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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夜,狂风中夹杂着雷鸣,密集的雨点裹挟着冰雹倾泻在这边境的小城。黑暗中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仿若天神的匹练。大自然无情的向人间释放着狂暴的能量。
明州城,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坐落在赤水王朝的西北角。位于边境却非重镇的它相比其他的边境城市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许平淡。
暴雨肆虐,粗大的闪电轰隆隆滚过天际。没有人曾注意到,一双苍白却有力的大手,突兀的出现在雨夜中。
那大手掌心向外,仿佛握住了虚空,接着,蓦然一撕!
“轰!”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巨大的空间裂缝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仿佛其中蛰伏着荒古的巨兽!一个黑衣男子从中猛地冲出!下一瞬,黑衣男子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入明州城……
明州李家,算不得什么大家族,相比于有三阶化灵境强者镇守的尹家与王家来说,其底蕴可以说没有。但就是这个仅有一阶淬体境人物的家族,却把持住了整个明州城三分之一的对外贸易和全部的木材生意。
原因无它,皆因李家家主李寒光慧眼如炬,十年前的城主之争,看出三大家族之一的沐家掌权人——沐风头角峥嵘,乃是少年英豪,便鼎力支持。
李家实为商贾家族,其财力自然不能小觑。而沐风亦不负所托,力压尹、王两家高手,一举夺魁。而李寒光也因此被家族看重,成为李家新一任家主。
大雨滂沱,此时在李家后院的仓库中,隐约间有烛火忽明忽暗。
“老爷,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一个中年妇人手持一盏油灯,满目忧色的看着前方的男子。
“嗯,你先回去。”那男子亦是中年模样,一身锦缎大袍华贵无比,满身的富贵之气。
此时,李寒光正专注的审视着堆满了整个仓库的木材。木材为青云木,是明州城外青云山脉特产,木质坚硬,有淡淡幽香传出。
“不就是一堆木头么,有什么好看的。”中年妇人似乎不满丈夫的冷淡,在一旁嘟囔道。
“你懂什么!”李寒光瞥了那妇人一眼,“下月沐风城主的千金百日庆生,这青云木是沐城主特意关照我准备的,怎么能怠慢!”
“好好好,你有理!”李夫人气鼓鼓的看着他。也难怪她生气,李家这一脉人丁单薄,两人皆是不惑之年,却不曾有子嗣。偏方试过不少,但没什么作用。
“咦?”李寒光皱起了眉头,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声音从仓库深处发出,被外面雷声稀释了不少。
他紧走几步,举灯一看,一个黑衣的男子正横卧在仓库的地上,生死不知。
“是谁!”李寒光一声大喝,尚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地上的男子一跃而起,左手虚空一抓,李寒光的脖子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隔空摄物!”一瞬间李寒光的冷汗就下来了,此人是个高手!起码他知道,虽然沐风能做到这一点,但绝没有这么轻松!
“你是谁?”黑衣男子开口了,声音沙哑,不似人声。深夜听来颇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寒光快哭了,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啊。不过心里想想,嘴上不敢说出来。
“前辈,这是明州城李氏宗府,晚辈李寒光,是这李家的家主。”不得不说李寒光还是有些手段的,一眼就看出这位前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一股脑儿都讲了出来。
“明州城?这里距离落云山脉有多远?”
“落云山脉?”李寒光听都没听说过,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黑衣男子闻言,低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老爷!”随后赶来的李夫人一看眼前局势就慌了,手中铜烛台落地,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别紧张。”李寒光出声安慰夫人。他看出,眼前之人并非想要他性命,不然自己早死了无数次。
“噗!”黑衣男子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随手将李寒光放下,盘膝坐下疗伤。
这时李寒光才注意到,在黑衣男子的肋下,有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伤口直接划开了肚子,鲜血淋漓!
