
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三天前,雪舞和佑年都通过青云元老峰内的传送阵进入了青云秘境灵虚幻境。秘境开启需要青竹上人这样的化神期修士准备半月有余,而且竟然一次消耗了三十六颗极品灵石。这让杨孝儒不得不有些咂舌,暗想那灵虚幻境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不愿回首离别时的伤痛,只是把那份深情埋在心底。
三天,杨孝儒从与雪舞的分别中彻底恢复过来,默默祝福雪舞能够在灵虚幻境中顺利达到元婴期,期待两人的重逢之日。为了能够更方便的在天玄人类修炼界行走,杨孝儒这三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听青竹上人给自己讲解一些天玄大陆人类修炼界的历史。
巍巍青云五峰自十万年前天变大劫前就耸立于中州大地,而青云门却是自十万年前大劫之后,从曾经天玄大陆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逐渐崛起,正所谓时也运也。
那一场大劫究竟是如何惊天动地,如今已无人能够传说。天地大劫似乎是给天玄的天空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十万年来天玄大陆不论人族妖族,皆是种族凋零,修炼文明更是遗失了一个九成九。直到近五千年来,天地灵气逐渐复苏,天玄各种族才逐渐繁荣。可即便如此,单以人族数量而言却依然不及天变大劫前的百分之一二。
至今没有任何关于那场大劫的前因后果流传出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至于十万年前,也就是所谓上古时期天玄大陆的历史则完全被天变大劫生生斩断。上古时候灿烂的修炼文明几近毁灭,如今所谓的天玄九大门派,也不过是天变大劫之后残存的人族修士,依照各自修炼的功法特点,逐渐聚拢融合,再经过几万年的发展壮大,方有今日之局面。
青云山脉西南边缘,一座清幽的小山坳,落下来一红一白两道遁光,显出身形,正是辞别了青云门的杨孝儒和赤琳儿。
杨孝儒仍然是一身洁白狐裘,向着前方空地,甩手一抖手上的一个青灰色小袋子。小小的袋子口喷出一道青光,跟着掉出一位身穿明黄色道袍却灰头土脸的道人。这道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呼吸也已经微弱到不足一个普通凡人的十分之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受紫霞门太上长老紫光上人的吩咐,到青云门送死的紫天上人。
“呵呵,这御灵袋还真是好东西,能装上百个活物,保持百日不死。天钩这家伙说他纵横天玄的十几万年里,这宝贝也就得到了一个。嘿嘿,以后要不要让天钩把他的储物戒指敞开来,给我搜罗一番呢?”
杨孝儒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一旁俏丽的琳儿说话。
呵呵呵一阵轻笑,赤琳儿笑得更像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哥哥,我完全同意并双手赞成你的提议。狠狠的搜刮一下那头大蜈蚣。”
因为天钩独特的造型,近来与琳儿又相处的很是没大没小,所以赤琳儿就直接用大蜈蚣来称呼天钩。天钩也不生气,而且还坦然受之。
此时钻在杨孝儒袖子里的天钩大蛇,听着狐狸主人兄妹似乎惦记上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仿佛看到自己的储物戒指被搜刮的空空如野的场景,不由得缩了缩身体。
看着地上昏迷的紫天上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也不过是天狐妖体装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又或许是时过境迁,内心更多只是想给灵狐母亲一个交代,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杨孝儒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报复的兴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了将这个仇人千刀万剐的兴趣,杨孝儒竟有些意兴阑珊起来。随手催发一团妖火打在紫天上人昏迷的身体上,妖异的银白色火焰瞬间将紫天上人吞噬。
