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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易垂着头,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戏珠停下来。
他也停下来。
戏珠才发现品易跟了娘娘,一直是这样的,不是捣鼓他的香,就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伺候,为数不多的两次无非就是皇福寺那天和昨晚。
戏珠看了他片刻,心里叹口气,是他就是他吧,总之是要有这么一个人,何况她没有给他压力的意思,开口道:“你觉得皇后娘娘是怎样的人?”
“皇后娘娘性子娴静——”
“不用说套话,你也跟了皇后娘娘一段时日了,觉得娘娘好相处吗?”
品易想了想,神色认真了一些,回道:“娘娘为人善良,心性豁达,处事有方,必要时够冷静果断,是一位能让下面的人放心的主子。”
戏珠摇摇头:“那都是娘娘让人看到的东西,皇后娘娘此人——生性多疑、自以为是、输不起又喜欢装个大度,性子强硬,脾气倔,错杀过的人不在少数,很多时候听不进人劝,别看娘娘昨晚去了书房,叫了皇上,你信不信,娘娘并没有把皇上放在心上。其实自从娘娘嫁给皇上起,她自己只放了七分好好过日子的心,这份心但凡遇到点波折,立即收回六分,这并不是好事,一个过分爱自己的人,说好听了是为自己负责,说实在了就是自私自利,跟谁也很难相处到一起,人这一辈子怎么能事事不受委屈,吃不得一点亏怎么行。
你也是知道的,娘娘闺阁的时候思慕过徐丞相,说思慕,呵呵,是我们给娘娘留面子,娘娘背着端木夫人可没少做出格的事,好在没有酿成大错,也顺利出嫁。
这样便成了娘娘无法把全部感情放在皇上身上的结症,第二次了,不新鲜有经验受的住,娘娘也曾经很喜欢皇上,可如今呢!她愿意在皇上身上花几分纯碎的心思。
现在又有镇西王在,跟你说件事,皇后娘娘和镇西王之间不单纯。”戏珠说完慢悠悠的看着品易的眼镜。
品易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宫中说龌龊也真龌龊,如果帝王无道一些,后面能乱的百花齐放,先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戏珠点点头:“娘娘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因为输不起,甚至都不愿意等最后的结果,弄的最后想把镇西王杀了,也亏的镇西王是真容她,没有恼怒之下把娘娘剁了,跟着这样的主子弄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品易恭手:“即便不是娘娘,奴才也早已是贱命一条。”
“这个倒是看出来了,其实这些话早在皇福寺的时候就打算跟你说了,一直抽不出时间。其实我不告诉你,你也看出个差不多了。
皇上和娘娘的事,我到不是多放在心上,反而是镇西王的事。”
戏珠想想就头疼;“镇西王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娘娘身上,你是不知道,以前娘娘死活不在他大后方待着,无非就是恼他一把年纪不成婚,还没有通房,怕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后来军中就传镇西王生冷不忌,还有几个讨了他欢心的姬妾,娘娘心里的抵触才没有那么了。
我后来多余的打听过,但关于镇西王姬妾的说法什么落到实处的证据都没有,但那时候所有将领的后方,镇西王的最安全,我便没有多生是非的说给娘娘听。”
戏珠说完苦笑两声:“娘娘以前不在意还没有什么,可娘娘但凡有一点上心,看到的就会越来越多,而且镇西王那样子……”
戏珠嘴角难得讽刺的扬了扬,又很快平静的落下,不是看不起他,是他从小除了娘娘,就没又一个多余的追求,还有一个他带兵打仗的能力:“他这辈子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娘娘甩他一巴掌都觉得与有荣焉的人,爱的过分浓烈,会燃烧另一个人的。
品易很快就懂了:“姑姑是担心,娘娘……”爱上镇西王……是麻烦,品易也皱着眉垂下头,皇后臣子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没什么,可若动了感情……
戏珠眼角怂拉下来,满脸愁苦:“娘娘现在和皇上这样没什么不好,虽然有心结……还没有跟你说过呢,皇后娘娘以前和皇上关系很好,皇上对娘娘百依百顺,娘娘也是把皇上放在了心上了,后来皇上就变了——”
戏珠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很好,虽然远离浮华也略显贫瘠,娘娘开始还很不适应,娇气了很长时间,郡王便一点点的哄着,你说我和明珠脾气大——”
“奴才不敢。”
戏珠笑笑:“无碍,我想了一晚上,确实是姑爷从来不和我们计较,又总是放下身段,好像只要娘娘高兴,什么都无所谓,久而久之养成了我和明珠觉得他好拿捏的性子,甚至现在也没有反映过来他已经不一样了。”
戏珠苦笑。
品易想了想问:“皇后娘娘与皇上是什么时候关系不好的?”皇上既然如此在意皇后娘娘,为何娘娘第一天进宫便闹了不愉快?说不通不是吗?
