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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岚洗完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展思隐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紫衣在火炉边烤火,她确实很美丽,也很冷艳,连秦岚有时候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大七岁。
展思隐的头发还是湿的,秦岚的头发当然也是湿的。秦岚甚至比展思隐更需要火炉,因为他受了寒,北海长袍虽然保住了他的身子,但是没有办法保护他的脑袋,而且秦岚落水的那刻没有一点抵抗的功力。
秦岚心里在想,如果她能帮我熬一碗药,自己或许可以忘掉刚才的那一幕,甚至还可以稍微的忘掉点那个不共戴天的倒吊之仇。
可是当秦岚坐在她对面烤了足足快一株香时间的火的时候,展思隐的嘴巴甚至没有动过一下子。
秦岚的喷嚏和鼻涕还在交加,于是秦岚又在想,她要是开口问我一句是不是要吃点药什么的,我就忘了刚才葬花湖那一幕,但是不共戴天的倒吊之仇必须牢记在心。
就这样秦岚一直等到火把自己的头发也烘干了,才发现展思隐除了拨弄她的那头秀发,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更没有拿她那双眼睛瞟过他一眼。
“休书”。展思隐终于开口了。
“你这算是求我么”。
“你好像忘了你自己说的,我带你回来就给休书”。
“可是我没有叫你带我回来把我扔在湖底,还拳打脚踢,最后还把我的脑袋当成一棵葱一样插在烂泥里”。
“你可以不写,但是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刚才更惨,惨上几十倍”。
秦岚的怒火终于燃烧起来了:“去你姥姥的,死在你手里,不如死在我爹手里”。
“永嘉宝狮堂秦岚,因妻恶难忍,倒垂夫体,鹿筋鞭笞,月空坠夫,险命伤湖底,仗艺欺夫,强索休书。是可忍孰不可忍,有妻展氏如此,岚罄竹难书,今愿立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书为证。秦岚某年某月某日”。
秦岚几乎是义愤填膺,一口气写下了几十字,然后咬破手指,按上了手印。又潇洒的扔在展思隐的身边。
再来个潇洒的转身,但是他的脚刚迈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字写的不错”。
“当然”。
“文字表达的也算清晰”。
“必须”。
“可内容不符,重写,我说你写”。
“做梦”。
秦岚清楚的感觉展思隐站起来了。
“你到底重写不重写”。
“姓展的你别过分了,我已经很容忍你了,我还让你清白身子改嫁你还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内容不对”。
“那里不对,那条那章不是你自己做的”。
展思隐愤怒了,嘶声道:“你跟人在闺房约会怎么不写,你抱着几十个女人来跟我示威怎么不写,你叫公孙笑来调戏我怎么不写”。
“就算是,怎么了,我是男人,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有本事你去娶个几十个男人回来我瞧瞧”。
于是秦岚又为他的大嗓门倒霉了,宝狮堂最豪华的房间的楼板塌了,秦岚如一个硕大的萝卜一般掉在楼下,大堂内喝酒的,喝茶的,住店的全部围观了过来。
这一刻秦岚真的流下了眼泪,展思隐也看见了他的眼泪,就在那个坍塌的洞里看到了秦岚的眼泪。
相貌堂堂的秦岚脸上挂着的眼泪透过他琥珀般的肌色,那滴眼泪真如琥珀。
秦岚用内力冲开了穴道,慢慢的走到掌柜面前。
“给我准备银子”。
“少爷,要多少”。
“越多越好”。
掌柜的熟练的把全部的银子交给了秦岚,还熟练的递过了纸笔,秦岚熟练的书写了凭条,然后熟练的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展思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在她心里十八年的梦终于破灭了,她曾经无数次梦想着秦岚如他的公爹一般的英俊不凡,她曾经无数次梦想着自己像那个四娘拥有童话一般的爱情,她曾经无数次梦想着自己能得到秦岚如秦承旭对珠女一般的钟爱。
“隐儿,你怕什么,你比他大七岁又如何,可是你永远是现在的容貌,到时候你不嫌他老算是他的福气了”,那是林慕雪对她说的。
