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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是丰盛的,也是充满亲情味的,焦腾对待兄弟的朋友与对待自己的朋友是一样的,热情而豪放,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华池逐一介绍着同门,焦腾很给面子地挨个敬酒,口称多谢,谁都明白,这多谢二字指的肯定不是酒,而是多年来照顾他兄弟的恩情。
“这是,咳咳,这是你弟妹。”
“哦,来,弟妹,啥先不说,三杯为敬……哪个弟妹?”老焦人老,虽豪爽,但酒量不行了,顺嘴说完才反应过来。
“我娘子。”
焦腾没有丝毫惊讶,又是老样子,凑上老脸,趴在面上细看:“好,很好,极好,这才是俺弟妹。”
孔袖蓉笑吟吟的没有一点反感:“小妹敬大哥,这是第一杯。”
“哈哈哈哈,你敬的酒,老焦俺来者不惧,喝!”
“大哥好酒量,不过不知在大哥眼中什么样的人不配做您弟妹?”老焦没注意到酒中不小心带出话来,孔袖蓉近千年的道行可不是白修的,一下子就抓到点子上了。
“哼,施丫头!还能有谁,老子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焦腾喝大了,什么话都顺着嘴角往外流。
“哦,大哥来,第二杯!”孔袖蓉敬着酒,却拿眼狠瞅秋华池,一点笑意,一点戏谑,一点讥讽。
华池不敢对视,憨笑着往下介绍,直到宇都。
“宇督兄弟!名字好不熟悉,怎就在哪里听过,不管了,来,喝!”
“焦将军请。”宇督文雅举杯,一口喝干。
老焦搂着宇督的肩膀,含含糊糊地乱说着,突然将已经被耷拉下来的上眼睑盖住的耗子眼瞪的滚圆,又是趴在面上不停地看:
“陛,陛下!卑将放肆了!死罪,死罪。”焦腾抖做一团,跪伏于地。宇都早有准备,急忙扶住,口中急言:“将军不可!吾已奉令弟之师为主,令弟为吾少主,今后切不可再这样了!”
“卑将不敢,卑将不敢!您可回来了,您知不知道汀马军民有多想您,多需要您,不要再走了,呜呜……”见大哥失态,秋华池、秋吉赶忙过来与宇督一道扶住,将他拖回主位。
“主上啊,自从您的七世孙卢孔大帝驾崩后,您可知,汀马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若不是陈景将军一力支撑,估计您这次回来这百年古都就要换主了!”
宇督抬头看着房顶,有些湿润的双眼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嗓音沙哑地问道:“东君与兰舟呢。”
焦腾使劲地捶了捶椅子的扶手,切齿说道:“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这样啊……宇督现今只是野鹤一只,凡尘之事已为过往,再也触及不到,也顾忌不到了。”宇都话中凄凉万千
“主上啊……那汀马完了,完了!”
“胜败兴衰乃是轮回大道,顺其自然吧。”
焦腾颓然软下身子,苍老的面孔上热泪纵横:“怎能说放下就放下,臣不甘啊。”
深夜,秋华池与焦腾一榻同眠,两人都是久久不能入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时机成熟,华池渐渐把话题引到了元修一道,可还没说到正题,便被焦腾打断,老焦年纪虽大了,但脑子转的一点都不慢,他知道自己兄弟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生死,人之必经之路,无喜无悲。老哥哥我早已看透,你再无需多言。”
秋华池早就想到,想劝导焦腾踏入元修界是多么困难的事,所以他不会没把握就随便开口:
“宇督我无法劝他重为帝国之君,但废旧迎新却是不难。”
焦腾听此一说,沉吟半响:“条件就是非要我成为修者?”
“大哥恕罪,小弟不敬。”
“若我不答应,你就不救汀马?”
“小弟的根不是这里,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做事必须有原因,而你就是我的原因。”
“我既不愿,兄弟何必苦苦相逼。”老人眼神复杂,太久没有喝那么多了,一句话说完不住的咳嗽。
华池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心痛,更肯定了他的想法。
“愿我兄弟二人百年后,千年后还能同桌痛饮,同榻而眠。”
旭日东升,净鞭三响,在华丽而厚重的宫殿群中百官上朝,山呼万岁。跪拜过后,出班奏表者所言不是天下太平,百姓乐业的废话,便是奇宝出世,蛮地美人之类的香艳话题,庞沱大帝歪在龙椅上听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
不需感慨汀马无贤士,只是贤士不得言,言者诛满门。久而久之,庄严朝堂便变成了这种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场合。于是兵危不管,灾荒不问,整个帝国欺上瞒下贪腐成风,小人立于朝堂,君子流放边疆。腐朽,已经深入骨髓。
“报!陛下!”
