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重生之庶女归来 > 前世之倘情定西湖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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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尾琴冠绝天下?何当归一愣,这是从何说起,琴棋书画四项技艺之中,她最拿不出手去的,就是她的琴。

  

  俗语道,下棋靠天分,弹琴靠练的。她每日都要过目数百情报卷册,哪有工夫逗雀儿弹琴,不过小时候打过两年的底子,现在吃老底罢了。为了将自己扮得更像莺莺燕燕一流,她不得不出入都抱着一把琴,有事没事就撩拨两下,以彰显名妓风范。

  

  方才,在檀香缭绕的夜风中,她推开重重绣帘,远远就闻到梅子酒的陈香。推开梅花攒刻的梨木漆门,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背对着她的小楼坐着,几个时辰过去,他仍然坐得笔挺笔直,气定神闲地喝着酒。他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嫖客,事实上,他根本不似来寻欢取乐,倒像是专程来参加“大胃王比赛”!

  

  望着男子脚下那一地的酒坛子,她在心底暗自思量着,所谓“有进有出”,这个男人……他究竟污染了她小岛上的那一处?

  

  视线透过裹绕在凉亭四周的烟罗纱,借着天上的星光灿烂,何当归凝目打量五丈之外的男子。这烟罗纱有个好处,就是单面透光,从里往外看,跟不挡纱也没什么区别;从外往里瞧,却好比遮挡着十层普通细络软纱,目力再好的人,也不能看穿这烟罗纱。

  

  何当归拨动琴弦,清亮的音色响起,回荡在凉亭四周。

  

  “听说公子姓孟,不知家乡何处,来杭州何往?”她轻声发问,同时抬眼看向他。单看他的面容,年不过二十,配上高大魁梧的身形体格,才显得成熟几分。薄唇噙笑,俊朗温润,一副风流形状。只是双目清明,不染一分醉意,也不来侵袭描摹软纱后方的她。

  

  果然如灯草所说的,这人身上有某种气质,让人一望便能确定,他是那种出身不凡的大人物。

  

  孟沈时?他究竟是哪座庙里的神佛,伍樱阁又捉他做什么?她娥眉一蹙,暗自疑惑着。

  

  来杭州何往?你管我呢!孟瑄摇摇头,含笑举杯道:“相逢何必曾相识,风月场上,问这些岂不无趣?依我瞧,还是喝酒最妙,我遥敬姑娘一杯,以表孟某的心意。”

  

  何当归心头含怒,我的问题太无趣?喵的,我的本行就是提问题让人回答,要是个个都这么说,那我还混不混了。

  

  她心里嚓嚓磨刀,面上但笑不语,拢起一对天蓝水青细褶皱长袖,轻轻拨弄琴弦,心中暗暗沉吟着,任何重要人物来到江南,都躲不过伍樱阁绵密的情报网,她怎么半片消息都没有风闻到?

  

  这间宛洳院,表面上是醉人的温柔乡,实际上暗藏玄机,隶属于宁王的伍樱阁。她是宛洳院的红姑娘,更是此间消息站的中间人。伍樱阁给她任务,她执行任务,搜集并传递消息,每做成一件任务,就有飞鸽传信,寄给她一朵计数用的橙花。历时半年,从未出过差错。

  

  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来历,都不能让他成为她完成任务的障碍!

  

  何当归心中这样考虑着,眼中已经在那名俊美男子的脑门儿上贴了一朵橙花——没错,制住了他,她就将拿到那第十八朵橙花。

  

  虽然问话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阻碍,不过已成功拿到过十七朵橙花的她,积累了足够的自信与底蕴,坚信自己定能让这个孟沈时好好睡一觉,然后捆巴捆巴,交给每月往这里送给养的小货船。于是,等货船离开之后,什么米啊,面啊,果子蔬菜啊,银炭香料布匹小白兔啊,都被整整齐齐地码在“水云间”了。而那个讨厌的臭男人,也就同废铁废料一起被拉走了。

  

  没错,就是如此之轻松。只要有自信,她是能轻松办到这种事的。只需要放轻松,呼……跟一名会武功的好色男人共处一座荒凉孤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于是,心理素质超佳的她,在秘密武器茶露、茶晶制作失败的情况下,面上仍带着浅淡的柔顺笑意,指下轻轻拨弄丝弦,音符流泻而出,琴韵顿生,一曲“西湖晚调”奏得翩翩如舞,让人有如沐清风之感。

  

  于是孟瑄忍不住想道,难怪她的名字叫“清儿”,八成是从这儿来的:一个在琴曲之中予人拂面清风的女子,清儿。

  

  作为一名资深的古曲爱好者,他听过的名琴师奏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渐渐就听出了审美疲劳来。凭他多高超的指法,多生僻的曲子,多裂帛的高亢转音,渐渐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来,越听越觉得乏味,偏偏还渴着丝竹管弦的旋律。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旋律曲调才能打动得了他了,只能漫无目的地找寻着,希冀能找到他的那碗菜。

  

  这位清儿姑娘的抚琴指法,在他听来,还欠火候;她的琴也不是上好的,焦尾琴枕似是有点受潮,二弦也调紧了,音调高了半分,商徽都走偏了。

  

  可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只那简简单单的几根弦上,居然飘出了清芷的幽芬,秋桂的思远。渐渐地,就让人如饱吸了一回兰桂,心神为之一次涤荡,通体舒泰非常。

  

  孟瑄的剑眉打成一个好看的结,无声地自斟自饮,静听着那一曲不能称之为完美的“西湖晚调”,一时听得痴了。然他的眉间,终究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淡远神色,似乎昭显着,什么也不能瞧在他的眼里,什么也绊不住他。即使是,这样的琴,这样的夜,这样的佳人和佳酿。

  

  凭她和她的琴多好呢,他听过一回也就算了,听多了反而失去意境。

  

  他在心底反复这样劝了自己两回,然后又回过头来嘲笑自己,怎么了你,孟瑄?昨天还以超脱世人的姿态,暗中嘲笑了一回那些沉迷于江南温柔乡中的须眉浊物,怎的现在,你才听了半曲信手弹来的小调,就动了你的凡心了?也不能继续超脱了?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无意于女色。最多,就算是一个“知音人”吧。

  

  她琴曲里的意思,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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