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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敏儿忧形于色地走到床边矮凳上坐下,紧张不安兼关切地看着自己,杨一鸣感觉眼前这个浑身还是洋溢着青春稚涩气息的少女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看来自己附身的这个少年脑中还是刻划着对她的记忆痕迹呀!他如是想,斟酌着字眼微笑道:“敏儿,不用太过担心了。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记起来了。当然,有你的帮助就更加好了!”
敏儿点点头,很容易地相信了杨一鸣的话,神情变得缓和下来,柔声道:“相公,妾身自然会帮助你了。只是妾身不知怎样才能帮到相公你呢?”
“我是不是在海上被人偷袭了,还受了伤?怎么回到这里的?”杨一鸣想搞清楚自己脑中出现的那些记忆片段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记得好像少年和一众手下被人堵在了海上,拼了命才逃脱出来,腰部和右手腕还受了伤,而此刻他证实这两个部位的确是受了伤。
敏儿眼圈红了,轻轻地点点头,“是的。相公你数日前带人出海,正是被那徐子明的一伙强人偷袭给包围了,只有相公一人逃出来,不过相公也受了重伤,还是被附近的岛上的亚美尼族人发现,送到这里来的。相公刚送回来的时候气息奄奄,可把妾身吓坏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相公呢!还好上次从海上商船抓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姓胡的郎中说能救治相公,老爷也是没办法了,才让他试一下,没想这郎中还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不出一日就稳住了了相公伤势,老爷这才放心让他救治。相公福泽绵厚,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妾身心中真是喜悦无比。”她那明艳的脸上刚开始一脸沉重,说到最后眉眼间全是喜悦。
杨一鸣坐实了心中的猜测,又开口问:“我姓钟,单名一个麒麟的麟字是不是?”这还是杨一鸣从前面所听到的对话内容推测出来的。
“是呀!”敏儿欣喜地看着杨一鸣,“原来相公还记得自己的姓名呀!”
杨一鸣心中苦笑一声: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就抓瞎了!他微笑着说:“我只知道你叫敏儿,还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至于其他的,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你给我好好说一说,好吗?我太想知道了!”
敏儿刚开始听到杨一鸣的话一张脸就黯淡下去,后面听杨一鸣说到自己还记得她是他的妻子,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情况,一副情意款款的样子,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羞涩甜蜜之意,垂下蓁首,柔声道:“相公有所求,妾身自然无不允的道理······”
杨一鸣看到敏儿娇羞的样子,娇嫩可口很,心中像吃了一个超级冰激凌一般舒爽:看来这个钟麟艳福不浅呀,找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儿做老婆。虽然很想知道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一个美女摆在面前还是吸引了杨一鸣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关于敏儿的一切。
杨一鸣从敏儿的叙述里知道了敏儿姓唐,名讳毓敏,其父唐天照,母亲为傅氏。原来钟麟的老丈人是他父亲钟九天的部下,都是拖家带口从大华逃到这里来的。虽然敏儿没说,但杨一鸣已经猜出来了:钟九天干的就是海盗的生意,而钟麟就是一个海盗头子的儿子,上次他就是带人出海捞一票,结果中了另一帮海盗的埋伏,搞得差一线就丢了性命。至于为什么要逃到这里来,唐毓敏语焉不详,杨一鸣无从得知。杨一鸣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矗立在大洋之中的岛屿上,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岛屿,不下数百之众,这里暗礁遍布,如果不熟悉这里的海底地形,稍大的船只是上不了钟麟所在的海岛的。
唐毓敏正在给杨一鸣说着这里的情况,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人未至,钟九天洪亮的声音叫开了:“敏儿,敏儿!麟儿怎么了?”好像他回头对别人咆哮着:“我那儿子有什么不对劲,我一刀砍了你!”后面一个男人带着哭音哀求着:“岛主,岛主,小的······小的的确没有做什么手脚呀!岛主开恩呀!”“哼!”钟九天怒哼道:“待我看过麟儿,再好好处置你!”说完,又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把这庸医拖进来!贪生怕死的窝囊废,爷爷看着就心冒火!”
