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丘逢清和柳从风早已吃完饭,因为送他们来十三区的県公安局司机,吃完饭去给吉普车加水,可能是发现汽车发动机有什么问题,一直在外面大道边摆弄他的车子,丘逢清和柳从风就慢慢地喝着清茶,等候。他们一言不发,却竖起耳朵倾听这些青年农民食客、十三区基干民兵的谈话。他们俩对各人不所忌惮、直率而坦的谈话,感到非常的兴趣。
特别是他们谈到群众对龙彪这个潜入美蒋特务的描述,扑朔迷离,疑幻疑真;对他们老首长凌如泉对组织民兵剿匪肃特的决心和部置,丘逢清心潮顿时沸腾,好像他已亲临其境,耀武扬威,剿杀匪徒,擒拿龙彪,立了奇功。
柳从风看到丘逢清已听到入神,陷入沉思,只见他嘴角微微嚅动,似笑非笑,柳从风就知道丘逢清已神驰剿匪肃特的战斗幻境中。柳从风点点头,机会来了,他将扶助丘逢清在铺前十三区创建一番光辉业绩。柳从风回头往外望,司机还在摆弄他的出了故障的吉普车,他们等侯尽可从容。
王政、林平两位大叔移步过来,潘正材、齐必进、林日春这儿就更加热闹了。他们期待两位长辈,人生阅历丰富,知识渊博,可为他们对目前形势做更好的分折。王政微微笑,旁征侧引地说:“舞台上,祝英台女扮男妆,一同读书三年,梁山伯还不知道他是女的……”
“女扮男妆?”陈贻英第一时间惊叫一声,好像一下触动了他的神经。
王政,年近六十,早年当过塾师,也当过几个月伪镇政府的文书,后钻研医理,在民间为乡亲诊症处方,悬壶济世,在乡间算是人缘好、备受人们敬重的绅士。王政一现身,大家都笑脸欢迎,打招呼。齐必进顿悟过来,笑着附和说:“王政叔说的对!如果龙彪男扮女妆,自然也可瞒过别人的耳目。”
“必进!算你聪明,龙彪如真的回来,他决不会一下就给你认出来;一下就给你认出来,他就不是龙彪了。”王政抿抿嘴笑。
另一位叫林平的长者,也开口说:“你们都知道祝英台女扮男妆,还有许多奥妙哩!贴胡子、戴假发,青年人可变成老头子,穿花裙,戴面具,施脂粉,男人也可变女子,这叫‘矫妆骗术’。”
林平,年近六旬,留一撮山羊胡子,过去读过几年私塾,家道中落,后来专为人算命、卜卦、看家宅风水为生;解放后破除迷信,他再不敢排档算命了,但乡间有人办婚丧喜庆和红贴白状之事,还是暗中找他。他博古通今,很孚众望,信命运的人,更捧他为神灵化身。
“对!这叫易容术,其实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懂得用了!”王政再做解释。
“男扮女妆,确实能骗人于一时,但一个大男人的说话行动,很容易暴露,终会为人识破。”读过几年书的陈贻英很感兴趣,接着话题发表议论。
“贻英!你小子读过‘聊斋志异’的‘画皮’吗?骷髅骨裹上人皮就成为绝代美女!”林平不屑地训斥一知半解的毛头小子。
“林平叔,那不是要杀个人把脸皮剥下贴上去了吗?”谭良不解地插上一句。
“美帝国主义科学发达,什么都可能变得出来。飞机大炮原子弹都可以制造,一张薄膜人脸皮还造不出来吗?”王政自恃博闻强记、倚老卖老地解释。
林平把着酒碗,怪神密地继续说:“这种‘易容术’,人经过易容后,或老或幼,或男或女,谁还能认出他原来的面貌吗?‘矫妆骗术’也属低档的‘易容术’,容易被人识破,但载上人造面膜,变成另外一个人,谁还能认得出来呢!”
“啊!是啦!美帝国主义太可怕了!”陈贻英顿悟,才知道自己浅陋。
“贻英!你又错了!‘易容术’并不是美帝国主义发明的。”林平马上纠正说,“在演义武侠小说中,早就有‘易容’的描述了,那些仗义侠士,时而变为老头,时而变为村姑,时而书生,时而乞丐,变幻无常……”
“这么说,龙彪一潜回来,或者早已易容,混在市井和乡村中,就是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无法发觉呀!”林日春把林平王政的意思,做进一步的推理。
林日春的话,令在场的颜强、潭良、陈贻英几个青年民兵,甚至连潘正材、齐必进这些持重的壮年人,听来也都觉得毛骨悚然。身边任何一个老头或大婶,甚至是自己认识的,都可能是龙彪易容变成的,那是多么的可怕呀……
“啊!我记起来了,铁柱队长说过,凌区长正向上级请示,调他一位姓丘的老部下来协助剿匪。姓丘的在崖城剿匪可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颜强忽然记起民兵队长铁柱的话。
本来铁柱曾对颜强说过,这个消息不要宣扬出去,但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保密”,他信口说了出来,为自己壮壮胆。
“是啰!凌区长就拿着报纸给我们说过。这个姓丘的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有‘千里眼’、‘顺风耳’,连敌人的五脏六腑也能看透。传说他是天罡星下凡,即使龙彪易容变身,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孙悟空神通再广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呀!”齐必进不但证实了这个消息,还给大家派了安心丸。
“一物治一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放心!”潘正材也喜孜孜地说。
“来!为我们的未来的英雄,干杯!”林日春兴致勃勃地举起手中的酒碗。
“干杯!”
几个陶碗“嚓嚓”碰撞,几个庄稼汉子,几个不同乡村的民兵,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干了碗中酒。他们好像在为自己壮胆,又好像在为未来剿匪的胜利庆贺:干杯!干杯……
这一切,都看在丘逢清和柳从风眼里,谨记在他们的心中。
丘逢清和柳从风看到司机在外面向他们招手,他们就站起来走出饭店,因为刚才司机出去时已付了账。
丘逢清和柳从风已初步弄清了十三区闹土匪的来龙去脉。他们的到来,首要任务,就是要弄清楚这些传谣的真确性,才和凌如泉共同研究,确定下一步剿匪的策略和步骤。这一餐饭,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他们都在心中揣摩着,心情显得沉重,也急于想揭开这个谜团。如果真有美式装备的武装特务潜入,有这么一个被村民神化了的“龙彪”存在,那么这一仗打起来就非常的棘手和艰难,甚至还会牺牲许多人的性命,英雄将在血和火中产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道听途说惑言多,捉影捕风兴浪波;真假传谣需磡究,人心深处起干戈。(歌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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