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吉普车进入铺前镇，程德恭先不到十三区找左腾和凌如泉，而是直接驱车到珠溪中学。他们找新任校长黎峰岚谈话。黎峰岚并不认识程德恭，冯坚如实向黎校长介绍了首长的身份：“行署程德恭秘书长！”
程德恭紧握黎峰岚的手，恳切地说：“黎校长！你临危受命，珠溪中学能否挽狂澜于既倒，靠君之勇气和良知了！”
黎峰岚心中非常激动，他日夜盼望的上级终于盼来了。程德恭一开口就提到勇气和良知，他的潜台词就是希望他在乌云压顶城欲摧的环境下，不能泯灭知识分子的良知，勇敢地、实事求是地挽救珠溪中学的几百位师生。
黎峰岚面对如此来头的首长，态度如此亲切，话含玄机寓意深远，他疑虑消了，胆子也壮了。黎峰岚心中激荡，眼含泪珠向程德恭如实地说，他出身书香世家，原在县里某中学教师，调去南方大学分校参加土改训练班。他在调进珠溪中学之前，是在十二区参加土改工作。
黎峰岚说，此前，珠溪中学抓特务教师至逮捕周泰柏的情况，他不甚了解，但有些已结案，一切前因后果，文昌县政府和县土委都应有档案可查。他接任珠溪中学校长以来，是按照凌岸波和左腾的既定方针和布置，在学校继续开展抓特务学生。黎峰岚如实地叙述已发生了的事情，但仍然没有掺什他的半句看法。
黎峰岚态度还很谨慎，只谈情况，不作评论，不提看法。程德恭已看出黎峰岚尚有顾虑，他笑着直接问：“黎校长！你的看法呢？”
“本人无法提出中肯的看法，只能把事情如实汇报。”
黎峰岚把划入特务学生的坦白交待、捡举揭发的材料拿出来。程德恭翻翻几篇，交给冯坚。他问：“这些材料，可以给我拿走吗？”
“这些材料，本来早应呈上左腾队长，因为忙，一直搁着未交……”
黎峰岚歉意地说。其实他故意拖着，许多材料不交给左腾和丘逢清，目的就是想亲自交给上级派下来的调查组，可是这时，他又装出为难和犹豫。程德恭心中已明白，黎峰岚并不是邀功讨好的风派人物，说是因为“忙”而没有把材料及时上送是托词，他“拖”着没有材料上送左腾，一定有他的打算和想法。程德恭笑着说：“如果左腾和丘逢清问起，你就说是程德恭拿走了！”接着程德恭又意味深长地说：“我这次虽然是私人请假回乡走走，但任何情况，我随时都会如实地向行署汇报。希望下次我再来时，我们可以敞开心扉来谈谈。”
“是！首长！”黎峰岚认真地说：“我现在是校长，我的责任是教学生，为国家培养人才，我会竭尽全力。”
程德恭接过话题，认真地说：“同时你也要保护老师和学生的安全，给他们创造良好的教学和读书的环境。”
“是！黎某谨记首长的教诲！”
临别，黎峰岚终于鼓起勇气，再把他对各个涉案学生案情的看法而写下的秘密材料交给程德恭，并惶惶然地说：“这是本人对各个个案的实录及一些看法，未必正确，只供首长参考。”
“好！黎校长个人的看法，一定会是至理良言！”
“不敢！只是说了几句真话！”
“真话，一句也是难能可贵的。”
“这次首长到来碰到天阴欲雨，希望首长再来时，珠溪中学是一片明朗的天空；可以看到灿烂的笑容，听到朗朗的读书声。”黎峰岚也意味深长地说。
“好！好！”程德恭再次紧紧握着黎峰岚的手，勉励地说：“记住！学生就是国家的栋梁，不管是谁，如果他执意摧毁国家栋梁，就是犯罪，政府和人民一定不会放过他。”
装扮成普通警卫而不随便出声的冯坚，在吉甫车上认真翻看黎峰岚校长最后交出他自己写的材料，如获至宝，他高兴地对程德恭说：“秘书长！黎峰岚写的材料，是他对学生交代的每份材料和个案的评注、分折和质疑。他提供了具体的情况和前因后果及彼此间出现的前后矛盾，很有用。”
“我看黎峰岚是个很有见地的正直人，是个还未被某些人关注的关键人物。”
吉普车到十三区公所，左腾、凌如泉和区政府干部都迎出来，程德恭热情地和他们逐个握手。凌如泉说：“首长来了，怎不给我们说一声。”
“我是私人回乡行行，怎好惊动你们呢！”程德恭哈哈笑。
“我们希望随时得到首长的指示。”左腾也谦恭地说。
“哪里！你们十三区土改、抓特务都搞得热火朝天，我应该向你们学习。”程德恭拍拍左腾的手，表彰他们。又关切地问：“我们的英雄丘逢清同志呢？”
“丘逢清同志经常住在农村，许多时都没有回来。”
在一楼办公室，左腾、凌如泉向程德恭汇报了十三区当前土改和剿匪的工作情况。程德恭很认真的聆听，冯坚和秘书也很认真地做了记录。最后，程德恭说：“十三区的同志做了很多的工作，行署是肯定的。目前，周泰柏死不交代特务的组织系统，死不交出发报机，你们打算怎么办？”
凌如泉看看左腾，希望由他来回答。左腾会意，他认真地说：“我们讨论过，并向县委和土委打过报告，为了土改的顺利进行，我们不能手软，还是依照原计划执行，先杀一批。至于周泰柏，我们希望他最终会屈服，承认罪恶，交出发报机。”。”
程德恭在思考，但不置可否。最后他说：“你们的工作照做，我们和文昌县委和土委研究一下，看能给你们什么帮忙。”
已是下午两点多钟，程德恭一行要离开。程德恭急于要走，凌如泉挽留说：“程秘书长！天气预报，傍晚台风可能会在本地区登陆，风力可能很大。不如待台风过后再走。”
程德恭站起来说：“台风来了，你们不是还要分头下去，组织乡村群众防风吗！”
“是！是！我们现在就下去，安排各乡村民兵和群众组织防风。”左腾也表示对群众工作的认真负责。
“我还要赶回萝荳老家看看。再见！”
说着，程德恭和冯坚已进入吉普车，挥手向左腾他们道别。
程德恭到铺前只是逗留不到半天时间就走。在十三区公所，听取左腾凌如泉的汇报只是走过场，主要是了解他们对处理周泰柏、十三区特务案的打算，他们的所谓“原计划”，令程德恭感到时间的紧迫，刻不容缓，错过时间就会有许多人人头落地。程德恭和冯坚一行最大的收获是跟珠溪中学校长黎峰岚的谈话和黎峰岚交出来的书面材料，这些材料将进一步佐证在程德恭脑海中已形成的看法和结论。程德恭最后能掌握坚实证据力挽狂澜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雨急风狂加护栏，不甘桃李任摧残；宗宗件件悬疑在，只待平寃舐血干。（寒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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