唐毓敏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到侧门,对大步走进来的钟九天道:“公公,你这是······”钟九天看了一下儿媳妇,脸上怒气稍敛,“这事你不要管。我去看看麟儿再说。”说着就大步走到床边,见床上的儿子挣扎着起身,急忙扶住钟麟,“你伤刚好,不要动弹,躺着就好了。”
杨一鸣见眼前这个叫钟九天的中年男人身形彪悍,深陷的双目睛精光闪闪,肤色呈古铜色,一身霸气,一看就是统领四方的枭雄似的猛人。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一股莫名的暖流从心中淌过,杨一鸣奇怪自己竟有一种激动的情绪。“爸······”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什么?”钟九天被杨一鸣口中的这个字眼给震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敏儿显然被这个字眼给眼给雷到了,刷地将震惊的目光投向杨一鸣。
杨一鸣被两人人怪异的眼光看得心中发毛,心中也是大悔:怎么把现代的称谓给叫出来了?自己真是糊涂了!急忙道:“爹,我一时激动,就用亚美尼族人的语言来叫您了。”杨一鸣只好编个说辞了。
“是吗?”钟九天半信半疑地搔搔头,挨着床边的矮凳坐下,看着杨一鸣关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敏儿让颦儿带给我的口信怎么说你记不起很多事情了?”
这时两个穿着短衣的两个大汉架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进来了,这个下巴留着一缕纠结山羊黑须的男人周身衣服都是尘土,有几个明显是脚印,他那瘦长的脸上右边有点肿,眼眶下有一处瘀青,嘴角一处破了皮,还流着血,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胡敏之郎中错不了了。
两个大汉把胡敏之往地上一扔,后者吧唧摔在地上,被钟九天回过来凶狠的眼神一扫,赶紧跪伏在地上求饶起来:“岛主大人开恩呀!就算借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给少岛主胡乱下药呀!”
钟九天鄙夷地看了胡敏之一眼,扭头对杨一鸣道:“麟儿,你自己感觉怎样?怎么会记不起事情来呢?”
杨一鸣看到伏在地上哀声求饶的胡敏之,又见到敏儿和颦儿一副同情地上胡敏之的表情,略一思索,开口道:“爹,我想应该是孩儿从船上落入水中时头部撞上了礁石,所以记不起事情来了,跟这姓胡的郎中无关的。刚才敏儿给我说了很多的事情,我也记起来许多的事。只要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把前面的事情全部记起来了。”
伏在地上的胡敏之听到杨一鸣所说,心中激动不已,头磕得像捣蒜一般,垂泪道:“多谢少岛主开恩,多谢少岛主开恩!”
钟九天恨恨地看了胡敏之一眼,抬眼对那两个大汉道:“给我把他架出去,看着就有气!让他给少爷好好配药,不老实就一刀砍了!”
“多谢岛主大人,多谢少岛主!”胡敏之被两大汉架起来,兀自迭声告谢。
目送三人离开,钟九天收敛起脸上凶狠之色,扭头看着杨一鸣,眼中满是舐犊情深的眼神,“麟儿,你可总算是醒过来了!一家人可担心坏了!你母亲天天诵佛念经,祈求祖宗保佑,敏儿这丫头也是不眠不休地伺候你。现在看到你醒来,真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杨一鸣从钟九天身上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之情,心中一时感触,想到了前世事情,每次出海,父亲每日在港口翘首等待,等待自己的回港,不论风雨。他的眼前生气一层氤氲,钟九天的面目模糊起来,渐渐与前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合,“爹,孩儿让您和家里人担心了!”他哽咽着道。
钟九天眼睛也红了,泪光浮动,笑着道:“傻小子,哭什么!你这次九死一生,能从阎王爷手中逃出来,是家中的大喜事,也是咱们这个金汤岛所有人的大喜事!等你伤好了,咱们父子联手,打他个徐子明一个措手不及。”
“嗯”,杨一鸣点点头,抓着钟九天那只左手,一看就是练武之人的手,指节后面突起一个个厚厚的老茧,针都扎不进。再看自己的手,也是如此,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附身到一个少年高手身上了。“爹,等孩儿好起来,我一定会让您老人家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在海上受苦了!”他有点搞不清眼前的父亲是哪一个了。
哈哈!钟九天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麟儿你这就是说孩子话了。我不干海上生意,那还去干什么?”