“隐儿,你对小男人不能手软,一定要先把他制服了,然后再给他做贤妻良母,男人的心不能让他野了”,那是古鸾在她临走时叮嘱她的。
可如今,那个男人她真的制服不了,她已经狠下心来治了。他还是那般桀骜,还是那般玩世不恭。
可如今,那个男人拿了一包银子去干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无能为力,因为她的手里攥着他的休书。
于是她的满腔怨恨只能去找一个人倾诉,那个人就是古泉,她的哥哥。
展思隐这刻没有再顾忌秦岚的感受了,曾经在沙城她一度以为公孙笑的意思就是秦岚的意思,所以古泉张开双臂她也不敢拥抱。
她拼命的哭着,她此刻希望全世界的人为她做主,她此刻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唾骂秦岚这个花心的负心汉。
可古泉听完了她的哭诉后,只是一句:“傻妮子,岚弟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误会他了”。
“你怎么帮他,你跟他在一起才多少时间,我难道骗你么”。
“岚弟是有点玩世不恭,但是他不会荒唐到如此地步,你这是逼他自暴自弃,我相信他是中毒了,中计了,那个柳非烟报仇心切,肯定是不惜代价,要不她贴身衣服还藏什么匕首。岚弟要是没有中毒,怎么会被你扔下湖底,在等死。你拉他上来,肯定是毒酒被你按出来了,他才恢复了体力”。
展思隐仔细的想了下,认为古泉说的没有错啊,自己把他倒吊着打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掉泪,此刻他已经被人冤枉,我再冤枉他,是以他真的掉泪了。
展思隐想明白的当刻,发动了整个宝狮堂的人找秦岚,很快就得到了回报。
“少奶奶,确定了少爷在醉春楼”。
“醉春楼是干什么的”。
“卖肉的”。
“杀猪的”。
“是女人卖身体的”。
展思隐腾的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想想你算什么男人,就想这种办法报复我。
于是客栈掌柜手执着宝狮堂大旗,一百多号人跟随展思隐浩浩荡荡的杀向醉春楼。
春色撩人的醉春楼此刻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宝狮堂不好惹,宝狮堂虽然只顾做生意,不插手任何势力,那是因为宝狮堂自己有足够的势力保护自己。
秦岚的鼻涕还在流淌,英俊的脸蛋上挂着这两行鼻涕确实不太雅观,桌子上放着他的银子,他的周围坐着四个姑娘,穿的暴露,笑的暴露。
秦岚这样相貌好的,钱又多的,当然是人人争抢的顾客。
展思隐坐到了那张桌子上,秦岚已经醉了。
“给我唱,我要听曲儿”。
掌柜的似乎很会办事,只在一个姑娘的耳边轻轻的嘀咕了几声,四个姑娘全部消失的无影踪。
展思隐一伸手,楼下一个弹唱姑娘的琵琶已经在展思隐的手上,接着一阵悲呛的音律响起,展思隐对于乐器的操控能力绝对是当世一流的,因为她的师傅是候九龄,当世最伟大的琴师。
“月如钩,心如弦,
离人愁锁陌路后。
怨世间,蚱蜢舟,
怎敌恨海无尽头。
谱一曲,苍月叹,
红颜知己两难酬。
念一路天地苍茫,醉几壶人间独恋。
奈何桥畔忘川河,彼岸花开千年后。
茕茕天涯飘零客,一曲伤心几时休,几时休。”(注:苍月叹原曲)
展思隐一曲唱罢,自己的眼泪先流,那首曲子里凝聚着上一代几个人的悲情,这一刻,展思隐唱的是愁肠寸断。
楼下掌声如雷,一个漂亮的女人,带着百十个恶煞一样的男人,坐在醉春楼对着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唱了一曲断肠的歌儿,不鼓掌似乎对不住那一幕。
“好一句红颜知己两难酬,席若男,你为什么不是我秦岚的女人,而我秦岚的女人为什么是个母老虎,这是什么曲儿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展思隐笑了,笑的眼泪哗哗的流,这个傻男人自从见了自己后就没有把自己忘了,这当然是开心的事。
“掌柜的,抬回去,我们是不是叨扰人家生意了,该赔的赔了”。
就这样秦岚被扛回来了,楼上的豪华房间的楼板也已经修好,展思隐开始收拾这个自己的男人。
苦命的秦岚掉下两滴苦命的眼泪,换来了他期待已经的温柔,那个温柔的名字叫做“席若男”。
但是枫亭渡的新闻版面马上出现了新的篇幅----流着鼻涕的秦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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