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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齐峰为元顶解了围,又道:“贤侄受了师命,南来增长阅历、切磋武功。这几日便由文儿带你逛逛,见识下京师的景致人物。不过年轻人也不可荒废了练功,每日早晨贤侄便与他们一起在此练武切磋如何?”
元顶喜道:“有齐家哥哥姐姐赐教,正是求之不得。”
齐峰道:“甚好,既如此贤侄先练一套你本门的拳法或剑法吧。老夫混迹军伍多年,所见武功也极庞杂,见了贤侄的拳法或可提出些浅见。”这便是摆明了要指点元顶武功了,齐文和齐珊听了心中不免都为元顶高兴,须知以齐峰这等武功身份,寻常武人便是想求一句指点也几不可得。
元顶听了,脸上却略显迷惘,道:“小侄所学拳法只有一套,其余都是按照拳谱一招一招学的,并不相连。那小侄就把这一套拳打一遍,请世伯指点。”
齐峰与齐文都听古擒龙和齐珊说过元顶那一招威猛雄浑的劈空掌,现在他要演示拳法,自然都是凝神注目。只见元顶双脚开立与肩平齐,双手成掌前探又握拳收回腰间。这起手势之后便是右脚向前、双掌前抄、左脚勾踢......一路拳使将出来,只看得旁观诸人目瞪口呆!
本来齐峰等人先入为主,本已将元顶的武功想象的甚高,无论他使出如何玄妙的拳法,众人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大感意外:原来他打的竟是一路北方常见的入门拳法,太祖长拳!而他使这套拳的关节、法度显是未经名师指点,与正宗的太祖长拳有些似是而非。但元顶于此路拳法显是练的熟了,出招倒是全无滞碍,在众人惊异未定之际便已打完。
齐珊性情爽直,开口询问道:“元顶,这套拳是谁教你的啊,怎么好像与我以前所见不大一样?”
元顶略显腼腆,答道:“是师父教的。他也说所记不全,但因是为了纪念故人,所以传了我这套拳法。”
齐峰问道:“尊师还教授了其他拳法吗?如只是教了这一路长拳,临敌交手可是颇有不足啊。”
元顶答道:“家师也传授了不少单独过招用的拳术,只是并非联成一套,要见招拆招时使用。”
齐峰道:“既然如此,贤侄就与文儿过上几招吧。”
元顶与齐文应了,一起下到场中,各自施了一礼。齐文道:“元兄弟请出招吧。”
元顶知道齐文年纪比自己大了许多,便也不多客气,起步上前,左掌一晃,右拳跟着击向齐文胸口。齐文感觉来拳虽快但并无拳风,似乎未带多少内力,当下也不出全力,只以五成力气左掌一格元顶小臂,紧接着便欲将他小臂按下,自己右手进招攻击。但齐文一格之下,只觉元顶的手臂冲力极大,竟然不受自己力道所阻,仍径直向前击向自己胸口!齐文大惊,但他毕竟受过名师指点,临敌交手经验又极丰富,当下右掌拍向元顶右拳,同时借力后跃。二人拳掌相交,齐文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冲击自己的右掌,若不是他出掌时已存借力后退之意,双方各以拳掌之力硬拼,他仓促迎击又未尽全力,右腕只怕一招之间便会受伤。
齐文一招受挫并不停手,他知道这并非比武而是父亲让自己与元顶试招,自然是过招越多越好,因此也不理会齐珊在旁欢呼“哥哥输了!”,抢上前向元顶攻去。齐文自幼由少林派一位顶尖高手传授上乘武功,经二十余载的苦练加之他悟性极高,在江湖上已算得是一流的高手。元顶自幼除了师父之外所识大都为山中猎户莽夫,与如此高手过招确是平生初次,只觉得他拳脚坚如铁石,劲力刚猛雄浑,招数奇妙多变,只好打起精神,尽力相搏,直守了十余招后方能互有攻守。二人直交手了百余招,最后竟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原来元顶自幼学艺之时,他师父便主要传授内功修习之法,对于拳脚兵器的招数便教了他也只是稍加指点,见他领悟了便罢,很少与他动手拆招。元顶十岁之后识字渐全,师父更是将拳法、剑法、刀术、枪术、棍术、轻功等誊好在纸上让他自行习练,好在所写习练方法甚为详细而元顶的悟性又高,不过三年元顶便已学全、记牢。十四岁后元顶的内功已有所成,而在招数上师父更是指点甚少,更别说动手过招了,只是允许他跟随猎户进山打猎,也可自己去捕些野兽以增阅历。元顶少时自然少不了与同龄玩伴交手打闹,但以他之所学,同伴们无人能与他一较高下,缺了与高手过招的经验,所学武功也无法融会贯通。今日遇到齐文这样的高手,开始时他自然无法得心应手、尽展所能,但过招既多,元顶在激斗中印证自己所学,进益大非寻常。
两人正斗的过瘾,却听齐峰说了声“且住!”。二人各自收招,退了两步。只见齐文因全力施为,面色已红,喘息也有些不匀;而元顶所习内功显然更为精深,面色虽也微红,呼吸之声却几不可闻。
齐峰沉吟道:“贤侄内力应是道家一脉,但所用招式却不是几大内家门派所有,甚至很可能与你的内功并非一家所传。尊师只有一位吗?他是否说过所传武功是何门派?”