“不知道,好似突然就不好了。”戏珠努力的回想:“要说实在有什么不一样,好似那段时间北地异常被重视,相爷、镇西王来过还不算,五皇子六皇子也来的比较频繁,这两位皇子你应该听过吧。”都是当时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
“相爷也去过!?”
戏珠点点头,没有太在意:“好似是相爷曾经的一位老师召他有急事,路过北地,停留了两天便匆匆忙忙的走了,有问题的不是相爷,是两位皇子,五皇子是——”
“猜到了。”但他还是觉得相爷那里说不通,既然是急事?为什么停留两天?“相爷在北地有同门吗?”
“好像……有吧……”
“具体的呢?”
“没有见过。”所以不清楚,而且相爷的事,她没有可以打听过。
品易理解戏珠的想法,那样的人,恐怕有什么心思也该是光明正大的,可是谁心里没有一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尤其那次皇福山上相爷的反应可不是有度量的人……
可这些事没有证据,但不表示就没有那种可能,同样是男人,脱离表面的你荣耀,放入最原始的欲望想男人,徐相不是一点嫌疑都没有。
若是那样,相爷和镇西王又同时参与了反征,那么……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吗?!
如果不是……
徐丞相又抱着什么态度看皇后娘娘的,镇西王依旧热烈想着法的引起皇后娘娘注意,徐丞相呢?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吗?如果没有他那天为何看起来会失礼。
如果有……他的表达方式是什么?隐忍?!隐忍……徐相是隐忍的人?
“你想什么呢?”
品易恭手:“姑姑信任,品易定更不会让姑姑失望。”
戏珠不太在意,从他带娘娘回来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知道了也好办事,反正若是失望了,也是他死的惨一些:“一家人不说这些,去当值吧,娘娘快醒了。”
“品易告退。”
戏珠看着他退去,笑着摇摇头:“板正过度的人。”哎,不知道前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霜叶宫内。
锦瑟吃着冰镇鲜果,顺便看眼一边伺候她捶腿一边打瞌睡的秦可晨,哼笑一声,觉得新鲜了:“怎么,昨晚承宠了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可晨闻言立即委屈的低下头,昨天初一,她怎么可能承宠,锦昭容又故意让人难堪。
锦瑟呵呵一笑,看着她的小样子,突然拿起一旁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跪了一上午香汗淋漓,容貌憔悴的样子,啧啧啧,小模样真令人心疼啊,可惜,人不懂事:“知道本宫今天为什么让你伺候吗?”
秦可晨心想,您不单让我伺候,还撤了殿里的冰,汗水落到眼睛里脖子里都不敢抬手擦一下,她现在觉得难受透了。
“告诉你,人一定要懂得收敛,有了好东西呢更要藏好,你看看和你一起进宫的宫人们,承宠的不再少数吧,比你承受次数多的更有不少吧,可你看看,只有你得了宠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么?觉得本宫老了,想本宫给你退位让贤?”
