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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淹没地平线,整个地表向上蒸腾着模糊的气体,似浓雾,找不到前方。
黎铭怀揣着郭嵩最后温暖的话语,没有伞,没有雨披,兀自在雨中走着,然后奔跑,疯狂地奔跑。
深秋豆大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留下,流入敞口的衣领,流入她的心脏。
脊椎剧烈的疼痛感慢慢过滤到每一滴水珠里,融化而开。
“黎铭啊,黎铭啊。”郭嵩懒散的从课桌抬起头,自动笔头碰着她的背,“作业拿去。”
黎铭啊,黎铭啊。
黎铭啊,黎铭啊……
“啊——!不要再叫了!”黎铭死死捂住耳朵蹲下,双眼紧闭着,冻红的鼻子被大雨不停洗礼,“不要再叫了……不要……”
是雨停了吗?只剩下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黎铭擦去眼角的雨水,也许参杂着泪水。
丁井拿着雨伞站在她身后,黑色的伞和丁井搭在一起,显得如此不相称,“姐姐,这样会感冒的哦。”
“你管的着吗!”黎铭抽下橡皮筋,随便一扒,离开丁井的伞域,朝教学楼走去。
黑暗,寒冷。这是视觉和肢体能触摸到的。
死,如秋叶之静美。
郭嵩翩翩地从六楼坠下,没有任何声音。血从天间流下,无奈深入星空。冷然的声响在云朵之上,苍穹间回荡的是错误。
大雨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黑色的伞噼噼啪啪被雨打得欢,伞下的人没有表情,他动着重复的嘴型,丝毫没打算停止。
“停下来,不停下来,停下来,不停下来……”
雨停了。
丁井收起雨伞望天,焦虑的表情略显苍白。
指甲抹着鲜艳的大红,悠哉地捏着下唇,偶尔伸出舌头舔舔。
手机屏幕亮了,丁颜伸手在桌上摸索了一阵子,左手脱去眼罩。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轻松的直起身,接着电话边站在地窗上往下看,微笑地招了招手,“等着马上,么。”
男人单手戴上墨镜,其后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挂了电话,随手扔在副座上,一脸不满的厌世样。
丁颜乐着坐进车里,男人笑着给她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离雪白的别墅愈来愈远。
阴暗的地下室铁门被拉开,管理器材的阿姨从头开始整理,她挑着没气的球,然后扔进框里。
上面没有上体育课的学生,所以整个地下室显得很安静,她隐约听到些什么声音。
可能是老鼠吧。她这样想着,但又觉得不对劲,就特别谨慎的往里走,随手找到了个羽毛球拍,紧紧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抓老鼠。
一双白布鞋,走近后越来越清晰,阿姨吓得发抖,羽毛球拍清脆的掉在了地上,“啊呀——!孩子?孩子醒醒……”
救护车直接开进了*场,学生们围观在警戒线外,自杀事件不久后又出事,弄得人心惶惶,整个学校上上下下陷入忐忑。
一个篮球被护士不小心踢到,它顺着微斜的地板滚滚滚,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时候,默默离开跳绳旁滚到角落。
上面模糊写着两个字:铂璃。
那颗蓝色的弹珠却不知去向,也许在哪个角落逗留,又也许,在谁的口袋里。
莫正兵今天刚来调查郭嵩的事,问到一半,*场就发现了一个晕倒的女学生,女学生周围是略带血迹的跳绳。
“我……我不知道……我检查器材的时候,隐约听到什么声音,感觉是老鼠又感觉是喘气。我就走过去,可真是吓死我了,那孩子就倒在那,脸色苍白得很哟……我看到那孩子的时候,跳绳是松开的。”莫正兵暂停录音带,重复了阿姨的口供,“跳绳是松开的。”
“松开的?”颜义念叨了一会,“医院说,苏某被注射了大量麻醉药,所以很难自己解开,因而最大的可能就是……”
“有第二个人,这个人对此案件很重要。”莫正兵揉了揉太阳穴,才一个星期,连着三个案件,两死一伤,打转的手指突然停住,“颜义、本哲、廖琪进来开会。”
在这个安静又漫长的夜晚,白色窗帘被风吹动,消毒水味闻久了,竟也觉得不错。
一阵凄凉地哭声,从174监护病房传出,走廊的闪屏亮起红灯,哭声越来越撕心,护士推着车迅速赶来,赵医生连走带跑地推开门。
苏夏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喉咙都喊哑了。一根针扎了进去,她呆呆的张着嘴,眼角的泪水和冷汗晶莹剔透。
“以患者的状况,不适合问话。”赵医生翻开苏夏的病例,“患者被打了大量的麻醉,治疗和手术算很成功……但是,我们需要把她转入精神科。”
听到精神科颜义懂了个大半,他来医院是因为莫正兵叫他查苏夏,叫廖琪查郭嵩,他和本哲查蔡友华,“我懂了,谢谢医生的合作。有任何新进展希望医生及时告诉我们。”
“好的好的。”赵医生摘下眼镜起身,“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五天前送来的那个孩子,也是栀南的学生?”
“嗯……赵医生,也觉得奇怪?”
赵医生闷闷的点了三下,沉沉地咳了几声。他后脑勺的白发隐约可见,配着白大褂,背影有些单薄和疲惫。
做医生的,每天都要面对很多病人,他们死死伤伤,整个世界血淋淋。从拿起手术刀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不能抖,一抖就有可能将患者送给阎王爷。
赵医生推开174病房的门,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好看的脸,他发呆了好久,想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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