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生也许就像一个飞机场,有起飞的时刻,也有降落的时刻。我们必须严格的按照规则去作业才不至于发生事故。有经验的飞行员告诉我们,不要着急,其实最难的是怎么降落,怎么好的降落。可是我们纠结难过迷茫的是,我们根本没有跑在起飞的跑道上面。
2020年4月29日,天晴,有风,是个飞机起飞的好日子。加拿大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请您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妥善安放在头顶上方的行李架内或座椅下方。本次航班全程禁烟,在飞行途中请不要吸烟。。。”
杨凡看着窗外飞机场快速变换单调的景色,感觉自己的思绪好像被拉伸到了远方,又或者是过去的时光,模模糊糊的,没有焦点。偶尔窗外照进来几束阳光,印在地上,杨凡曾经以为那就是希望。
“才子,别郁闷了,咱们哥俩好歹也能算是衣锦还乡吧,应该后悔和难过的是她才对。”我们青春的记忆里总有一个憨厚老实的胖子,而坐在杨凡旁边的就是这么一个胖子,刘畅。
“其实小雪和我分手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强烈,好像我已经习惯了她在那里,但是一听见她结婚的消息,这种痛苦和后悔好像才涌上来。。。”
“才子啊,别这么酸好不好,文艺青年注定是爱情杯具啊!”才子是杨凡的外号。身为好兄弟好基.友的刘畅不放过任何一次力捧杨凡的机会。
“你说如果我当年没有出国,而是留在了国内,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或者我本应该就留在国内的。”
“才子,你如果没出国,顶多按家里的安排进入一家事业单位,然后规规矩矩的娶妻生子。也许一辈子没坐过飞机,也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你站在那里,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老了之后的样子,你确定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
“但是现在呢,父母年纪大了我们也无法在身边,所谓的结婚生子更是遥遥无期,那么我们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才子,我就总说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什么原则啊,责任啊,明明是一个自由人,却好像背满了枷锁一样。不过,其实我们这个年纪啊,快乐的很少,不想死的就更少了,哈哈”
“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是衣锦还乡,而且早个两三年,我和小雪有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刘畅打断道,但是看到杨凡迅速变大的双眼,因为实在是担心会不会突然爆出来溅自己一身,刘畅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你说的这种情况没有可能。我们就是去祝她幸福的,然后,忘了她吧,兄弟。再说,怎么不是衣锦还乡了。国外生活不易,谁行谁来试试啊,你的房子估计再有个几年就挣出来了,以后这就是你老杨家的根了,祖祖辈辈传下去,多好。”
杨凡,热爱历史,毕业于国内某大学,皮肤白嫩,中等偏矮,短小偏瘦,家里是一个二流城市的中产,标准的扔进千千万万人里和千千万万人一样的路人甲,靠着中学时代在市报发表的几篇文章,在老同学里得了个才子的称号。最自豪的就是追到了大学的系花小雪和考上了去美国的公费研究生。自我定义有点文艺偶尔2B的普通青年的他本以为美国是他屌丝逆袭走向人生赢家的开始,却没想到毕业后根本没有机会留在美国,无奈之下本着衣不锦死不还的心态去了加拿大。十年时间,才终于算是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唯一的欣慰就是在加拿大重逢了了发小兼大学同学、好兄弟、好基.友刘畅。
刘畅,毕业于国内某大学,爱好岛国床上杂技,皮肤略黑有坑,较高挺胖,家里算是衣食无忧,但是也没闲钱给他花天酒地那种,性格乐观开朗。最自豪的是在女朋友的数量上完败只有一个的杨凡,毕业工作一年后百无聊赖的踏上了自费研究生的道路,远涉重洋的给美国GDP做贡献,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爱无疆精神了。
而现在两个人坐在飞机上就是一起去参加杨凡前女友小雪的婚礼。