“恩?说。”
“不知为何,边关的陈景大将军几日前率兵而回,一路上虽无批文,但却可以顺利的通过关隘,并且有无数各处兵马不时加入,现在已经统兵百余万围了帝都了!”
“什么!何不早报!”
传信兵被庞沱大帝问的说不出话来,直拿眼瞅左丞相胡铮。
庞沱大帝一脸焦急:“胡铮你说!”
“臣,臣,臣不知。”平时口若悬河的大奸大恶这时候也变了眼色,肯定出大事了,没想到一向以忠烈自居陈景能干出这种事。
“百余万人都围了大汀马城了,你给朕说你不知!好好好。贾适,你说。”
汀马右班丞相贾适汗如雨下,低头出班,偷眼看胡铮:“陛下,臣亦不知,不过陛下,现在我等不是该探讨陈景怎么会突然出现,又百万兵围城这种事情。”
庞沱大帝是出了名的暴君,手掌狠狠一拍桌案:“那就探讨探讨该对你用什么刑法这种事情吧!”
内阁辅臣之一先无铸急忙出班:“陛下,右丞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先该确定下陈景意欲如何,才是当前该做的。”
庞沱大帝越说越怒:“他能如何,他还想弑君篡位不成!”
“非也,陈景三朝元老,视忠义为生命,谋朝篡位这种事情他是决计干不出来的。”胡铮素来看不惯三帅,除了一个发配了一个,留了一个最老实的看家护院,所重者,就是陈景这点。
君臣正恐慌着,报事官又到:“报!乱军已攻破北门!”
顿时,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陛下,我们还是赶快避避吧!”
“没用的,晚了,半日前围城时就已经晚了。”
“众卿家还有何良策?”这时庞沱大帝也慌了,语气软的有点像央求,四下寻觅计策,但火都烧到眉毛了,就是智多星君在世也是半点主意没有。
第三报又到:“报!乱军已经攻到皇宫了!”
庞沱大帝围着桌案直转悠,嘴中喃喃。
“陛下,事危矣,可蹬城以大义责陈景。”
“好,好主意,众卿家可随朕急去。”庞沱已经没有半分主见,但有一线机会自然要试试。
百万雄师刀明甲亮,大旗猎猎,汀马铁骑剽悍来往于阵间,各队各方阵也是纪律严明、煞气冲天,这等兵威,这等军势当今天下,除陈景所部,再无他人。
陈景手提金色玄武大槊,近千斤,胯下素斑豹尾马,高近丈余,一人一马从上到下俱披金甲,正午日光直射下,就如一尊金光灿灿的天神一般。这是宇督在位时亲赐的装束,自从宇督离去后,他就再也没穿过,回头看看九龙神驹车中的帝王,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先帝啊!您终于回来了。
“汀马帝国万岁!宇督大帝万岁!”陈景举槊又一次大喝,百万雄师与他齐喝,声震乾坤!士气已经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如果现在宇督一声令下,估计这支部队会甘愿为他踏平整个乐丰大陆。
庞沱大帝就在这么个节骨眼登城了,被这喝声震的心肺俱裂,双手扶住城池,勉力向下观望片刻,更是吓的坐了下去:“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回来了!”
“陛下勿惊,必是假的。”贾适一脸阴暗,断然说道。
“不,不,朕再熟悉不过,是真的。”
“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他是真的,那又如何,现在您才是帝国的国君。您说他是假的,他就是假的!这是属于您的时代,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先无铸也恶狠狠地接着说道
“宵小误国不说,到了这份田地,还敢口出狂言,千刀万剐不足惜!”暴君奸臣蹲在墙根下窃窃私语时,却不见宇督已然凌空飘了起来,高空之上帝王的威压震慑下来,何须动武,满城军民不分阵营全都齐齐的跪了下去,口称万岁,以头触地,久久不起。
“庞沱,限汝等半个时辰内自缚来见。”宇督说话的同时,皇城已经诸门皆开,陈景军如潮水般呼啸涌入。
焦腾久疏战阵,现在的他就是跨在马上都觉得体力不支,那成名的双刃斧更是挂在了一边,他已经拿不动了。哥俩并没入皇城,只是勒马高处观望着:
“兄弟,看来汀马的再次繁荣就要到来了。”焦腾兴奋异常,已经暗淡许久的双眼泛起了阵阵异光。
华池何尝不是这种心情,但是他口里却不这么说:“汀马兴盛与否,小弟还真不是如何感兴趣,到是大哥答应的事情……”
“煞风景,今日起俺开始修炼便是。”
“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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