“爹······”杨一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钟九天伸手压住肩膀,后者笑着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是为爹着想,有什么话咱们父子俩留在以后说。既然你自己说能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也放心了。你娘还在房中念经,我就没有让她知道这件事。晚上她过来,看到你已经醒过来,一定开心得很。”钟九天看到杨一鸣此刻说了一阵话,脸上已有疲倦之意,便点头道:“好吧,看到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岛上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杨一鸣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说道:“那我送送爹······”却让钟九天伸手压住了,后者笑道:“伤还没有好全呢!送什么送?躺着好好休息!”说罢,便站起身来。
唐毓敏和颦儿这丫鬟恭谨地对钟九天福了福,前者温顺地道:“恭送公公!”
钟九天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妇,后者也知道自己一惊一乍地让自己公公跑来,结果什么事也没有,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道:“儿媳给公公添麻烦了!”“这样的麻烦我还嫌少呢!”钟九天哈哈一笑,“得了,你也不用为这件事自责了!我不在,你要跟麟儿好好说一说以前的事情,让他记起更多的事情。”
“是,公公。”唐毓敏恭敬地道。
唐毓敏主仆二人恭送钟九天离开,这才回到卧室之中。
金汤岛,顾名思义,就是这座岛防守得很严密的意思。的确,这座岛处在众多岛屿的中间,海面被众多的奇形怪状的岛屿分割成宽窄不一的通道,再加上这些通道下面礁石林立,如果不是经常在这些岛屿间出入的话,根本就不敢把那些吃水深的大帆船开进来,就连小型的、只有七十吨位的轻型帆船也不敢轻易在这里行驶。
金汤岛上是一个呈狭长形状的岛屿,东西方向最宽有十几公里,最窄的地方只有六公里,南北长约几十公里,东面是陡峻的山脉,西面是平坦地带。岛上遍布着典型的热带雨林,只有靠南端的地方才有一片开阔的海滩地带,生着一片椰树林,绵软细洁的沙滩,蓝天白云下很有热带情调。
钟九天从大华带过来的手下有数百人,加上他们的家眷,总共有两千左右三百一十七口人,就居住在岛上南端的一个被山脉围住的小盆地里,一条小河从这盆地流过,上千人逐水而居,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村落。村里的青壮年都给钟九天干活儿,干的就是海盗的活儿。村落还在平坦的地方种上了水稻等农作物,还植上了桑麻等物,平时没有出海的话还会捕鱼,当然,这些都是副业,最主要的就是进行海盗活动。
钟九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几百个青壮年驾船出这片海域,到北方海域里拦截来往的商船,抢人抢东西,什么东西值钱就抢什么,抢到金银珠宝、茶叶、瓷器、布匹、香料、鹿皮、麂皮等等东西回来,分给村落里的人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会偷偷送到三佛齐的首都也是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巴邻旁贩售,换来岛上缺乏的物品。总之,在这个海上贸易还算繁荣的时代,这个海盗部落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盘踞在海上贸易通道上的海盗也不止这么一股,还有一股势力相当的海盗盘踞在西面的一片岛屿上,你争我夺、明争暗斗地不知交手过多少次,谁也没奈何谁,这股海盗的头目就是徐子明了。
自从杨一鸣醒过来后,每天都有人来看望他,唐毓敏就在一旁小声地介绍。杨一鸣也知道从此以后就摆脱不了钟麟这个身份,就开始用心接触这个岛上的人。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也把钟麟这一家子的情况搞得清清楚楚,原来钟家是大华黄州的一个大族,钟九天父亲钟石梁本是黄州知府,朝廷平定江南英王造反后大肆清洗叛党时被同僚构陷,诬与造反罪名。听闻父亲被收监,官府还带人捉拿钟家族人。钟九天那时还在担任备倭指挥使,得到父亲心腹之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连夜带着老婆和族人及众亲信冲破官府的围捕,坐船逃到了海外,后来就在这金汤岛落下脚来,做起了海盗这门营生。
