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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岿阳峰?卓夏】
到了故事的最后,齐天泽才迟迟明白,这一生啊踏的每一步路说的每一句话,舞的每一次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注定。他不走世事在走,他想留流水不留。只得笑笑,嘴角拉扯的无奈早把他一身戾气收尽,跪向夕阳的样子像是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都会在做错事后应该有的待遇。阳光啊被葱郁的大树裁得斑斑驳驳,他目光潺潺流转盼着父辈的詈骂,可却什么都等不到。一个确切的比喻可以让诸多人感同身受,这就好像那关东糖少了芝麻,一定不是做糖的师傅偷懒而肯定是这芝麻用光了。他失心疯般狂笑,钝拙眉宇拧成一团,有些东西失去比消失痛苦太多,如果可以选择不开始,没人会继续,但是命啊命:人一叩。把命字拆开就已形象表明了一切。一旦屈服便没了疾痛惨怛,满腔遗恨。便是认命。可听天由命还有什么意义?罢了罢了,他喃喃念道,任由前脚一点,狐跃九丈开外,就着前倾之势一个跟斗便纵堕悬崖。从峰尖儿上看,猎猎抖动的袍子拉着夕阳的光焰坠了下去,应是不会再有比这更美的景色了。这宛如神曲的【捉天九步】就似趁着说辞成了绝唱: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多年前?岿阳峰】
“这一别怕是无法再见,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全噙了【濯梦散】,我不想多杀一人,烨阳…”
说话这人声轻得很,面上被黑锦绸掩去了容貌,不自觉地让人心头一冷,染得四周像是冰天雪地。
可这美地儿才恰恰入了秋,处处都是金黄,没了萧瑟只剩盈盈暖意,尤其夕阳西下的时候,这云边的彩霞跟嵌了金箔似的,把光之所及的人全都打赏了一番,让人心生荡漾。但本是了无人烟的山野,生来就是让人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的,可说话那人声音越发低沉,和那魁硕的身材一衬,像是沾到声音的物件儿就会化为齑粉,让人心产颤栗,和美景格格不入。
“谁都没有会料想到如此,我可以做的或者说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语罢,他往前挪了挪步子。这般魁梧的汉子,俨然要把山垛踩碎了般狠。
毕竟是险峰,高而寒,风吹得紧,抖得纹龙画兽的赭色衣袍下摆猎猎作响,平添决绝。
“哥。”
刚才被汉子唤做烨阳的男子半晌才开了口,他站的地方正好是风口,大风把他的声音吹散撒得很远,就像他要去的地方。
“我听你的,走!。”
【多年前?磐飞殿(地下)?卓夏】
偌大的殿堂里面众多黑帽白靴的人出出入入,这殿堂密不透光,全靠烛台上异常明亮的花火照耀。说是花火,其实应该是燃烧中噼啪作响的烛光更为贴切。再从大门望,一条布满梵文的银毯向大殿上的宝座伸去。这在银毯左右两边各六根盘龙巨柱把殿堂顶起,这种威严被行色匆匆的众人烘托到了一个高度,压得人呼吸都好生费力。奇怪的是,这堂上并无人住坐,仿佛那个威风凛凛的宝座被下了诸多禁制似的。又说起众多黑帽白靴的神秘人,他们身姿轻盈,来来往往,互不作任何交流,却又好像都在为一件事情而忙活着。这件事,似是攸关整个殿堂里面所有人的性命般重要。
【多年前?聆机密室?磐飞殿(地下)】
“是姓齐的一个大户,在镇上颇具名望,阿啸应该会没事的。以防万一,我又以晟河盐商募捐的名义向盛晏镇减免了近几年的徭役赋税,只是不知道以后啊…”
说这话的是个女子,一字一句凄婉悲切,像是要失去心爱的宝物一样。
“你便不要伤心了。朝廷此次搬弄我们,收证纪据也至少要几年,变数还很大,即使我们覆灭,阿啸也有烨阳的陪伴,东山再起,指日方可待。”宽慰女子的男人脸上表情痛苦,比起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烨阳他…虽说你和他从小就一起长大,但他毕竟是我们的管家…一些事情…”女人明显忧心忡忡,男人不等她说完便开口,道:“这件事情,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条线如果想埋得长,就必须他来做,一是没有人发觉,二来他的武功杂糅,对一啸是最好的引导。”
语落,二人便怔了半晌。
“呃…咳”
男子重咳清了喉咙,一腔厚重的音波撒开,打破了原本的氛围。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罢?”