元顶道:“小侄只跟一位师父学过武功,只知道师父姓陈,名讳及所属门派家师并未告知,只说是家传武功。”
齐峰道:“这却奇了。你所学内功应为玄门内家功法,而招式与外家相近。虽然招式大多精妙,但与内功未能融会贯通,因此也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如是家传武功,历经数代人的精研,应能将内功与招式结合了。是否尊师已经教了你使用招式时的运劲行功之法,而你尚未完全领悟呢?”
元顶道:“家师教授内功与招式是分开的,并无传授每招每式如何运功之法。”
齐峰道:“如此说来,你是分别学了内功和招式,然后使用招式之时只凭自己所悟,将内力运用到招式之中,而尊师并未教你使用招式时的运功之法了?”
元顶道:“就是如此。”
齐峰道:“如此教学之法齐某倒是初见,尤其是内力与外招并不相合。而你竟能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将内家功力与外门招式自行配合,虽未能尽善尽美,也是难能可贵了。”他却不知元顶所学内功极为精妙,而元顶已近大成,内力无时无刻不在经脉中流转无碍,出招时已是意到功随。虽仍未能配合完美,发挥内力的最大威力,但已几乎能做到劲随招发,招随意至。
齐峰又道:“贤侄所用招式齐某也所识不多,并非现今各大门派所有,但也多是妙招。如贤侄平日习练之时将各招尽量相连,并多参详如何将各招配合使用,对敌之时也会更加自如。”
元顶道:“小侄谨遵教诲。”他刚才与齐文一番交手,招数上丝毫无法占得上风,知道自己如不是靠着充沛浑厚的内力,只怕无法支撑到百招之数。齐文的武功已如此精妙,身为一家之长的齐峰自然可想而知。而自己所学武功按齐峰所言竟是存有极大漏洞,不免急欲知道如何弥补,而只有知道了自己所学究竟是何种内外功法,才能知道如何将内外功融合使用。当下问道:“齐世伯,难道无人能识得我所学武功吗?若是要问师父,却要等三年以后我才能回去呢。”
齐峰暗想:“原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师承门派。这也算是一奇了。想是他师父怕漏了行迹,竟连他也未告知实情。他既如此询问倒是方便我们了解他的来历了。”便答道:“贤侄若想知道自己所学究竟是何种功夫,我倒可以找些见闻广博之人看看。也许过几天我结义大哥会来,他对各派武学比我所知更多,让他先替你参详一下吧。”
元顶谢道:“如此劳烦世伯了。”
齐峰又问道:“还有一事,据说前日贤侄是以劈空掌力击倒那偷袭的恶徒,这劈空掌力难道也是你自己领悟的吗?”