秦可晨闻言,立即退后一步,碰碰的磕头:“妾身不敢,妾身没有那个心啊,娘娘,求你明察秋毫——”
“你有没有那个心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前天敢那副姿态去见皇后娘娘,你想要个什么结果,让我想想——”锦瑟说着真的开始想:“继续磕,让你停了吗!”
秦可晨闻言,委屈的嘭嘭嘭继续磕,不一会已狼狈不堪。
锦瑟说话慢悠悠的,一点不着急:“你是不是想让皇后娘娘见了斥责你两句,好让皇上看看皇后娘娘的不慈有嫉,啧啧啧,你真是好心急啊——”
“锦娘娘,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啊——”
“磕!本宫说的是你心急找死,不是说你有心计,你玩的这些都是以前各种想谄媚郡王爷的女人玩剩下的,就你翘翘尾巴,本宫就知道你几个意思——”
秦可晨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胸口发闷。
锦瑟搅动着手里的冰果:“别以为就你有小心思,还做的天衣无缝,宫里的心思多了,说多吧,用来用去也无非那么几种,比如芳馨采女的妖气,你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她呀也是王爷府邸的老人,别的本事没有,就跟你一样特别会用小心思卖惨,结果呢……哎,是真的惨呀,在湖里泡了一身泥,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哭到了皇上哪里,当时郡王也的皇上,说她不尊主母有给她一身泥。”
锦瑟说着,自己呵呵的笑了:“你说,你这样的甚至不如芳馨那小贱蹄子漂亮会作妖的,若是惹了皇后娘娘会有什么下场,能不能活完这个夏天——”
秦可晨心里一阵瑟缩。
锦瑟不以为然;“还有一点你聊错了,你那天若是肉不禁风的去了,信不信,皇后娘娘看也不会看你一眼,只会训斥本宫,因为你根本不值得娘娘开口。”
秦可晨脸皮撕裂一样的痛,放在地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难看又卑微!
锦瑟冷声一声:“心气高,不是什么坏事,能引来皇上,更是你本事,为了得到皇上用些小手段是你知趣,但把这些手段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就叫忤逆!”
“妾身没有,妾身不敢……”说着又开始磕头,本来还完好的头发已经散乱,有的贴在额头上,有的落在肩上:“妾身不敢……臣妾……”
“本宫教你规矩呢,不是看你受宠,皇上来的多,本宫的赏赐也能多一些,但方式方法不能错了,错了便是给本宫丢脸,你若出事了,别人不会想到你人品怎么样,只会怨我教导无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可晨头埋在地上,羞愤不已,她那天不过是……不过是……
“不妨提醒你一句,你想跟皇后娘娘直接对上,还早的很,想做到九嫔的位置再想你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秦可晨哭的声泪俱下,眼泪汗水混合在一起跪在霜叶宫的正殿,可以说让她什么面子都没了,霜叶宫的人以后怎么看她……
锦瑟挥挥手:“去外面跪着去——”
秦可晨一愣,外面那么大的太阳?
锦瑟顿时看她一眼。
秦可晨立即垂下头,不敢有任何怨言,走出去,顶着闷热的太阳,跪在霜叶殿的台阶外,心中才发现悲苦茫然。
她以为她第一次受罚一定是因为得罪了皇后娘娘,她觉得她有很广阔的天地,她觉得……
想不到只是跪在四妃之下的昭容面前,就已狼狈的无法反击,这样的谈有什么资格谈野心、心机,有什么资格与她看不起的已经过气的雁京城第一美人计较,别说计较了,她连她的衣裙都够不上——
“昭容娘娘!昭容娘娘!秦才人晕倒了!”
“晕倒了找本宫做什么,本宫是女医吗,让女医去看看!以后都给本宫记住了!别动一些歪门邪道的心思!否则就是被皇后娘娘追问下来!本宫也担得起!”