至于小雪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前女友的,个中的恩怨情仇就只有刘畅知道了。无非是异地恋,我要在我父母的城市,我要去赢得我的人生,我将来的孩子不能生活在90平米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体制臃肿潜规则横行一类,亦或者是你先去,在美国探好了路等我,我的签证为啥子就是通过不了呢,同在美国留学的高帅富温柔又体贴啊。。。。。。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会有些什么狗血,其实平淡的生活才最狗血。生活就是鱼缸,我们只是其中的鱼,所以就自己想办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自得其乐吧。”一向及时行乐刘畅竟然说出了这样貌似有点哲理的话,所以杨凡至今记忆犹新。
“唉,也不知道国内的政策怎么样,像我们这些带着项目回国的人,其实不怕竞争,就怕政策。”坐在后面的是一位标准的西装革履名表皮包的貌似成功人士。但是从他矫情的反复炫耀和瞄向邻座美女的猥琐目光,杨凡和刘畅两人相信即使丫有点闲钱,人品也是一个渣。
“呵呵,什么项目啊这么厉害。”美女一边看着杂志,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复。一身青春洋溢的学生装,鸭舌帽没有遮挡住长长的卷发,只是盖住了白皙脸庞,但是这是一个美女,这是每一个看到她的雄性动物脑海中的第一印象。
“还可以吧,其实我就是点子好而已。说出来没有什么太尖端的科技。其实就是发现需求,又找到供给,然后做一个平台而已。你如果足够聪明,又有点资源的话还是很容易的,说起来一起坐飞机也是缘分,这是我的名片,鄙人朝天。”
“啊,好,谢谢。我都没有名片呢。你好,我叫李梦怡。”看在镶金名片的份上,美女终于把视线从杂志上一开。颇有一点抬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
“有人没人啊,怎么回事啊?我们的饮料怎么还没来?你们航空公司还想不想开啊?”一个略有些高的男声大喊着,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赶过来的空姐急忙道。
“刚才就要了水了,结果那个空姐倒好,去前面拿就不回来了。你知道我们去美国谈多少亿的项目?啊,为国奔波,还不是我们领导严于律己坐了你们的经济舱,但是你们也不能怠慢啊,否则耽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当的起吗?”
“好了,小张,也许是那个乘务员同志有什么急事,我们也得体谅人家嘛。”老者和小张都是一身西装加眼镜,刨除神态语言,你可以一眼就看出来两人身份地位的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为什么。所以人靠衣装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至于演技嘛那就看演员们的自我休养了。
“好的,您要什么饮料,我过去给您拿。”空姐的微笑略微僵硬,但看得出来她息事宁人的良苦用心。不是表演太浮夸就是入戏太深邃。
“喂,又一个美女啊,我就说天涯处处全是草。工作也好,空姐呢,适合你啊。”刘畅挤眉弄眼的说道,有一种春天来了雄性动物的兴奋。
“一看就是个花瓶,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当饭吃吗?去拿个饮料也得这么长时间,我看一会那位好像什么县级领导的又要指使秘书发火了,国内的官僚啊。”那位朝天也不失时机的发表着自己的感慨,在李梦怡李大美女面前彰显着自己区别于芸芸众生的正直理性,顺带一个不着痕迹的马屁。
“美女其实也是天赋的一种。我们炫耀着自己的高智商,又为何把美女讽刺为花瓶呢?”杨凡也一时嘴痒,插了句话,是看不惯某人吹牛比耍牛比装比还是想单纯的在无聊的旅途中和美女搭个讪,就不得而知了。
而身为好基.友的刘畅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正要发挥自己捧哏的本职工作,一阵剧烈的颤抖忽然袭来。因为太突然,好像灵魂有点没跟上出窍一般,刘畅感到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恍惚,然后迅速回归。
是飞机在颤抖。不同于平时的气流,更为突然和剧烈。
“让领导先走!”这是一个高亢的男声,从方位学的角度讲是从小张那里传来的,也许大半辈子的准备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场合于是准备放手一搏。以至于在大家都失声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生命的怒吼。
作为一个讲道德,有文化,只喝酒,不抽烟,每晚喝牛奶的五好青年的杨凡的脸在原来的白里更透出一种苍白。我们很多人都有抱怨命运、厌恶生活的时候,但是谁也不愿意哪一天就结束这烦心的一切。
“欢迎大家乘坐本次航班,现在,晚安。”模模糊糊好像听见了广播里一个平淡的男声这样说。
奇怪,飞行员应该说英文的吧?这是刘畅最后的念头。
要死了吗,也许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在小雪的婚礼上尴尬了。。。杨凡觉得很困,好像这些年的疲惫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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