女子旋即答道:“【加忆】将要结束,【白脉彦军】的速度你定是知道的,不出今晚烨阳便会被这户人家当作一起朝夕共处几十年的主人。”
“让白脉人去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男人怕是这些日子习惯了叹气,听到女人说的话后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鼻根微蹙,接着说道:“白脉人本就是我们家族的精气,善蛊善巫,身手矫捷。可已是修了念力与精神的武法,身体就注定得孱弱。再加上他们必须不能有任何记忆关于这件事情,所以【垂香】……”
“钧,这你放心便是。”
女子没待男人说完便开了口。“垂香蚀人肌骨,可因为要清空暂时的记忆不得不用,你又怕害了白脉人的筋肌。于是我用椎琉岛上的霁笋和卓夏最南的莲麝花熔炼成蜡髓,蜡基引的沸苦潭泥,然后我再把垂香作了燃芯,这样一来的铅毒再重的香也便不会要人命了。”这女人眼波流转,气度凌厉,说话字斟句酌,本事怕是不输男人半分。应与男人一般大的年纪,却驻颜有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宛若妙龄少女。
听过女子一番讲述,男人并没有立即详问细节,而是痴痴空望着女子,好像与女子的万千回忆历历在目不忍回神。倏地定看女子,目光炽热好像还在热恋中的少年,张口说:“琳儿,你跟了我几十年,最尾本想与你享合家欢,受天伦乐,现在却还要你操力劳神。我…我不忍啊!”
“我嫁了你,姓了彦,便是你的奴。是福是祸长情欢,畏生畏死不聚头。现在你就莫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们都已是强弩之末,一切的定数便是一啸。”
说到这儿,这女子便无了声息,颓坐在华椅之上。
“琳儿,你本是煜苏郡主啊,舍了天大的家业跟我忍辱负重。那霁笋产自【瀛洄】的主岛,坚若磐石,想化它为水?哈哈,你让壮硕如牛的大汉使上吃奶的劲儿都不得损它分毫,你却折耗了精气炼它,只是为了我那批外强中干的白彦军。”男人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大动肝火,声音越叫越高,于是缓了口气又换了口气,平静地说:“夫人,我只是不想你受伤。那莲麝花外力一碰内储的精水就蒸发殆尽,想要动它还是得要精气采摘。更甚的是那沸苦潭,潭底的泥巴虽然是极好的黏合剂和燃料,但那密度太过巨大,又何况沸苦潭底四百丈,你不赔老命又怎能取到呢?你…为了我…唉!彦钧我于心不忍呐!”这叫彦钧的汉子本是止了怒,这又被自己添了愁,几句话说到最后已然啜泣。
女人也被彦钧的言语掷中,也不禁难受起来。
“夫君,你唤我作什么。”
女子问得奇怪,脸上却陡然换上了笑容。
彦钧在女子身边坐下,眼里也重拾笑意,一扫满脸氤氲。
“彦琳,卓夏国棘将统帅之妻。”
彦琳箍住了彦钧的臂膀,轻靠了上去,同时否定了这个答案。
男人纳了闷,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确定地说道:“苏琮景,煜苏浣阳公主?”
彦琳摇了摇头,莞尔道:“莫忘【黄脉彦军】是我一手组建的,当时你还因此跟我动怒。可尔后近二十载,每逢卓夏御敌或征战,他们为【荆兵】【棘将】作出的贡献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可我不仅是他们的将军,更永远是你的将军,永远永远的保护你,对我来说比一切都重要。”女人情真意切,凝望起彦钧,把琉璃玉罗袍上将飞的彩鸾都催出了一幅清寂的样子,每只都恹恹瘦损,好像有感于心。这罗袍的衣襟是开的,正好架住了一双水波潺潺,漓朦润泽的明眸,如此制妍型腴的华裳,怕是没有彦琳如此雍容从静的气度是万不能驾驭的。
“夫人愚钝啊!”男子情不自已,声颤泪下。“我彦钧有何德何能,教夫人对我如此倾心。”男人嘴唇微微合上,热泪沿着面庞沾湿如戟的须髯,没想到这样铁塔般的硬汉面对挚爱也柔情万分。
这时候外面的太阳将要落下,暖黄的光芒就把整个大地都煨得懒洋洋的,小道或山坡盖满落叶,现在整个谷道洋溢着一种悲怆的幸福感,这感觉就好像天总会变黑,树叶总会枯萎复归泥土一样。整个卓夏国都在黎明里等风雨,灾难未来,只是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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