元顶道:“师父所教劈空掌倒是每一掌都有自己的运气发力之法,但所授也仅有三掌而已。”
各人又聊了一会,齐峰又详细问了些元顶家乡的情况。齐珊忍不住便向元顶叫阵,两人过了百余招,元顶却无法像与齐文那样尽力拼斗。只因齐珊虽是武功不弱,比起哥哥到底差了一些,元顶受到的压力小了,出手自也有了分寸。打了一阵齐峰叫停,这次却是指点了齐珊几句,便让各人回去清洗更衣,稍后去主厅吃饭。
午饭之时古擒龙却未到场,齐峰随口告诉元顶,他外出处理些府中的事务去了。韩、吕二人吃罢午饭也都有事先走,齐峰问元顶道:“贤侄如果不累,是否让文儿带你在城中逛逛?我已让他在衙门告了假,这几天主要是陪你各处走走,熟悉一下这京师地方。”
元顶谢道:“小侄不累。只是不须耽误了齐大哥的公事,小侄自己在城中走走即可。”
齐珊道:“那可不行,你远来是客,我们当然要给你当向导了。大哥这两天告了假就由我和大哥一起带你出去玩,过几天我自己陪你去城外几个好玩的地方看看。你可不许再说客气话了!”
元顶本要推辞几句,这下先被齐珊封住了嘴,便不好再客气,只好说道:“那就有劳了。”
从当日下午开始,齐文兄妹二人便领着元顶在城中各处游玩。这二人对京师十分熟悉,不说皇宫和有名的衙门,就是各个公侯大臣的府邸也是知之甚详。至于各处吃喝玩乐之地,齐文是如数家珍;而齐珊却对各个有名的店铺商号极为熟悉。有了这样两个好向导,元顶不过三天便已对京城有了大致了解。
转眼元顶已在齐府住了数日,一日刚用过早饭,齐氏兄妹便来到对月阁。元顶微感诧异,因这几天他们都是在正堂聚齐了出去,而非二人来这里接他。齐文未等他询问,先道:“元兄弟这几天走累了吧?今日便歇息一天,我也要去衙门看看。上午就让小妹领你熟悉一下府中的路径,下午我大伯要来府中与你相见。”
元顶这几天来与二人朝夕相处,相互之间说话已少了很多客套,便道:“大哥自便。小弟虽然不累但也正好能在府里转转。这几天城里的路都熟了,府里的路却是不敢乱走,生怕迷了路径。我山野之人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院子啊?还是一个套一个的。”
齐珊笑道:“好,今天我就领你走遍这府中各处,以免你日后在院中走丢了,还要大家寻你。”
三人说笑了几句,齐文告辞自去衙门,齐珊便领着元顶在府中各处熟悉路径。原来那布满假山树木的大花园乃是通往府中各处的中枢,而每条路径都有不同的暗记指示通往何处。外人如不明就里,走上这些曲折蜿蜒的小路,不免会绕来绕去,迷失方向。齐珊先在园中将各条路径所去之处给元顶讲了,又带着他走了几个地方,一边告诉他哪里是何人所居,一边给他介绍些园中的奇花异草、机关暗道。这花园中有的路径直通一个小院,如元顶所住的对月阁;有的却经过甬道又通往一个院子,再由那个院子通往几个不同的去处;有的院子更是以暗门相通。真是院套院、院连院,足有十几进院落相连,有些院落中隐约可见有人在暗处看守。有个院子另有个较大的练武场,正有二十几个家丁在院中练武,见了两人都纷纷行礼。齐珊只是点头示意,并不停留答话。二人转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院门前,这院子离那中心大花园也不甚远,只是二人在各套院中大致转了一圈才到达此处。齐珊问道:“这个院子你说是何人所居呢?”
元顶见这院子门墙与其他院落都是一样,正想说无法猜到,忽然想道:“她已经说了几位长辈和齐大哥等人的住处,有些院子虽然没说何人所居也并未说到她自己的住处。”当下便答道:“莫非这里是姑娘的住处?”
