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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戏谑语声,嘲弄得大笑,终究让一切都变得多余。没有人在乎碎月是不是痛苦,是不是在流血,更没有会同情这个一生杀了无数生灵的人。对于碎月,更多的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自己能将他抽筋剥皮,不除不快。而此刻,碎月的痛呼,更是令在场许多人感到无比畅快。
“杀了他……”
“杀了碎月……”
“灭杀萧依寂……捣毁陌红楼……”
“啸少侠,好样的,给我们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杀了碎月,用他的人头来祭死去的兄弟们……”
“对,用他的命,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
“你听到了,不要怪我,你能死到我手里也算便宜你了!”啸傲天冷笑说道,星眸玩虐地看着碎月,手中不时转动一下那柄嵌在碎月腕间的短刃,看着自己带给碎月的痛苦和呻吟,他不由得放声大笑,狂妄已极:“碎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扬言要动陌红楼,先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吗?嚣张啊?怎么不嚣张了?我今天会让你亲眼看着陌红楼消失!”啸傲天话音未落,短刃一掀再次深深刺了进去,刀光一闪,血色立现,疼得碎月猛地弓起身子,惨白如纸的俊面上,倏地腾起一丝涨红。他身子因为剧痛微微抽搐,玉牙却是狠狠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一双几欲喷火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啸傲天残忍的俊面,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愤怒。
碎月隐忍着的表情,更是让啸傲天的狂妄滋生,嘲讽地桀桀冷笑:“很不服啊?碎月啊,连江湖三大杀手都要退畏三分的人,居然会出来送死,哈哈哈哈……”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被一声变本加厉的仰天大笑代替,最终消失殆尽,只有寒光凛凛的利刃,停在啸傲天的后心上,不曾有半寸离开。一股阴冷的寒气冲进啸傲天的身体,面色巨变。那股慑人的威胁下,想要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却是感到自己喉头有说不出的难受,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窜上心头。
“放开他!”那男人挑挑眉,微微将头一偏,示意啸傲天不要轻举妄动,然而那一抹嘴角嵌着的笑意,却是让啸傲天心头一冷,手上的力道也是泄了几分。
“凭什么?”啸傲天纵是此刻心胆俱裂,仍是俊面含笑,有恃无恐地说道,语气中显是轻蔑。他笃定他不会下手,手上一旋,短刃猛地脱开碎月腕子,朝身后之人反刺。但那一刺,仅是推出不足半尺,只觉手中匕首如遇重岭相阻,再难移动分毫。即便他将真气贯注短刃之中,蓦地爆发,竟是被身后力量震得身子前倾,踉跄了数步,而那冷冷的剑尖,却仍是逼着他的后心。
“碎月的命,你没有资格碰!”那男人声音低沉的可怕,听起来像是从哽嗓中嘶吼出来,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说,言中血腥,直逼啸傲天。与此同时,剑刃突兀地向前,旋进啸傲天的长衫之中,却没有刺破皮肉。剑光在日华之下泛起夺目银辉,赫然凌厉了几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啸傲天口中怒叱一声,显是被这男人的长剑逼得有些浮躁,星眸急转,在脑海中腾起无数种刻毒的办法,全都集于一点。而最令他懊恼的是,虽然这人在自己身后,自己竟是完全捕捉不到他的位置,仿佛这个人是飘在半空中一般,心念及此,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寒。
“阴魂不散?”那男人俊面不屑,剑眉微蹙,嘴哂冷笑道:“你在碎月身上加注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在你身上讨回来,我会让你比他更痛苦!”他的话如同耳语,眸中浅笑,微微带着讽刺。
语声未落,只见长剑一旋,便直刺了下去。几乎与此同时,啸傲天脚下猛地一旋,飞纵出两丈有余。他飞纵之间,转首一望,顿时惊得膛目结舌,只觉得喉头发紧,那一柄极细的剑追着他的身形而来,丝毫没有半点缓和。尤其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刻扬着诡异的笑意,星眸中不带一点感情,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自是知道不能多想,身形却是一滞。正是如此,身后一阵劲风刺骨,啸傲天几乎想都未想,便是一晃,躲过长剑,手上硕风盈·满破钧之势回扫。
这一刀乃是在啸傲天惊怒交加下发出,力道之猛,鲜有敌手,亦是迫得身后那男人轻点落尘,身形宛如一只飞雁,向后划去。直退了三四个身位,才蓦地一旋,躲过刀势,仗剑而立,鬼气森森地看着面前这个囊中之物。
“好强!”啸傲天看着对面的男人,惴惴不安,星眸几次扫到那男人的俊面,都感到阵阵胆寒。他目光如刀,睿智而锋利,还未杀人,便已经足够把一切穿透;此刻,他竟是弃了自己的剑,倚着追星,立在空地处,淡淡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座坟墓,眸中掀不起一丝波光。最为引人注意的,仍是他身后背着得那个包袱,看起来沉重异常。
这个男人正是萧依寂,此刻他卓然而立,星目冷冷泛辉,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炯炯目光注视而畏怯半分,更是对人群中目瞪口呆的人视而不见。口中只是淡淡询问:“碎月,你没事吧?”
