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行界最着名也是最恐怖的兵器是什么?不是夫子的棍棒、轲浩然的剑、也不是讲经首座的铁杖、观主的意念,而是一把弓箭。
在后世人的眼中,元十三箭毫无疑问是一种里程碑似的武器,威力大的令人瞠目结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只有书院和唐国才能打造出这种武器,也只有宁缺这种道符兼修的怪胎,才能用这种武器。
元十三箭无视空间,甚至隐隐然快要摆脱时间的束缚,铁箭由世间最坚韧的材质打造而成,那么全力释放时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宁缺尚在洞玄境时,便能一箭shè废隆庆,知命境的他,在烂柯寺里shè的诸强者抱头鼠窜,而今ri在桃山他已进入天启境,一箭便shè死了十余名西陵神殿的强者,还把掌教大人shè的直如疯癫一般。
天启境的元十三箭,没有人能完全避开,除了悬空寺的讲经首座,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硬接,至少桃山前的这些人不行。
看着宁缺手里的铁弓,看着那根黝黑的铁箭,桃山前坪上的人们身心俱寒,有些人甚至觉得腿都有些发软,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一箭瞄准的是自己,甚至真的shè向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人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面对这道恐怖铁箭的威胁,但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元十三箭的真正威力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它的悄无声息、无法防范,因为能够借符意破空而飞,根本没有什么shè程的说法,所以并不需要在意距离,甚至离目标越远越好。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这个世界不可能有完美的武器出现,元十三箭也有缺陷,或者说那个缺陷在于执弓的宁缺。
距离越远,元十三箭威力越大,但问题是。如果距离太远,超出人类视力的极限之后,他没有办法瞄准想要shè的目标。
夏侯那般魁梧高大的身躯,在数千里之外也会变成最细微的小点,任何人类都无法用肉眼看到。便是夫子也不能。
当年在天弃山里。他能够隔着十余里地一箭shè穿隆庆,不是靠眼睛瞄准,而是靠念力感知瞄准,隆庆的不幸便在于。他那时候刚刚看破木柴构成的樊笼,正要破境而知命,在宁缺的识海里亮的就像个太阳。
以宁缺现在的修为境界,如果想要瞄准极远处的目标,至少需要对方是知命巅峰。而且正在完全释放自己的境界,如果能在破境时刻,那是最好不过。
谁会在他挽弓的时候,刚好释放自己的全部境界?目标凭什么要配合他的瞄准?谁会在宁缺shè箭的时候刚好破境?修行界不是每天都会有人破境,更何况是他shè箭的那一刹那,不是谁都会像隆庆那般倒霉。
场间的诸位强者虽然不是很清楚元十三箭的秘密,但通过这些年诸方势力与宁缺战斗时的经验,也隐约推断出了一些原理,所以看着他挽弓如满月。身心俱寒、紧张万分之余,更想知道他想shè谁。
他的铁箭将shè向何方?
宁缺举着铁弓,静静看着北方。
他没有用眼睛看,而是用识海里的念力在看,他在用念力感知世界。世界的投影在他的意识里变成了一片海洋。
这片海洋便是整个人间。
海洋里有几个光点,
极西处有个厚实明亮的光点,东北方向的那个光点更大更亮,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处竟然有三个光点。
在他的四周也有光点。尤其是身后有片深不可测的光海。
宁缺现在是天启境,排除某些可能正在破境的修行者。这些能够被他感受到的光点都是真正的强者,越亮的光点说明那人的境界越高深!
他身后那片深不可测的光海,自然是她。
她是如此的明亮,竟把柳白的气息都完全掩没。
极西北处那个厚实明亮的光点,自然是悬空寺讲经首座。
东北方向那三个相距极近的光点,便是大师兄和酒徒、屠夫。
所有的至强者,都在他的眼中。
他这时候仿佛变成了天书ri字卷的高端版本。
这很没有道理,因为他不是天书,他是人。
人间没有道理成为他意识里的这片海洋。
在很多年前,从渭城回长安的旅途上,宁缺修行的领路人吕清臣,曾经与他有过一番对话,在那番对话里,宁缺说自己在梦里冥想的时候,曾经感觉到了一片海,当时吕清臣认为那么梦便是梦,他没有修行的潜质。
因为初识的时候,能感知天地的范围,便是一名修行者的潜力大小,在有记载的历史里,初识感知最强的人是柳白。
柳白初识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壮阔的黄sè大河。
宁缺怎么可能看到一片海?
但他这时候站在桃山之下,真的看到了一片海。
“我想我是海。”
宁缺对自己说道。
在能够修行后的这些年里,他曾经很多次回忆起与吕清臣老人的那番对话,直到今年他才明白,这都是因为桑桑的缘故。
他在梦中冥想时,都抱着桑桑。
昊天在怀,能够感觉到整个人间,又算什么?
今ri他来到桃山,承受天启,昊天神力进入他的身躯,他与桑桑重新建立起了联系,便等于再次把她抱进怀中。
那么他凭什么感觉不到人间这片海?
难道他要shè的,便是这片海里的那些光点?
悬空寺讲经首座,还是酒徒或者屠夫?
没有人知道。
……
……
桃山前的宁缺,感知到了整个人间。
而在此之前,整个人间便已经感知到了他。
因为那场盛大的天启。
宋燕交界处的小镇上,书画铺里酒香微溢,大师兄身前的案上,只放着一碗清水,但他的神情,却如饮美酒般喜悦。
因为他知道小师弟还活着。
酒徒的声音异常沙哑:“昊天的神力,怎么能进入凡人的身躯?”
大师兄说道:“我家小师弟,不能以常理论。”
酒徒的双眉忽然挑起,腰间系着的酒壶无风而动,甚至飘到了与地面平行的位置,他的衣袂骤然虚化,仿佛下一刻随时可能消失。
他不知道此时宁缺正在桃山前瞄准他,但他感觉到了危险。
大师兄说道:“你太快,所以你不会是他的目标。”
酒徒想着先前的对话,神情渐凛说道:“你刚才说过……屠夫很慢。”
……
……
(明天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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