齐珊笑道:“好小子,还挺聪明。”原来这几日三人叙了年龄,元顶与齐珊同岁,但生日却小了两个月,齐珊便不时以大姐自居。
齐珊推开大门,对元顶示意道:“进来吧,走了半天姐姐给你喝点好茶。”
元顶并未迟疑,随着齐珊走进院子。他生长于民风淳朴的塞外之地,当地之人许多是家徒四壁,哪里有什么闺房的概念?他也曾去过不少猎户参客家做客,大家都是不论男女,在土炕上一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当然如果人太多坐不下,女人便会自去灶头随便吃一口罢了。元顶因师父曾教导他读书识字,临来时又特意嘱咐,到了中原要彬彬有礼,所以初见众人时谈吐谦恭。这几天与齐氏兄妹混得熟了,又是同龄之人,大家也就不太理会那些虚礼。
齐珊所居小院幽雅别致,除了她住的几间正房外,还有几间厢房住着贴身丫鬟和仆妇。显然是事先已经算好了时间,齐珊引着元顶刚一进客厅落座,两个十六七岁的丫鬟便端上了茶点。齐珊待丫鬟放好了茶点,招手吩咐道:“青鸾、红凤来见过元公子。”两个丫鬟过来行礼,元顶边还礼边道:“不是说好了别叫我公子了吗?我又不是出身世家名门。”齐珊道:“我不叫你公子了,她们还是要叫的,不能没了礼数啊。”又问丫鬟道:“让你们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叫青鸾的丫鬟答道:“差不多了,就是笨厨子的烧鸭要等到午时才送来,怕早送来放凉了不好吃。”
齐珊点了点头对元顶道:“我让专给我做饭的徐婶做了几样她拿手的小菜,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我陪你好好喝几杯。”
元顶道:“不能多喝,不是下午要见你大伯吗?对了你大伯不住在府里么?刚才你却没说到他的住处。他的武功很高吧?”
齐珊道:“大伯在府里倒是有清修之地,但他一年在府里也住不了几天。他是个道士,总是在四方云游。武功嘛,没见他动过拳脚,但内功应该比二伯和爹爹要高。”
元顶道:“你们兄妹倒是有福,有这么多高手指点,自然是学得多、进境快了。”
齐珊道:“大哥自有他师父教导,大伯说两家传承迥异,从不对他的武功做任何指点。倒是我总是缠着爹爹他们学这学那,大伯也指点过我一些内功修炼之法。但我学的杂了,却不及大哥功力精深。”
元顶道:“齐大哥比你多练了十来年呢,自然比你强些。你要是用功勤些,终会有赶上他的一日。”
齐珊道:“你倒是会安慰我。他是比我多练了十年,可你这小子比我还小,怎么功力比我深厚许多?连爹都跟二伯说你的内功极有独到之处。只是他们也看不出你师出何门,也不知为何你师父又如此教你武功。估计今天大伯来了,爹一定要让他猜你的师承来历。你可不知道,我爹总是对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要不他就睡不好觉。”
元顶道:“我也希望有人能给我解惑呢,要不然我总有自己练错了武功的感觉。”
齐珊道:“哼,练错了还这么厉害,练对了还了得吗?”
元顶道:“我算什么厉害啊?连齐大哥都打不过,更别说你爹和你几个叔伯了。”
齐珊道:“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你可知道天下又有几人能打得过我爹和二伯?这可不是我自大,我听过好多前辈这么说呢。”
元顶也知齐峰和古擒龙在江湖上必是威名赫赫,心想齐珊家学渊源,正好多向她了解些武林中事,便从武林中有哪些有名的门派、各派武功如何问起,直问到江湖中的各种规矩禁忌、奇闻异事。齐珊自幼便爱缠着几个长辈讲故事,开始学武后尤其喜欢听些武林掌故,这几年开始跟随长辈行走江湖,见闻更广,元顶既然相问,她也乐得见教。两人有问有答,又间或相互探讨,不觉便从喝茶聊到吃饭。齐珊早命人外出定了几样名菜,给她做饭的徐婶厨艺也颇了得,元顶深感香鲜可口。吃罢午饭两人还是谈兴未减,丫鬟换了新茶,齐珊正讲到铁马金枪骆天客在开封设擂,以马上功夫十日之内连败三十七位对手的故事,红凤进来禀报道:“小姐,老爷请元公子去正堂与大老爷相见。”原来府中之人均尊称家主人齐峰为老爷,而齐峰的结义大哥和二哥就称为大老爷和二老爷,结义兄弟便称为四爷、五爷、六爷等。元顶已经知道五爷是齐峰的胞弟,已多年不在府中。
齐珊起身说道:“那今天先说到这里吧,这几日无事,为师的再给你详加讲解,哈哈。”她以老师自居,自己先禁不住笑了出来。
元顶也不与她争辩,道:“我们快去见你大伯吧。”
……刚出了几章,竟有没见过的网站转载。也好,反正大家都是读者,看的都算是捧场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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