碎月仅是剑眉紧锁,摇了摇头,却是忍不住呼吸之间的急促:“放心,还死不了!只让你当陌红楼第一,岂不是很无聊?”说罢,嘴角牵动了几下,才勉强苦笑了起来。
萧依寂微微侧目,见碎月如此神情,便是一怔,心中立时一阵难过。他何时见过碎月如此狼狈,即便是在假矗天堡中,遇到那恐怖的黑衣人,他也能安之若素,而现在,面前那个如同血人的碎月,意志消沉,再无半分斗志,身上骇人的伤口,皮肉外翻泛白,他知道那是流血过多造成的,可他却无法帮他分担半点。
他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潇城的决定,永无休止的杀戮,带来的只是杀戮,再无其他。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便这个人强如碎月。心中隐隐得另一种感情,却是将他的疯狂彻底激发,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这个人有多厉害,只要伤了他在乎的人,他即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他回首看着陌红楼前站定得一个又一个身影,心中那丝疯狂,终究坚定了下来。纵然他不愿意,但形势所迫,别无他选。心念已定,萧依寂星目一旋,口中朗声大喝道:“想必方才洛姑娘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你们怎知道宋清啸真的得到了苦玉?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有冲我萧依寂来的,有冲碎月来的,但是更多的人,我想你们很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受人蛊惑,还如此义正言辞,枉称英雄豪杰!苦玉若是真的现世,难道我这个羊皮卷的守护者会不知道?”
萧依寂的声音清越嘹亮,贯彻云霄,在群山中回荡,激起阵阵宿鸟的振翅声,竟是将这原本喧闹的战场抚平下来。那群所谓的江湖豪杰,顾盼之间显是忌讳,不时瞟向萧依寂与宋清啸,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萧依寂仅是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口中继而反问:“看来,是时候请宋宫主出面解释清楚了!”话中挑衅意味,不言而喻,直逼宋清啸。
宋清啸心知要糟,老脸上腾起一丝古怪的神色,口中干笑了两声,唇角却仅是微微一动,不悦地冷冷质问道:“老夫好歹也在江湖中走动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苦玉,甘愿舍弃羽残宫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成?”
宋清啸话声未落,便见一个胖大老头由人群中钻了出来,手摇折扇,一身锦缎华服,俨如一派富甲乡绅,丝毫没有江湖中人的煞气。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男人,身形略瘦,但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显得他极为强壮,此人以银色面具相配,手中把平淡无奇的长剑,如同他散发出的气势一样,神秘已极。然而,对于萧依寂来说,那是一个噩梦一般的存在。那男人似乎发现萧依寂在看他,竟是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那胖大老头身体才越过人群,高呼声便传了出来:“不要听萧依寂的,他这是混淆我们,在场诸位,到现在我也就和各位明说了,我当日收到请帖,便早早赶去,希望能提前一观苦玉风采。宋宫主也不是吝啬之人,所以在下实际上早已经见过苦玉,也和盗走苦玉的人交过手。”
听着胖老头一说,萧依寂心头不由一沉,剑眉微微蹙起,暗恨自己上次没能将他解决,星眸中点点狠戾渐渐涌起。人群中更是掀起一片哗然,不时有人追问情况。而那胖大老头瞥了一眼萧依寂,面带微笑道:“这盗走苦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陌红楼座下第一杀手: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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