浑身灵力都被天钩大妖束缚住的紫天上人,在刺骨的疼痛中醒来,圆瞪着一双痛苦、懊悔的眼睛,从紧闭的牙关里发出沉闷的嘶吼。他看着对面那个白衣飘飘的俊逸少年,眼中没有憎恨,有的只是对自己无尽的悔恨和几分解脱。
当两个多月前紫天上人被天钩轻易制服,捉到杨孝儒面前的时候,他惧怕过,也愤恨过。当杨孝儒捧着灵狐母亲的皮毛像个小孩子一般痛苦流涕的时候,他却不再惧怕,也不再愤恨。从那个时候,他不禁觉得自己也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
十几年来,紫天上人的伤势不曾有丝毫好转,反而多有恶化。那伤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口,更是伤在了心底。他甚至无时不刻都在受到自己内心的责问。那头灵狐临死前痛恨而凄婉的眼神,已经在紫天上人的心底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心魔。
杨孝儒当日看到那有着血脉亲情的狐皮,内心中恨不得将紫天上人碎尸万段。只是碍于刚刚与雪舞和琳儿订亲不足半月,才让紫天上人能够在天钩的御灵袋内苟活至今。然而当两个多月过去,仇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倒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带有几分业火元力的妖火焚烧肉身,那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憎恨,没有怨毒,有的只是对过往的忏悔以及心灵的解脱。
杨孝儒又有些迷茫了。对人类来说,紫天上人或许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斩杀了一个狐狸妖精而已。降妖除魔也罢,杀妖取丹也罢,几乎都能被绝大多数人族所接受。变相来说,紫天上人也间接给杨孝儒打开了一条转生的通道。或许对杨孝儒的人类灵魂而言,更应该感谢紫天上人才是。可是那血脉相连的痛恨又同样清晰的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这个世界,对与错从来就不曾有过明显的界限。杨孝儒似乎在心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或许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吧。
银白色的妖火将紫天上人团团围在当中,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紫天上人就已经被焚烧一空,只留下丝丝烟尘随风飘逝。在那飘荡的青烟中,仿佛有一个解脱的灵魂,去寻找一段新的旅程。
杨孝儒看着那飘向远处的烟尘,不由得一声轻叹。一个人类的灵魂却承载了一个天狐之身的使命,此时此刻,真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还好,那副套在心灵上的枷锁似乎随着紫天上人的消逝而解开了。自今日起,我杨孝儒只依照本心行事,不再局限于人仙妖魔等等种族之别。杨孝儒默默的在心底对自己说到。
“琳儿,我们走吧。”
杨孝儒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既没有什么赌咒发誓,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飞临附近最高的一颗云松,杨孝儒最后一次回望青云,虽然他知道,那里已经没有雪舞的身影。
赤琳儿默默的随在杨孝儒身侧,两只小手抓着孝儒的一只胳膊,同样回望一眼青云的方向,内心里她感觉自己似乎长大了不少。
南出青云门三万里,中州大平原,一座凡人小城外,一片小树林边缘,杨孝儒和赤琳儿落下遁光,再次现出身形。
指着前面那座方圆不过几十里的小城,赤琳儿扭头对杨孝儒说:“哥哥,就是这座城吗?青云城,不会是青云门建立的吧。”
杨孝儒自储物戒指里风骚的拿出一把扇形法宝,名为风火扇。这把扇形法宝也是天钩大妖贡献给主人的,炼化之后催动元力,可扬起九天罡风,施放幽冥蚀火。扇面主体是一只渡劫期幽冥火鸦的七根尾羽。在如今的天玄修炼界,可说是极品法宝。起初杨孝儒倒不是很看重这法宝的威力,只是因为需要一件耍酷的道具而已。