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钟麟(以后就一直用这个名字)伤口终于愈合了,在后背留下了一条婴儿嘴一般粉嫩的伤疤。这几天他偷偷地背着唐毓敏一大早起身做一些活动,动作很轻缓,不敢太用力,还是怕扯裂伤口。钟麟自从和唐毓敏订婚后,钟九天就在盆地的高地重盖了一个带三进的院子,用来做钟麟结婚后的住处。房子四周都用两人高的粉墙给围起来了。这时节正值仲夏,天色亮得很早,钟麟看窗外天色微亮,就缓缓地起床,穿上一件绸质的短衣,轻手轻脚地摸出自己的卧室,来到院子里。大清早的气温还是比较清凉的,这里只要太阳一出来,气温就蹭蹭地蹿上去,热的像个大蒸笼一样,躲都没地方躲。
院子摆着几样运动设施,一样就是悬空的沙包,一样是木人桩,还有两个石锁,每个都有两百多斤,石锁上面的握把光溜溜的,一看就是钟麟以前经常玩这个,旁边立着两个木制的双杠,靠墙一个架子上还插着一把带鞘弯刀,一柄长剑,旁边插着一根带红缨的枪,一根齐眉棍,远处还立着一个人形的木板,上面到处都是被利刃扎的眼,看来钟麟还玩暗器。
钟麟按照前世的记忆活动了一下手脚,等到各个关节放开了,这才玩起双杆来,一摸到双杆,一种深入到骨髓感的熟悉感觉就涌到全身每一个部位,做起了引体向上这个锻炼臂力的动作。钟麟前世记忆中的杨一鸣虽然也爱运动,但今天一看,根本不能跟钟麟的运动强度能比,而且钟麟今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满身的肌肉,一用劲时就把把那件短衣撑得鼓起来。钟麟很轻松地做完了两百个引体向上,又倒挂在上面做起锻炼腰腹肌肉的动作来,做到一百来个的时候,钟麟感到腰部后面有一阵阵火焰烧炙的感觉,就不再做了,跳下双杆时是面不红气不喘,钟麟自己都感觉稀奇得很。
钟麟走到石锁旁边,深吸一口气,弯腰提起了石锁,缓缓地举了起来,双手一上一下地做着挺举动作。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钟麟自己都吓了一跳,前世那个一百零五公斤斤级别的举重运动员挺举最好的成绩也只有二百一十五公斤,还坚持不了多久,现在虽然吃力,但能把两个石锁轻松地举个几十次呢!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禁得意起来——原来我比前世世界冠军还厉害呢!笑容坚持不了几秒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颦儿那丫鬟不知何时出来了,正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在这丫鬟的脑海里,钟麟应该是乖乖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才是,怎么会一大早跑到院子里运动,还拿着两个大石锁举着玩呢?
钟麟飞快地放下石锁,朝颦儿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朝唐毓敏歇息的那一头屋子努努嘴,示意颦儿不要出声惊醒唐毓敏。颦儿点点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转身进屋去了。
钟麟以为这丫头进去了就不会出来了,自顾着走到木人桩前面,自然而然地开始用手臂各个部位击打格挡插在大木桩上的木棍,练了一会儿,手臂开始发热起来。
“少爷······”钟麟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击打木桩上面,根本没注意到颦儿出现在自己的后面,突然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本能地扭身一拳挥出去,见到是颦儿,拳头触及她身体几寸的地方及时停住了,拳风带飞了她手中捧着的汗巾,却被钟麟一把抓住。
颦儿只有十三岁,小丫头是几年前从一艘船上掳掠过来的,也是一商贾家中的小丫鬟,钟九天见她聪明伶俐,挺讨人喜欢的,就带来海岛上,还是做她的本行,伺候了钟麟母亲白玉妍几年,后来就让她来服侍了钟麟和唐毓敏。钟麟跟着父亲做事,一出海就是几个月不回家,平日又是跟着岛上的石破天老拳师习武,根本没有时间和着丫头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只有受伤的这段时间才好好在家里呆着,天天看到这个丫鬟在眼前转来转去。钟麟只是知道颦儿很早就被卖进那家姓沈的商贾做奴婢,她也只记得自己姓黄,具体姓什么就不知道了,再加上做奴婢的小丫头只能任由主人随便取一个好记的小名,像给阿猫阿狗地取名字一样,叫得久了,她也忘记了自己的名讳。直到钟麟母亲给她取了颦儿这个名字,岛上的人都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她,她自己也喜欢这个好听的名字,就一直沿用下来。
颦儿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到一只硕大的拳头直飞过来,在眼中不断放大,吓得一张白嫩的小脸惨白,屏住了呼吸,身子僵在那里。等到钟麟收回拳头,酝酿了一会儿的精英泪珠从清澈无比的眼里溢了出来,就像一个哀伤的小精灵一样,就算是哭的样子都是那么充满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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