“前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受如此重的伤仍能轻易擒住一阶淬体境的他。此人,深不可测!当然,他自身实力没有被他计算在内。
男子静默,身上有淡淡的黑气涌动,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自他的周身散发,又慢慢在他体内蛰伏……
“老爷!”李夫人跑过来紧紧抓住李寒光的手。雨夜,突兀出现在家中仓库,身受重伤却又功力高强的陌生人。纵然李夫人见过大场面,但仍感到一阵紧张。
“快去,去药房拿药来!”李寒光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感觉,此人,他必须救。
“不必了。”黑衣男子自疗伤中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中,电光一闪而逝,深邃的仿佛九幽冥府,让人看一眼就深陷其中。
“我在这里略作休整就走。不用麻烦。”黑衣男子强撑着站起来,连李夫人都看出他有点儿强弩之末的意思。
“前辈不用客气,多在寒舍住上几日便是。”李寒光赶忙说道。
黑衣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寒光,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你可有子嗣?”
李寒光大窘,不惑之年膝下却无子,人生一大悲剧!他相信黑衣男子应该早就看出来了,这只是象征性的询问而已。
“小……小人……尚无子嗣!”
“嗯。”黑衣男子闻言点头,似早就猜到一般。
“我这里有一孩童,过继给你,你可敢接?”不等对方答话,黑衣男子掀开身上的黑色斗篷,右手伸出,一个光华流转的淡金色襁褓出现在手中。
“这……这是……”李寒光和李夫人身子不停地颤抖,他们没考虑这么大的东西黑衣男子是藏在哪里的,因为他们的心神皆被襁褓中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婴儿,静静地卧在襁褓中,粉嫩的小手满满的塞在嘴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的注视着众人。
黑衣人的眼中显出宠溺之色,他默默的将怀中的襁褓递到李家夫妇手中。;李寒光的手都颤抖了,这么多年无子的痛苦仿佛找到了最好的宣泄口,他和李夫人紧紧抱着婴儿,再也不愿放手。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努力地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下,转过头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李家夫妇说道:“这孩子就暂时寄存在你家里,随你之姓,但其身世严禁讲出。在孩子七岁开灵脉,聚灵身,成灵修之时,会有人将其接走,你们不得阻拦。若无人来接……”男子顿了一下,“那就此生禁止他聚灵,安安稳稳做一世普通人。你们可明白?”
“是,前辈。”纵然七岁分离有许多不舍,但李寒光还是一口答应。按理说李寒光家世显赫,找个儿子必然简单,但因其本人对过继之事颇有微词,故此一直无子。但今日一看这孩子,却是满心欢喜,再也不愿放手,原则什么的也就晾在了一边。
黑衣男子点头,从衣袋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递给李寒光。“以此物为报酬,他日再来时,必有重谢!”
李寒光愣愣的接过,包括李夫人也傻傻的看着。夜明珠啊,绝对的价值连城!早年李寒光曾去过一次赤水帝都,有幸在拍拜会上见过一次夜明珠,当时拍出了五千万灵币的高价,快赶上明州城一年的总收入了。
“前辈,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李寒光艰难的说道,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更明白,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自己家中,只能带来灾祸。最终,他也没有收下。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乌云稀薄,透出一轮朦胧的月亮,黑衣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毅然转身。
“前辈!”李寒光拉着夫人跪在地上,“还请前辈为孩子赐名。”
“名字……名字……”男子喃喃道,他的眼神变换,那是愤怒、悲伤、绝望交织而成的眼神,那眼神燃烧了无尽的怒火,直欲冲上九霄,撕裂苍穹!!!
“就……就叫凌凡吧。平平凡凡一生……就好。”黑衣男子的话像沉沦的夜晚,那是一种死寂,一种绝望。但李家夫妇却没有听出。
“凌凡……李凌凡。好!好!好!多谢前辈赐名!”李寒光连说三声好,欣喜之余大声道谢。李夫人亦是如此。等到两人起身时,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雨声淅沥,只有怀中尚在熟睡的孩子提醒着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雨后的清晨,朝阳喷薄着霞光,李家仓库的大门迎着晨曦“吱呀”一声打开。被明媚的阳光唤醒的婴儿,迎着朝阳努力地攥起小拳头。
阳光明媚,光辉洒在小凌凡稚嫩的脸上,孩子的微笑显得无比的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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