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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连山纱厂
雨很快就停了，我匆匆和刘薇告别之后，跨上了一辆黄包车，然后直奔连山纱厂。
到了纱厂后，我看到父亲正和一群人扛着纱袋，我跑过去帮忙，父亲看到我来了，把纱袋递给其他人，对我说：“来了，你看看吧，这个纱厂目前状况很不好，哎，我想再有一年的时间，我相信我可以让它度过这可槛的。”（这句话在《新上海滩》里听到过，当时好像是对许文强说的。）
这个纱厂看来生意很惨淡，一点厂子气氛都没有，到处充满凄凉的气氛，给人的感觉不是纱厂，而是沙场，或者可能是杀场，没有一点生气，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实业家是不是都面对如此困难？记得我上学那会从历史书中知道二十世纪初的实业家的确是困难重重，到了三十年代，物价贬值，实业家们的实业救国更是面临重重困难。
父亲带我在纱厂转了一圈，然后把我领到一个小办公室，对我说：“翰林啊，你是大学生，你有先进的思想，看看我们的纱厂哪里问题最大？”
“爸，我觉得吧，您这个纱厂最主要的是机器太落后了。”我上世大学学的就是机械学，所以对于这种东西看一眼就知道大概。
“哎，这我也知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我想改进技术，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啊！”
“爸，我们可以买洋人的机器？”
“什么，洋人的机器，不不不，洋人虽然有很多技术先进，但是我们的也不比他们差多少。”
“爸，您就相信我，如果我们今天不买洋人的机器，我们的纱厂很快面临着倒闭。”
陈连山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对我说：“翰林啊，也许你是对的，可是我们现在连买机器的钱都没有。”
“爸，我有一个办法，我们不需要钱就可以买到机器？”
“什么办法？你说。”陈连山大吃一惊，还会有这等好事。
“我们纱厂的地契在不？”
“地契，你要地契干什么？”陈连山疑惑的看着我。
我告诉他用地契来抵押机器，等纱厂赚了钱后再把钱还上。陈连山非常担心这样会把地契被洋人套走，那帮洋人早就盯上这块风水宝地了，这要是把地契直接抵押给他们，那不是把孩子往虎穴送吗？不过当他听到我不是直接用地契抵押，而是用地契在银行贷些钱，然后买机器时，陈连山当下就消除了这个顾虑。
陈连山决定把这个任务就直接交给他儿子陈翰林去办，反正自己也老了，该让他继承家业了，加上今天儿子那番理论的确是很可行，自己也就得放下了心。
当我把纱厂其他情况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直接去找到了本地有名的洋商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听到有人买他的机器，高兴的很，要知道，来中国有两年了，原本是来发财的，却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这么抵制外商的商品，所以很少有人来买自己的棉纱生产机器，今天突然有人说要买棉纱生产机器，自然喜出望外了。
“陈先生，你要这么多棉纱机器干什么？”史密斯先生听到我说了一个数量后，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要知道，在上海滩棉纱市场并不是很广阔，买这么多机器，将很难有用武之地。不过，既然有大冤头送上门，那就一定紧紧抓住他。
不过看看眼前这个人，虽说气宇不凡，可从衣着打扮来看也不是个有钱的主啊！史密斯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什么骗子，于是对我说：“机器我们可以很快生产，不过们要收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你看？”
我从手里拿出那张地契，对他说，“不知道这够不够你说的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史密斯拿起来一看，是连山纱厂的地契，这块地皮可是杜邦他老人家早就惦记的其中一块，这要是被自己早点拿到手，不知道在以后征这块地皮的时候能赚多少。
“史密斯先生，这个地契，我只是用来抵押定金的，你看行吗？”
“陈先生，我愿意和您合作，”说完史密斯又看了看地契，难掩心中的兴奋。
我笑了一下，拿回自己的地契，对他说：“史密斯先生，有了这块地契您应该放心了吧，不过，我这个地契是要抵押给银行的，还请你帮忙，找个熟人，我用地契抵押贷款预付您的定金，等机器回来后的第二个月份，我开始再付您剩下的钱，您看行吗？”
史密斯这才明白，原来地契不是直接给他抵押的，这小子想问题倒也周到，不过按他说在银行抵押贷款，然后机器回来第二个月份起还钱，这怎么可能，一个现在连定金都交不起，怎么可能交付起那么多机器的钱，这不是天方夜谈吗？这样看来，这地契照样可以到他的手里。不过这个棉纱机器可不能生产的太多，要不等他支付不起的时候，我照样还得卷着被子回家了。
我之所以没有自己一个人直接到银行用地契抵押贷款，是因为我要史密斯给我两个月后付款的时间。这对我来说是相当的重要，我知道史密斯这个滑头可能会把机器数量减下来，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时间上让他让步。
接下来我和史密斯去了银行，然后很顺利的贷了些钱，交给史密斯，然后和他签了一张单子，史密斯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次一定能在地契上大赚一笔，这老小子怎么也想不到他想阴到最后还是被我阴了一把。现在他高兴的了不得，拉着我的手要请我吃饭。我一看表，反正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加上是洋鬼子请我吃饭，不吃白不吃。
史密斯顺便叫了几个朋友，都是洋人，个个怪声怪气的说着不怎么流利的汉语。史密斯把我们领到一家西餐厅，这家西餐装潢别具风格，是其它西餐厅所无法比拟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下午五点左右，我从餐厅出来，本来想着自己还能喝点酒再走，可他妈的我看着那帮洋人唧唧歪歪的心里就烦，只好匆匆告别，我一个人来到街上，和驹光照，惬意的很，我静静的沉寂在这个被一个世纪后的人们怀念的上海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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