啪的一下打开风火扇,扇面上仿佛自有一道清风环绕。“嘿嘿,琳儿说的不错,这青云城,正是青云门所辖五万里方圆内的第一大城,也是三万年前由青云门前代掌门派弟子协助凡人建立的。唉,要说这么个小城,竟然是方圆五万里内第一大城,这还真是让人唏嘘啊。天变大劫,究竟是怎样的大劫,居然连种族繁衍都被压制了十万年!”杨孝儒越说声音越是凝重。
琳儿也不再多问,反正跟着孝儒哥哥就好了。如今哥哥又是情郎,一切都不需要自己费心,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青蒲老头儿已经在等我们了。”
杨孝儒招呼了一声赤琳儿,迈步朝城门走去。
城门方向,青蒲真人一身玄衣,脚踩云履,远远的走上前来,向联袂而行杨孝儒和赤琳儿行礼后说道:“公子,夫人,青蒲得主人传音在此等候。以后跟随公子,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微躬着的身子显得谦恭却不卑微,行止间颇为自然,完全一副忠心的管家模样。
杨孝儒看他这副样子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在青云门而言,青蒲真人可说是叛宗之罪。但他同时也是身不由己。如今青云门已经有雪舞的父亲张凡云接任掌门,徐诚轩以冲击化神期为由被任命为青云长老,以后坐镇元老峰。因为与青竹老头有协议,青蒲真人不得再踏进青云门派万里之内,所以青蒲在此等候。
“嗯,你起来吧,青蒲,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表现的好了,他日我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对于御下之道,杨孝儒或许没有太多研究,但曾经镇妖殿内千世炼心也不是白炼的。所谓恩威并施这种简单的手段,杨孝儒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青蒲真人一听之下大喜,凭着他近万年的人生经历,他能听出杨孝儒所说不是敷衍,虽然那希望似乎遥遥无期,但总归是有希望不是。
“谢公子,青蒲有自知之明,必不让公子失望。”说着话,直起来身体,自动站到杨孝儒另外一侧,落后半个身位。
杨孝儒不再说话,领着赤琳儿当先而行,准备第一次领略一下天玄大陆的凡人世界。青蒲真人则在另一侧亦步亦趋的默然跟随。
进城很是简单,虽然青云城有城守管理,城门有卫士守卫。但这卫士也仅仅是维持治安,防备远处山林中偶尔走出来的野兽,对于进出城门的人类是不会过多干涉的。
顺利的进了城,杨孝儒和赤琳儿一路逛一路买些被赤琳儿看中的小玩意或者小食品。好在杨孝儒有准备凡人界的通用货币,其实也就是修炼界最普及的一种修炼材料,雪花黑金。这雪花黑金也是凡人锻造所用最广泛的炼材,乌黑发亮自带一种莹润的光泽。最特殊的是这雪花黑金不论表面还是内部都均匀的密布着雪花状纹理,其得名也因此而来。
对凡人而言贵重无比的雪花黑金,对于修炼者而言不过是最普通的炼材,所以杨孝儒丝毫不会吝啬的在支付物资的时候,多给摊主那么一小块零碎黑金。
“哥哥,这个雪花糕很好吃。”
“哥哥,这个蜜枣糕好甜啊。”
“哥哥,这个小玩意挺有意思的。”……
赤琳儿一边不住的吃着小食品,一边再不住的去路边的货摊上拿取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只让身后不方便动用元力的杨孝儒和青蒲上人都好一番忙碌,不断的给那些摊主付钱。
这青云城还算是非常繁华的,人潮涌动,杨孝儒随意用神识扫过,发现这城中竟然有七十多万人。果然不愧是天玄辖下最大的一座凡人城市了。
虽然是近五千年来普通凡人才逐渐挣脱天变大劫加在人类身上的枷锁,但以此城人口之多来看,人类的繁衍能力可见一斑。
逛了一阵,琳儿也从开始的新奇逐渐变得平淡,毕竟是化形期大妖了,这些凡人的东西,一时间好奇,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这倒是让杨孝儒很是松了一口气。
凡人的世界,距离此刻的杨孝儒已是越来越遥远。
正在杨孝儒三人准备穿城而过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感到有一股神识扫视过自己三人,随后就收到了神识传音。
“孝儒师弟,请到青云城南十里环翠山一聚,我是青云峰刘云志。”
杨孝儒三人在城内找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架起遁光,朝青云城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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