众人见状,没人再敢吭声,慌慌忙忙的下去处理。
锦瑟毫不在意,就是出了人命,秦可晨也是让她抓了把柄,她顶多算过重出发,大不了禁足抄经!可若是她这次不让秦可晨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想她这样年龄大了又没有子嗣没有宠爱的主位,谁还把她放在眼里,总不能一出事就找皇后娘娘做主。
一次两次皇后娘娘可以忍得,次数多了,难保娘娘不会心烦,她必须要自己立起来!让以后的人清楚的知道谁才是霜叶宫的主位!该听说的命令!
……
霜叶宫出了东西没几分钟,事情已经报给了当值的品易公公。
品易听说后点点头,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没有把这点小事也报给皇后娘娘的意思,若是连这点事也要入皇后娘娘的耳朵,皇后娘娘也太闲了些。
虽然娘娘现在的确很闲。
品易拌好冰激凌鲜果,是叫这个名字吧,甜乐师说这么叫,再看眼打麻将的皇后娘娘,总觉得甜乐师把娘娘带的有些不对劲。
可……不就是一个消遣吗?有什么不对的。
品易上把其它鲜果交给旁边伺候的人,自己端了搅拌的最均匀、水果最好看的一盘站在娘娘身旁用银针喂了娘娘一颗。
小甜甜下意识的就看他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突然发现摆着不对,她就要退口而出:秀恩爱死得快了。
小甜甜发现后顿时一身冷汗,外面的风再凉爽她也有些感觉不到,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太h,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她的小脑袋啊,可知道,刚才差点搬家了。
端木徳淑笑眯眯的嚼完:“不错,不错,清甜爽口,冰激凌是吧,奶香味也很与众不同,原来牛奶还可以做出这种叫冰激凌的东西,你家乡的东西倒是不少。”
品易从袖笼上拿起丝怕,为娘娘擦擦嘴,又喂了娘娘一颗。
小甜甜顿时嘴角僵硬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般的转着《太监和嫔妃不得不说的故事》《古代太监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嫔妃若想获宠竟委身太监》。
小甜甜不想想着些,她脑子被驴蹄子跟自己小命过不去,但是不行,她控制不住。品易就站再那里,区别于大殿内所有太监,穿着蓝边绣蛇纹四品双镰服,发冠竖起,蓝色丝带从发圈上垂落耳侧,发圈在胸前的位置分别缀了一颗黑色的珍珠,小小的非常不起眼,但却是纯色黑珍珠,就那么夺人眼睛的站在那里。
尤其是他眼里,除了皇后娘娘好像什么都没有,忙前忙后的只为伺候她,周围的红颜都成了粪土,而且他还不娘气!她来过多次,就没有见他翘过兰花指!谁说太监翘兰花指的!这已经是她遇到过的第三个身上没有一点太监特征的人了!
呀的!这种男人站在身边,眼里、心里、行动上全是你,还空闺寂寞个屁!
戏珠打出一张三筒:“甜甜,娘娘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小甜甜立即从作死的边缘,再次硬生生把自己扯出来:“呵呵,呵呵,好吃,就是地方穷,什么东西都想办法琢磨着拿来吃,反而吃出花样来了,呵呵呵……”
端木徳淑表示不用了,太甜,她不怎么吃甜食。
品易闻言把手里的果盘交给身后伺候的人,拇指自然而然的放在娘娘的肩髃穴上,轻轻的转,顺便神色温和的看看娘娘手里的牌。
端木徳淑轻轻向后靠了一下:“怎么样?”
品易点头,笑:“好。”
小甜甜见状鼻血险些没有喷出来,这样的男朋友哪怕是太监也给她来一沓,她表示剩下的和谐问题,可以包下一个情趣店!
品易瞬间抬起头目光冷厉的盯了甜乐师一眼,又垂下来,神色一派温和,拇指慢慢的用力,缓解娘娘坐了一上午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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